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自己作的

第021章 自己作的

一串綿長的嗡鳴聲劃破黑夜。

厚重的齒輪碾過泥濘的舊路,嘩嘩啦啦的濺起泥水點點。

摩托車的影子宛如敏捷的獵豹,輕快地穿梭在薄薄的霧氣中,割開兩旁的風。

影子在路上迅速遠去。

最後化為一個移動消失的黑點。

五分鐘後。

楚昔果然守時地把車開到了診所門口。

診所裏昏黃的燈光亮着,椅子上打瞌睡的老醫生被搖起來。

“醫生,開業了。”

……

半小時後,楚昔擦幹頭發和身上的水,在診所裏買了盒抗病毒顆粒。

任芝此時坐在病床上,老醫生剛給她來了套“針到病除”,左腿的穴位上紮了一排針,旁邊亮着一只電暖燈烤着。

她的臉色緩和了很多。

看起來比在帳篷裏的時候好了不少。

老醫生正在跟她囑咐,說道:“你這個腿的骨縫愈合不好了,以後盡量少碰涼水,不要劇烈運動,像今天天氣涼的時候就要多注意保暖,後面幾天多休息,不要長時間站立或者行走,養個三五天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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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芝點頭:“我知道了醫生。”

楚昔端着只紙杯過來,手畫圈晃了晃,空氣裏便彌漫出一股熱熱的藥味。

“把這個喝了。”她把紙杯遞給任芝。

半杯棕色的藥汁,滿滿抗病毒顆粒的氣味。

任芝接到手裏,掌心一暖。

她看着楚昔清冽的眉眼,似乎在浮動的燈影中多了一層柔和陰影,她說了聲謝謝。

老醫生在旁說道:“對,你要喝點感冒藥預防感冒。”說完回自己的座位上休息去了。

楚昔坐到對面另一張病床上,也撕開一袋抗病毒顆粒,簌簌往嘴裏抖,嚼了嚼咽下去。

給自己也做好預防。

她可不想明天一起來感冒了。

吃完她把任芝喝空的紙杯接過來一起丢掉,回頭詢問道:“你好點沒?”

“好多了,腿不疼了。”

任芝的聲線恢複了平穩,聽起來也基本是沒什麽事了。

楚昔坐旁邊等她針灸結束,挑挑眉好奇道:“你這個腿怎麽弄的,當初醫院沒給你治好?”

任芝臉上露出些許尴尬,“治好了,是我還沒過康複期就去拍戲,才導致愈合不完全。”

楚昔總結道:“自己作的。”

任芝也承認:“差不多。”

“謝謝你今天帶我來這裏,以後要是有什麽需要……”

楚昔擡手,并打斷她的話。

“停,你待會兒自己把錢付了就行。”

對楚昔而言,這可不是好話,是詛咒。

如果她都淪落到需要別人幫忙才能解決事情的地步,那她的處境可真是太慘了。

她不需要。

她喜歡靠自己。

任芝話音戛然而止。

“……好。”

一會兒,任芝又看向楚昔,神情欲言又止。

楚昔問:“怎麽了?”

任芝:“能再幫我一個忙嗎?”

楚昔:“說吧。”

任芝說道:“我腿傷的事別告訴別人,除了你沒多少人知道。”

楚昔“啧”的頂舌,似笑非笑,道:“我就不是‘別人’了?”

任芝腦門三根黑線,“你是意外。”

楚昔輕笑:“沒問題啊,我幫你守口如瓶。”

不過,這又不是什麽大事,說不說出去,難道還有影響嗎?

事實上,任芝很不想看到營銷號或者粉絲們鋪天蓋地發她拍戲受傷的通稿,包括帶病工作之類,她不喜歡任何人這樣去宣傳她。

她這些年身上賺來的流量,都是靠的業務能力和實績,這兩個才是公衆人物的話語權。

而不是賣慘和博取同情。

另一方面,任芝覺得這種事情挺肉麻的。

她自己都不把小磕小碰當成一回事,卻有一堆粉絲幫她哭慘,嗚嗚嗚心疼她,讓她好好休息。

比如只是手臂撞青了而已,又不是斷了,休息什麽?有什麽好心疼的?

她小時候摔跤經常都能撞成這樣。

楚昔聽笑了,瞧了瞧她的腿,示意道:“這可不是小磕小碰。”

任芝說道:“就像你說的,是我自己作的,算我活該。”

楚昔:“那确實。”

針灸時間結束,老醫生過來給任芝把針取了,又在她膝蓋下面貼上一塊虎皮膏藥,熨平,指了指跟楚昔說:

“膏藥每天給她換一次,貼這裏,貼七天。”

“行。”楚昔把藥盒揣外套兜裏。

此時,外面的雨小成了細細的雨絲,已快停了。

任芝坐上回去的車才想起來問:

“你這摩托車哪來的?”

