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年齡差

年齡差

二樓被清空了。

沈硯書跟在蕭越身後,走進了這裏最大的包間。

李乾一直在他身邊噓寒問暖着,林岚想告辭,剛走出沒幾步就被淩風抓了壯丁。

包間很大,建和帝坐在主位,依次排下來是蕭越,李乾,沈硯書,林岚。

珍馐不一會就端了上來,身着清涼的美人跳舞助着興,衆人舉杯共飲,沈硯書顧及剛才的意外,只小口小口抿着。

飯過半,舞已閉,有人上來添着酒。

建和帝看向蕭越,開口詢問道:“小叔可有看上的?這些女子都是我吩咐近臣為你精心挑選的,要是有看上的直接帶回府即可。”

首座兩位表面是叔侄,論年紀卻只相差半歲。自幼更是一同長大,經歷頗多,情誼匪淺。

不過時移世易,幾日之間改朝換代,身為天子卻被母親把持朝綱,關系斐然的叔叔還擁兵自重,當初的情分不知還存下幾分。

“都是些庸脂俗粉,看看還罷,帶回府就算了。”

建和帝臉色忽地一凝,随即又似無所謂地扯出個笑臉,“那小叔喜歡什麽樣的?”

蕭越眼神飄過舞女,在沈硯書身側打了個轉。

那眼神不誇張的講跟冰冷的巢穴裏毒蛇的凝視沒什麽區別。

沈硯書冷不防打了個噴嚏,下意識繃直了身子。

蕭越突然笑了,慢慢收回目光,一字一頓道:“清麗脫俗,弱柳扶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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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和帝想了一會兒,瞬間鎖定了個目标。“聽你這話,說的倒像是永安郡主。”

永安郡主是二人小時候的玩伴,素有仙子之稱,幼年時常和蕭越傳為佳話。

建和帝拍了拍手,贊嘆道:“小叔花名在外,沒想到竟是個長情的。”

蕭越抿了口酒,沒有回答。

江湖規矩,沒有回答就是默認!在場人幾乎都認定了蕭越心有所屬,畢竟當年的傳言實在是過于逼真了。

這時候,李乾突然煞風景地來了句:“我也是個長情的,喜歡一個人就永遠不會變。”

在場人皆是一怔,就連建和帝半晌都沒反應過來。

不是這句話說得不對,而是來得太突然了。況且哪有自己說自己長情的?長情與否說到底還是別人說的才有信服力,自己說未免有點自吹自擂的意思。

然而李乾一點都不這麽覺得,不顧周圍人的眼光,只含情脈脈地看着沈硯書,一副情根深種的模樣。

林岚的眼神在此時也飄了過來,眼中似有歉意和猶豫。經歷了剛才的事,沈硯書對他的好印象瞬間蕩然無存,只冷冷地喝着酒沒做任何表示。

建和帝有意助攻,開口問着沈硯書:“硯書,你喜歡什麽樣的?”

沈硯書放下酒杯環顧周圍一圈,略作思考後,站起身畢恭畢敬道:“草民喜歡年紀比自己大的。”

在場人沒想到會得到這個答案,林岚李乾蕭越乃至建和帝都一臉驚訝。因為他們後知後覺地發現,5人裏面沈硯書年紀居然是最大的。

雖然看長相完全看不出來。

其餘人都清楚這只是個借口,缺根弦的李乾卻認真思考起這個看起來完全不可解的問題來。

建和帝兀自道:“其實未必一定要年紀大,閱歷多也是一樣的。”

李乾燃起了希望。

但僅一秒就再次熄滅了。

沈硯書抱拳一臉恭敬,既無辜又懵懂,“可是草民真的只喜歡年齡比自己大的。”

在場衆人:“……”

建和帝眉眼閃過一絲不悅,似是在責怪。

沈硯書也知道不該拂了聖上面子,可一味順從也不是正理。有些事當斷則斷,不斷只會越牽扯越麻煩。

蕭越難得開口:“那沈二公子在這件事上可要上點心了,你這個年紀的同齡人不多了更遑論比你大的。”

