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章
第 46 章
車駛入南邊的山區,徐畏萊下車,從後備箱中取出背包,“都伯伯,就到這兒吧,你不用送我了。”
都崇蔔将手裏的GPS定位儀交給他,“小少爺,前路兇險,你務必要多加小心,還有,你千萬要記住,有任何發現,随時聯系我,若你長時間沒消息,我會禀告家主,帶人支援。”
“放心。”徐畏萊将定位儀夾在自己的背包帶上,看了他一眼,“我不會有事的,你自己多保重。”
走了一步後,他想到一件事,回頭看向都崇蔔。
“都伯伯,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麻煩你幫我多照看照看她。”
都崇蔔望着他,眼神堅定,言辭懇切,“小少爺的吩咐,我一定照做。”
聽罷,徐畏萊放心回頭,轉身離去。
他順着路邊的小坡滑下去,腳踩在還未淹沒的石頭灘上,走到岸邊以後,他将背上的背包甩到對岸,随後自己跳進水裏游了過去。
都崇蔔在坡上的路邊看着徐畏萊頭也不回地往前走,進入那片深不見底的密林,他的背影是那樣執着而堅毅,就像有着這世間最堅不可摧的東西。
“你一定要平安無事……”
最後,都崇蔔不放心地回頭走進車裏,開着車原路返回。
……
建造在密林深處的一間竹屋裏。
長河拿起桌上的一支煙,從兜裏掏出打火機點燃。
他深吸一口氣,看了眼在門口外臺階上坐着的林遲,不知在揣摩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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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後他走到林遲身邊坐下,看了他一眼,心有顧慮,“在想什麽呢?”
見到長河走來,林遲笑了笑,抽回自己的思緒,“哦……是長河哥啊,沒想什麽,就是這麽些年沒有回過家,還挺想我爸的。”
“你爸?”長河問了一聲,眼底浮現一層笑意,“放心,你爸好得很,過不了多久,你們就會見面。”
“什麽意思?”林遲沒想到長河會對他說出這樣一番話,按理說,他的身份不可能被這群人調查出來,就連他的爸爸——他們也不認識才對。
長河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口吻認真,“你爸……叫林培是吧?”
聽到這話,林遲頓時警惕起來,他看向長河,小心而謹慎,“怎麽突然問我爸叫什麽?”
“這不是随便唠唠嗎。”長河将煙頭按在腳邊的臺階面上熄滅,“難道燕哥沒跟你說過?”
林遲尬然一笑,以掩飾內心的不安:“長河哥,你看你說話雲裏霧裏的,我都不知道你究竟在說些什麽。”
長河饒有趣味地看了他一眼,“知道燕哥去哪兒了嗎?”說完,他指向東邊,“那兒,去接友人去了,正好那位友人你也認識,去看看吧。”
林遲站起,點了個頭,“那我去看看。”
知道他離開長河的視線,臉上的憂慮神情才敢出現,莫非……長河說的就是他的爸爸?可是林培又怎麽會來這裏?難道是出現了危險……
他加快腳步,往東邊走去。
燕北晖接到林培後,就帶他往據點走去。
不想到中途遇到了林遲。
見狀,燕北晖招招手示意林遲快過來:“林遲!這兒。”
林培順着燕北晖招手的方向看去,可當他在看清林遲臉的那一剎那,突然慌了神……他的小遲怎麽在這兒!
幾年前,林遲告訴林培,自己有秘密任務,需要出去幾年,所以他從未回過家,而林培嘗試着聯系林遲,卻怎麽也聯系不上。
警局裏的老朋友給林培報平安,說林遲很好,所以林培才沒有過多擔心,可是他怎麽也想不到,林遲竟然在這兒!
這一刻,林培突然不敢往前走了,他止住腳步,而林遲正往這邊走來。
燕北晖笑着看了看林培,又看看林遲,心平氣和開口:“你倆就不用我介紹了吧,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林培怔怔地望着他:“小遲……”
他眼底滿是疑惑:“爸,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林培支支吾吾,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開口,面對林遲,他的羞愧頓時風起雲湧,可是作為父親的驕傲卻不允許他此刻低下頭。
見林培不好解釋,燕北晖接過他的話,“林遲,是這樣的,二十幾年前呢,你爸爸就已經在暗中悄悄幫我們了,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而已。”
林遲的目光從未從林培身上離開,眼底皆是木讷和震撼:“幫你們……是什麽意思?”他還要接着問下去。
既然林遲非要知道,那燕北晖也不藏着掖着了。他頑劣地開口:“看樣子你是一點兒都不知情啊。你爸竟然沒跟你說,真是讓人想不到,不過沒關系,現在我将事情的經過全都告訴你。”
“二十多年前,那個時候你還沒有出生,我因為行事惡劣,被抓緊去過好幾次,不過好在犯的事不算太嚴重,只關了我一陣子,直到有一次,我急着出去交貨做生意,當然——那個時候我還沒開始運毒,我就給你爸塞了點錢,讓你爸幫幫忙,早點放我出去。”
“塞錢?”聽到這兩個字,林遲頓時覺得五雷轟頂,這是一個他接受不了的事實,他覺得燕北晖一定是在騙自己。
他從小敬重仰慕的英雄爸爸,怎麽……怎麽可能做出這些事。
他的眼底寫滿無法相信。
見他這樣子,燕北晖打斷他:“林遲,這就沒必要了啊,不過是塞個錢而已,不必大驚小怪,其實說來,我和你父子兩人還算有緣分,你們如今都在幫我做生意。”
林遲還有一點不明白,強裝淡定:“那為什麽我爸今天會來這裏?”