“找場務借的。”

回到紮營點,楚昔把鑰匙串挂在一頂帳篷簾子外,還回去。

借車的時候都把人吵醒了,回來就不擾人清夢了。

兩人淩晨五點才回帳篷接着睡覺。

躺回床上,任芝觸到楚昔的手都冷冰冰的,側眸看去,楚昔雪白的頸項仿佛也透着一絲雨霧中的涼意。

她不禁想起楚昔挂着滿身雨水,濕漉漉的樣子。

除了那張嘴是真不會說好話以外。

楚昔其實對她很好了。

燈光熄滅。

任芝躺了一會兒沒睡着,小聲開口道:“楚昔。”

“嗯?”

暗淡朦胧的空氣中,任芝的聲音仿佛也沾上了一絲黑夜的溫柔。

綿綿缱绻,溫暖柔和。

但,她說的話着實是太有意思了。

“你都賣些什麽課?明天發給我,我全買了。”

任芝決定,作為回報,支持一下楚昔的工作。

正好她有錢。

昏昏暗暗中,忽然飄起楚昔的一聲笑。

她擡手拍了拍任芝的肩,說道:“趕緊睡吧。”

真有意思,真以為她是賣課的,為了賺錢呢。

甚至到早上起床,任芝還又提了一嘴這件事。

楚昔邊換衣服,邊一本正經告訴她:“錢就不用了,我們教書育人的,不求回報。”

“真的?”任芝半信半疑,怎麽看楚昔都不像那種大公無私的人。

呵……楚昔還确實不是。

要不是為了系統任務,她才不會接觸娛樂圈這種笨蛋聚集地,嫌棄。

她輕蔑的一笑,任芝就知道是假的了。

“有機會再說吧,我也得先想想教你些什麽。”楚昔說道。

任芝的起點更高,提升IQ比起李希靈那樣的差生,沒那麽容易。

“好,那你先出去吧,我要換衣服了。”

楚昔眼神從下到上睨她一眼,不屑道:“都是女人,你那麽見外幹什麽?”

每次她換衣服的時候,都是光明正大在帳篷裏換的,随便任芝看。

但任芝總是扭扭捏捏的,好像自己是男人,看了要占她便宜一樣。

雖然心裏覺得任芝還要避開她太多餘了,但她說完還是走出帳篷,直接去了房車餐廳。

上午八點,節目組喊齊所有成員在房車餐廳集合。

房車行駛一小時後,總算趕在九點抵達了金烏山底。

一座土黃色的大山赫然出現在衆人視線中。

雨後橙色的陽光照耀着山脈起伏的輪廓,兩排高聳的黃色針葉林間夾着一條崎岖的山路。

體型寬大笨重的房車,也僅僅只能停在山腳下,以仰望的姿态匍匐在唯一平坦的空地上。

可這山腳鳥不拉屎,四下無人,人煙罕見。

因為金烏山裏的原著居民,全都住在山上。

今天提前上班一小時就算了,連拉客都還要爬山上去拉,沒睡好的李希靈實在忍不住吐槽:“導演,你這太過分了啊!”

“我懷疑導演存心不讓我們做生意,現在的客人越來越難找了!”肖翰也不耐煩附和道。

連任芝都蹙了蹙眉頭,擔心今天的生意又要滑坡,但也只能不得以問道:“導演,今天的主題是什麽?”

導演畢竟是老狐貍,根本不care他們的言論壓力,鄭重宣布道:

“今日的主題是:少數民族的朋友來相會。”

随後解釋:

“這座金烏山裏住的都是哈尼族居民,你們今天要邀請的,就是哈尼族的客人來就餐。但因為房車餐廳無法駕駛上金烏山,今天的客人要你們自己到山上去喊下來。山路遙遠,請各位抓緊時間出發吧。”

李希靈:“*的!啊切!”

趙詩晴趕緊說:“正好我們要留一個人在餐廳裏打掃,靈姐昨晚感冒了,山上風大,要不就讓靈姐留在車裏吧?”

大家都說行。

李希靈感激地看了一眼趙詩晴。

這感情好啊,不用去嘿咻嘿咻爬山了。

楚昔看向任芝,突然開口說道:“你也留下來吧。”

昨晚腿才犯了病,醫生還說了她最近不宜劇烈運動。

可沒想到,她剛說完,就有兩個礙事的多嘴多舌。

肖翰說道:“不要留這麽多人在車裏,今天的客人不好拉,能出去的都出去。”

趙詩晴也笑眯眯說道:“芝姐,我們一起去吧,你可是我們的門面擔當。”她要多找機會和任芝接觸。

楚昔冷冷掃過兩人一人一眼,真多事。

任芝不動聲色碰了碰她的手臂,對大家說道:“嗯,好,我們出發吧。”

等前面三人走後,她才在原地悄悄拽了拽楚昔的袖子,小聲跟她說道:“已經沒事了,不用擔心我。”

楚昔擡起下巴,眼神居高臨下,也淡淡瞥了她一眼,沒有多餘表情的輕聲說道:“你就作吧。”

要是自己作死,待會兒她是不會管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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