這話倒是正理。

辰國婚齡早。

16,17差不多就該成婚了,20未婚真的算大了。

同年未婚的沈珩還能說先建功後立業,但沈硯書要官職無官職,要功名無功名……

其實若是早開蒙也不至于此,可背着庶子這個身份,能讀書就不錯了,哪還有挑揀早晚的餘地。

話至此處,席間突然一陣異動。

只見林岚面色發紅,渾身抽搐,魔怔似地忽地站起來大喊:“我不是個東西。我是個混蛋。”喊完之後又猛地緊緊捂住嘴巴,似是在阻止剩下的話溢出。

在場衆人一陣驚愕,護衛上前護在了建和帝身前,舞女個個花容失色。

先前帶頭進來的大監正要上去詢問,林岚卻猛地起身,打開門跳窗跑了。

二樓距離地面少說也有3/4米,猛烈的風聲過後,是一陣攤子被撞倒的聲音,其中還夾雜着抽氣聲,驚呼聲,驚呼聲,和幾許骨頭碎裂的聲音。

有人抱怨道:“我的攤子。”

林岚卻像沒有聽到一樣,撐起身子,一臉兇相的潮紅着臉一瘸一拐走了。

二樓衆人這時才全然反應過來。

建和帝勾勾唇角,“林家那個庶子一定惹小叔生氣了。”

這話說得篤定,蕭越也沒有否定,對淩風揮揮手道:“下面被砸的攤子,去處理一下。”

“是。”

所謂處理就是賠錢,這倒是蕭越常幹的事,每一次整人後周圍被損壞的攤子他都會照價甚至翻倍賠償,是以普通老百姓見他都跟見了財神爺似的,雖有懼意,但更多的是難掩的喜悅。

話說回來,這個林岚跟建和帝還有個七轉八繞的親戚關系,只是太繞了,都出五服之外了。

“林家庶子做什麽了,讓小叔這麽生氣。”建和帝問道。

“一點小問題罷了。”蕭越飲了口酒,垂下的睫毛隐住了情緒。

“能讓小叔出手的一定不是小問題。”

建和帝抿抿唇,上揚的眉眼暴露了他心情不錯。

這不符合建和帝的性子。

這位建和帝雖無實權,卻是極其随和的,每次知道小叔整人,都會勸說幾句,這也是他在民間風評不錯的原因。

今日卻一反常态喜笑顏開,可見是真的不喜歡林岚的。

其實不止這樣,在門開後建和帝出現的那一瞬間,沈硯書觀察到林岚的眼神也十分怪異,似是仇恨,又似是嫌棄,其中好像還夾雜着幾分壓抑。

李乾則全程一臉蒙圈,從進來就沒把這個人放在眼裏,即使來了這麽一出鬧劇,他的心思依舊全在沈硯書身上,想着林岚是沈硯書的朋友,還特地察言觀色了一番。

一頓飯吃得狀況百出,待沈硯書回到家過了酉時,天徹底黑了。

算子迎了出來。一見自家主子便笑逐顏開道:“公子,和林公子聊得開心嗎?今日買的書我給你放到桌子上了,林公子挑的那本給你放在了最上面。”

算子這點也是夠背的,平日說不出幾句哄人開心的話,今天好不容易說出來了,卻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沈硯書心情本就不好,聽到這句瞬間更差了,擡手就把最上面的書揮了出去。

讨厭一個人可能不會轉變成厭惡,但要是一個人裝作你喜歡的模樣接近你,轉頭又把獠牙露了出來,那就一定會被厭惡。

他對林岚就是這種心情。

“公子,你怎麽了?”算子面露小心。

沈硯書緊繃着臉,壓制着心頭灼灼的怒意,“你下去,不用伺候了,我想一個人待一會。”

“那這書。”

說他沒眼色還真是沒有眼色,沈硯書揮了揮手,低呵一聲,“扔出去。”

算子像是終于找到了症結,畏懼點點頭,抓上書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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