第4章

第4章

葉聽晚心中驚訝不已。

簡直不敢相信他的小延竟然是男主!

金吾衛幾乎半百人将禦膳房圍個水洩不通,天子親臨衆人膽戰心驚,葉聽晚也不例外。

面前的男人,一身龍袍加身,身材颀長器宇不凡,葉聽晚仔細回想起來自己和小延的相遇,其實他應該早就發現的,小延的衣服和侍衛的不一樣,又在禦花園拿着刀,就算是禦前侍衛,也不該如此膽大的。

是他太蠢了。

劉勇得天子眼神會意,拿着劍上前,一腳将地上的掌事太監踹翻在地:“大膽,陛下在此,還不趕緊将您你的罪證一一報上。”

孫公公如坐針氈,雙手叩拜,聲音都吓得變了音:“奴才冤枉啊陛下!奴才……奴才萬萬不敢濫用私刑啊陛下!”

劉勇冷哼一聲,“真是愚蠢至極,你此言是污蔑本官冤枉了你不成,天子眼下竟敢對手下的人濫用私刑,罪證人證俱在還敢狡辯!”

今日這一出戲,真是讓禦膳房的奴才都開了眼界,他們這些下等的太監,平時做的都是最下等的髒活累活,哪裏有機會見天子的聖顏。

想不到今日不僅僅見了陛下,還把孫正這個狗奴才發罪了,雖沒人上前指正孫正的罪孽,但也沒人給孫正說一句話,就連被打了板子卧病在床的林海都戰戰兢兢的老實叩着頭,一句話也不敢說。

魏景承垂眸看着人群裏的葉聽晚。

把他當成了小侍衛,現在又知道了他的身份,怕不是吓壞了,方才偷偷看了他一眼後便再也沒擡起頭來。

魏景承也不想再吓唬他,“何人受命用了刑,主動站出來解釋清楚,朕便不多怪罪,若是還有人窩藏着不肯說,今日在場的人便都去北鎮撫司說。”

天子不怒自威:“朕耐心有限。”

葉聽晚心中如雷搗鼓,雖不敢擡頭再看他的小延,但眼下他也要給自己保命:“陛下,奴才有話要講。”

叩首的人群裏,跪在最角落的葉聽晚直起了腰,魏景承放眼過去,心中不禁對他有了不一樣的看法。

魏景承:“站起來說。”

葉聽晚聞言站起了身,膝蓋跪的太久酸麻不止,差點一個踉跄摔倒——他穩了穩身子,依舊微微垂着眼睛:“是奴才不知如何惹了孫公公生氣,孫公公便要手下的人打奴才板子,再投到枯井裏。”

“可有人證。”

“有。”葉聽晚掃視了一圈,将地上要打他的小太監一一指了出來:“陛下,孫公公在禦膳房一手遮天,他下了命令,屬下們都不敢不從,若陛下不已重刑處罰,相必大家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魏景承擡了擡嘴角:“準。”

葉聽晚倒是比他想的聰明一些,還知道狐假虎威,借他臉面把自己要處理的人全都揪了出來。

被孫正喝令的幾個小太監被葉聽晚指了出來,本不想做出頭鳥,但眼下人人自危,哪裏還顧得上孫正後面的太後,個個跪地求饒,将孫正指使他們動手的事兒都一一說了出來。

魏景承順勢推舟:“好啊,朕竟不知孫公公這麽大的威風,私用仗刑罔顧人命,如今人證具在,你可還要作何辯解。”

魏景承:“劉勇”

“臣在。”

禦膳房做分外之事給他送藥,背後之人除了那毒婦還能有誰。不過只是一個禦膳房的掌事太監,最多殺殺威風,也不枉他走這一遭。

魏景承:“把這個不忠不孝的狗奴才給朕押進诏獄 ,徹查他這些年在宮中的罪證,朕到時要看看,誰給他這麽大的膽子。”

金吾衛把哭喊冤枉的孫正拖了下去。底下衆人都松了口氣,魏景承有些累了便也不想在這兒耗時間。

只是看着還站在人群裏的葉聽晚,心裏竟糾結起來。孫正倒臺,禦膳房就算換了新的掌事太監,有了今天這出戲,那毒婦也不會放過葉聽晚。

左右是因為他才卷進來此事的無辜人,況且還吃了他的藥,就這麽扔在這裏倒是可惜了。

況且,等他閑下來的時候,還想問問這個小太監有那毒婦什麽把柄。

事畢,天子依舊停留。

目光掃去,最終停下鶴立的葉聽晚身上:“今日之事,朕便給你們做個提醒,日後若是再讓朕知道誰濫用私刑,那便不會這麽輕易的就處置了。”

天子目光牢牢鎖在葉聽晚身上,道:“你。”

“叫什麽名字。”

一邊等着的劉勇大人看天子問出一句,驚掉了大牙。

難道是他誤會了,陛下這是連人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

天子說罷,人群中的青年終于似乎驚訝一般擡起了頭,像個小鹌鹑一般看着男人,頓了一頓才道:“奴才小葉子葉聽晚。”

魏景承捏了捏眉心,滿意道:“性子倒是伶俐,随朕去禦前侍候吧。”

葉聽晚:“???”

