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榻上歡
榻上歡
沈硯書一時沒反應過來,腦子還沒想清楚,話就說了出來,“殿下在說什麽?”
“我說的不清楚嗎?”蕭越偏頭看他,“我在請求你嫁給我啊。”
蕭越依舊笑着,那雙風流的眼睛充滿了光芒,許是那光芒太亮,沈硯書在其中看到了認真和鄭重。
兩個人相處這麽久,蕭越不是沒說過喜歡,只是哪一次都沒這一次這般鄭重,這般熱烈。
沈硯書眨了眨眼,完全沒緩過來,“殿下是在說笑嗎?”
蕭越挑眉,“你覺得我會拿這種事說笑?”
自然不會,不了解蕭越的人或許會覺得他風流本性,朝三暮四,然而只要深入接觸下來,便會知道這人是多麽的穩重本質,值得托付。
只是這抹穩重一直被沈硯書忽視,不,更準确來說應該是被沈硯書刻意遺忘。
大約愛情裏的人都是自卑的,沈硯書從來不敢想自己一個庶子能拴住蕭越這種身份貴重且風流倜傥人的心。
而此刻那人緊緊地拉住他的手,仿佛要把所有的愛戀,所有的心意通過五指連心告訴他。
沈硯書一陣受寵若驚,被這樣一個人愛着,被這樣一個人求婚,被這麽一個人捧在手心裏,每一樣足夠受寵若驚。
心跳在聽到這個消息時跳錯了一拍,随後才是後知後覺地小鹿亂撞,沈硯書看着蕭越的眼睛,不自覺地低下了頭。
蕭越知道他入了心,拍了拍他的背輕聲道,“要不要嫁給我?我是很認真的。”
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極其離經叛道。
若是失敗了,淩遲處死都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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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成功,也只能暫時回邊疆避難,短期之內不能再回上京了。
當然,蕭越是誰?對成功自然十分地有信心。
他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沈硯書。
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沈硯書會怎樣?會不會有危險?會不會責怪他突然離開,會不會遇到更好的人...移情別戀?
說來也是可笑。
在沈硯書惆悵的同時,蕭越也在惆悵。
在這段感情裏一直是他主動...沈硯書從沒說過喜歡...一直都是他追着對方跑,而且一個不小心,就會跟丢。
蕭越暗暗嘆了口氣,心中一陣有感而發。
沒想到啊,沒想到!
沒想到一向以潇灑著稱的他在感情之事上也成了一個自卑者。
這并不是什麽好消息,可心下卻分明又湧出了一絲甜蜜。
情之一字果然是杯美味的鸩酒,即使有毒,還是讓人甘願一醉方休。
“殿下...我...”沈硯書猶猶豫豫,吞吞吐吐。
“答不出?”蕭越把人往懷抱深處攬了攬,認真的看着他。
“我...不知道。”
“不知道?”蕭越尾音輕揚,重複着。
沈硯書別過臉去,“對不起殿下。”
這可是算變相的拒絕了,沈硯書明顯感到蕭越身子頓了頓,他眸中閃過一抹明顯的晦暗,嘆了口氣緩緩道:“也好,也好。”那聲音輕如鴻毛,“總比拒絕好。”
這話說得酸澀,沈硯書心下也忍不住一陣難過。
張口想說點安慰的話,又覺得什麽話都是這般無力。
冷風透過窗戶縫隙溢了進來,一片靜默中,心裏忽得閃過一個念頭,幾乎是瞬間,就被敲定了。
“殿下…”沈硯書的呼吸噴湧到蕭越胸膛上。
“嗯?”
“等我完成一切,若您的想法還沒變,我便…答應。”沈硯書說得極輕極緩,像是大人哄嬰兒睡覺前的耳語,連呼吸都屏息着,似怕大聲一點就會驚擾嬰兒的美夢。
這話放在以前沈硯書是決計說不出來的,今日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刺激了,一沖動便說了出來。
話雖然沖動,決定卻一點都不沖動。
不知何時,他早已把自己與蕭越聯系到了一起,似乎他們本就該是一起的,從生來就注定是這樣。
“好。”蕭越勾勾唇,擠出個淺笑。
這笑容有些勉強,不像心願達成的笑,反而像甩不掉某人的強笑,心中的沖動極速消退着,沈硯書從蕭越懷中爬起來,握緊拳頭,找補着面子道:“當然,若殿下剛才只是戲言,便當我也是開玩笑罷了。”
蕭越被這轉折打了個猝不及防,心道果然是情人的臉六月的天,還真是說變就變。
他也坐起身,眉眼彎彎的笑笑,“你看我哪裏像是戲言了?我只是在想其他事情一時不專心罷了,硯書肯嫁我,別說過幾年,便是下輩子,下下輩子我也是願意等的。”
沈硯書蹙蹙眉,“又在胡說。”
蕭越攬人入懷,“我可沒胡說,此情天地可鑒,可感日月。”
這麽久了,沈硯書還是受不了蕭越突然的酸言酸語,視線掩飾性地望向遠方,他開口轉移着話題,“殿下剛才在想什麽?”
“一點小事罷了。”
還能是什麽?自然是沈硯書的安全...以及未來之事。
上京不安全,沈府不安全,包括沈珩都不安全。
自從他們關系暴露,沈硯書成了公開的靶子,衆多利箭已經懸了起來,就等一聲令下,嗖地一聲朝獵物射來。
最好的選擇是帶着沈硯書離開,但他知道沈硯書大概率是不會離開的。
沈硯書有志向,有抱負,且堅守态度一點也不輸給蕭越。要是跟他走了,那些理想只怕一輩子都實現不了。
作為知己蕭越自然希望沈硯書勇敢往前,披荊斬棘,可作為愛人又希望他只是株溫室裏的花朵,不需要風吹日曬,只要好好接受保護就行了。
這很矛盾。
說來說去都是擔心二字罷了。
若是沈珩肯護着他,或許會好一點,眼下看來,他的大舅哥為了利益,已經反戈了。
沈硯書絕對想不到,天天盯着他的,是他最親最愛的大哥。
對此,蕭越并不打算此刻說明。
一則沈硯書對沈珩太過信任,說了只怕也不會相信。
二則沈硯書知道了,兄弟之間朝夕相處,多多少少會表露出來些,這對沈硯書的安全不利。
三則沈硯書其實是個理想主義者,蕭越不舍得這樣一個人太早為現實所累。
說到底建和帝針對的也只有蕭越,沈硯書作為沈珩弟弟只要和他摘幹淨了,還是會被重用的。
只是等那件事出來了,他們的關系又何去何從?即使沈硯書心意如一,又能否撐過漫長的苦等。
蕭越第一次有了害怕這種情緒,曾經他站在萬軍之中面對無數利箭都沒有害怕,可面對沈硯書清澈的眼睛他卻第一次有了恐懼。
蕭越抿了抿唇,思慮再三還是問道:“倘若我想你現在同我走,你能不能放下一切跟我走?”
沈硯書眼底閃過一絲驚訝,“殿下是要做什麽危險的事嗎?”
沈硯書總是這麽聰明,若是他和自己沒這層關系,是敵方陣營的,蕭越第一件事就是要暗殺他。
“沒有。”蕭越故作輕松地笑笑,“我就是擔心你出事。”
沈硯書自然明白蕭越的維護之意,玉雲山莊也好,回來後不見面也好,都是對他的保護。
只是自古忠義兩難全,于愛情也是同樣的道理,若感情與事業恰好在同一條路,便可并駕齊驅,若偏偏不巧分屬兩條路,便要忍痛做一個選擇。
很不幸,沈硯書不是個只談感情的。
“殿下,我會小心的。”
蕭越苦笑,他就知道會是這個答案,即使如此還是不死心地問了出來。
“你啊,讓人挂心。”蕭越報複性地掐了掐他的臉蛋,“偏偏我拿你沒辦法。”
嗐,算了,反正還有點時間,暫時先随他吧,如果真到了必不可行的一天,他就算把人敲暈也一定會帶走的。
沈硯書心柔柔的,仿佛跌進了一片雲朵裏,往裏往外翻滾一圈都是甜蜜的味道。
除了沈珩,沒人會對他這麽親昵,而親人之前的寵溺和情人之前的寵溺又是不一樣的,親人的寵溺大多平鋪直敘,做了多了還會起膩,情人的寵溺卻充滿了甘甜,怎麽要都要不夠。
沈硯書擡眸看着蕭越,越看越心軟,一個念頭突起,他做了一個連自己都沒想到的動作——直接親了上去。
這個舉動把兩人都吓了一跳,沈硯書沒想到自己會這麽大膽,蕭越則是沉浸在對方第一次的主動中。
那一下并不重,甚至輕如蜻蜓點水,不仔細感覺都感覺不到,然而兩人還是同時有了一種火-辣-辣之感,被觸碰到的皮-膚瞬間升溫,泛着絲絲的麻-酥-感。
沈硯書羞得想把臉捂起來,蕭越卻先一步按住他的雙手,一臉不懷好意地揶揄道:“硯書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沈硯書小小地掙紮着,“想安慰安慰殿下罷了。”這話不假,一開始這吻确實有安慰之意,只是還沒親下去就被砰砰砰的心跳聲取代了。
“原來沈二公子喜歡這麽安慰人啊。”蕭越臉上生動地做着表情,“不知除了我,你還安慰過誰?”
“沒,沒了。”沈硯書口條都不順利了。
“哦,原來硯書只想安慰我啊!”
沈硯書不作聲,手上掙紮的勁更大了。
蕭越見好就收,不再逗他,把人拉進懷裏啞聲道:“不過我可是很難安慰的,只有一個吻可不夠。”說罷,蕭越又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