天子遠走,禦膳房恢複往日的平靜,衆人散去,只有被天子欽點要去禦前伺候的葉聽晚還待在原地。

福海笑吟吟的走到青年跟前:“小葉公公,随着咱家走吧。”

葉聽晚“哦”了一聲。

遲遲不能從小延是皇帝的身份轉變中走出來。

眼下卻不是他能想這些的時候,男主走的時候特意把 福海公公留在這裏帶他去福寧宮,他還要快點去收拾才行。

葉聽晚給福海行了個禮:“公公,我先去收拾一些随行的衣物,還的麻煩公公稍等一下會兒,我去去就來。”

福海面上帶着笑意:“小葉公公說笑了,陛下吩咐咱家咱這兒等着小葉公公,公公去收拾便好,咱家就在這兒哪也不去。”

葉聽晚乖巧的點了點頭,陀螺一般的飛快跑了。

他住在禦膳房後頭的偏房裏,禦膳房的小太監們二十人一間,房間小又潮濕,晚上睡覺都冷的發抖,也沒自己單獨放東西的地方。

葉聽晚唯一值錢的就是原主存下來的三兩銀子和他的小延給他留下來的一件外套。但是眼下小延成了皇帝,他這衣服還要還回去嗎?

男主……

小延是男主。

原著裏的男主的劇情,葉聽晚記得還是比較清楚的。畢竟他的室友天天在寝室播放聽書,他也跟着把故事都聽了一個遍。

男主身前只有福海伺候着,是因為他身上的蠱毒每月會發作一次。

原著裏關于男主發病的描寫是這樣的:青年的帝王突然似是變了一個人一般,溫潤的雙眸瞬間布滿可怖的血絲,他眼神中充滿了殺意,胸膛中似一股股邪火沖撞,疼痛侵蝕他的神智,唯有殺戮能阻止着挑人筋骨般的疼痛。

福海回憶起了那時,那是天子第一次殺人。不過一束發少年,皇家圍獵意氣風發拔得頭籌,聖上大悅。忽然少年的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一衆宮人紛紛圍了上去,福海也上前探查,卻只聽見利刃穿透胸膛的噗呲聲,少年立于血泊之中,有人驚呼“太子殺人了!”

葉聽晚光是想想這段旁白,就渾身起雞皮疙瘩,男主若是發起病來,可是連自己都傷的風批,他若是要禦前伺候了,保不齊哪天倒黴碰上男主發病。

指定死翹翹。

但是皇命難違。

葉聽晚頭腦開始風暴,憋了半天也想不出什麽好辦法。

只嘆一聲:嗚嗚嗚死局在這兒等着他呢!

葉聽晚想不出對策也不敢耽擱,只想着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眼前他還好好活着,若到時候男主發起病來,他便見機行事,躲得遠遠的。

出了偏房的門,葉聽晚和福海往福寧殿的方向去。

一路上,福海給葉聽晚說了很多男主的愛好——比如什麽作息表啊,對什麽過敏啊,工作的時候不允許茶涼啊。

最重要的是,男主厭蠢,最不喜歡沒眼力勁兒的人。

葉聽晚:“…………”

嚴重懷疑福海這是故意給他劃重點來了。

葉聽晚一一應了下來。

到了福寧殿,葉聽晚便被福寧殿的管事嬷嬷秀姑帶到了偏房。

葉聽晚本以為福寧殿只有福海一個人伺候,沒想到其實該有的幹活的人是一點都不少。只不過都不在男主面前晃蕩罷了,全都本分的住在福寧殿東邊的偏房裏,平日裏都是趁着男主不在的時候工作。

葉聽晚收拾後的自己的住處,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這裏的房間都是單人單間,地方雖然不大但好在白天還有陽光能照進來 ,還有單獨的小櫃子和小桌子,工作的時間還短。

和禦膳房跑腿兒的工作比起來,這禦前的工作确實好了太多。葉聽晚把原主留下的三兩銀子收了起來,連帶着男主給他的衣服也規矩的收拾好了。

過了酉時,福海傳了晚膳。

福寧殿有自己的小廚房,平時除了禦膳房送過來的飯菜之外,小廚房還會根據天子的口味準備一些。

福海過來的時候特意喊了一葉聽晚送粥過去:“陛下這會兒剛休息完,你待會兒把粥送過去就留下,晚點陛下還要批折子,到時候記得準備好熱茶。”

葉聽晚點了點頭,跟着福海進了前殿。

剛剛推開門,就看見殿內坐在書案前的男主。

也不穿侍衛的衣服了,身着龍袍的小延,葉聽晚十分畏懼,連頭都不敢擡,垂着腦袋走了進去把粥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然後乖巧的候着。

魏景承掃了人一眼,蔫吧的像霜打的茄子似的,昨日明明還能亂跳的往他身上蹭。

福海送完茶便退出去了,偌大的殿內只有葉聽晚和魏景承。

魏景承放下了手的筆,走到葉聽晚身邊,捏着他的下巴迫使小太監擡起頭:“怎麽?低着頭作甚,朕能吃了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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