燕北晖拉着林遲和林培往前走,準備邊走邊說:“其實你爸啊也是個可憐之人。早些時候,你的媽媽跟別人跑了,還能因為什麽啊,不就是因為你爸爸一沒時間沒二錢嘛,所以,我給了你爸很多錢,讓他暗中幫我忙,還好有你爸,二十多年前那件案子才能因為沒有進展而中斷。”
都是人,想要抵住金錢的誘惑可不是一件簡單事。
這一刻,林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一切,他的爸爸……怎麽會是這樣的人?他從前仰慕的英雄爸爸去哪兒了?那個為人民付出一切、保護所有的的警察爸爸呢?
林培身子僵硬,低着頭,不敢看林遲,因為他知道,他的兒子一定對自己失望透頂了。可是這件事一直是他多年來的一個噩夢,藏在自己的心裏,不敢被任何人發現。
林遲笑了笑,眼底是由失望堆砌的諷刺,“所以我爸一直以來都在暗中幫助,警察二十多年前怎麽都調查不出什麽,也是因為我爸在悄悄阻攔?”
“當然!”燕北晖很是滿意:“我還要多謝你們父子,你們兩都是我的朋友、手足!沒有你們,我燕北晖也走不到今天。”
林遲揚起嘴角,笑看站在燕北晖左側的林培,那一刻,他只覺得這個爸爸好陌生,陌生到……他好像從來不認識。
*
幾天後便是拿貨的日子,燕北晖和龐影一直在山間巡視,時刻注意是否有可疑的人闖入。
來到山裏的第二天,徐畏萊從密林中繞了出去,他發現在小島的中心位置有一個竹屋。
深夜裏,竹屋外會有人把守,他不便此時打草驚蛇,只是揣摩竹屋裏一定放着不一般的東西。
于是,他只好繼續潛伏在林間,等待時機。
只是,一次意外的發現,他走在路上時,似乎聽見地下傳來喊救命的聲音。
他俯下身子去聽,聲音有很多種,所以他猜想,地下還被關押了人。
這一天,燕北晖和龐影按照約定的時間到山腳下的河岸邊交貨。
臨走時,他們囑咐林遲在竹屋裏好好看着,有任何情況随時用信號通知,而龐影、燕北晖和長河三個人則一起帶上貨去岸邊等待接頭人,進行交易。
發現這三人離開,徐畏萊暗中跟了上去,他斷定這三人拿的都是毒品。
潮水消退了一些,但還未完全消退,只是水流沒有前幾日急速,更利于船只在水面滑行。
貨物被放在靠近岸邊的樹下,燕北晖和龐影見時間到了,可接頭人卻遲遲沒有來,有些着急。
長河則坐在貨旁邊,若有所思地打量這一切,包括龐影和燕北晖。
竹屋外早已沒了林遲的身影。林培被他帶走,嘴被堵住,即便是自己的爸爸,林遲也不敢冒這個險,這是決定一切的時刻,他必須得保證萬無一失。
河岸邊,一艘船緩緩駛來,一個将腦袋用黑色的布裹住的男人在劃動船槳,另一名男子同樣用藍色的布将自己的臉裹住,見到岸邊燕北晖和龐影的身影,他招招手。
小船停靠在岸邊,龐影和燕北晖走上去,“怎麽這麽久才到?我還以為你們不來了。”
燕北晖上下打量這兩個人,覺得有點陌生:“你們是新來的,我怎麽沒見過你們?”
臉上裹着黑布的男人開口,他的嗓音粗狂雄厚,像是常年在外混跡的人:“常爺讓我倆來的,交貨就交貨,廢話咋那麽多。”
“是是是。”燕北晖警惕地看了一眼,随後将目光收回,望向樹下的長河:“拿貨過來!”
聽罷,長河即刻起身,但他仔細端量着來交貨的兩個人,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他想,可能是自己太過小心的原因。
他先拿了一部分樣品走到幾人前,裹着布的男人打開,仔細查看:“沒什麽問題。”
見狀,龐影盯着小船上的箱子,“那……錢呢?”
“錢?”
龐影和燕北晖的目光都集中在男人身上。
還未等他們反應過來,潛藏在水裏的刑警已經躍起,以迅疾的速度跑上岸,将幾人團團圍住,手裏拿着槍支。
見狀,龐影和燕北晖也随即掏出衣服下的槍支,背對背,用槍對準迎面而來的警察。
燕北晖咬牙切齒:“上當了!”
龐影神情緊繃:“他們怎麽會知道我們的位置?”
男人将臉上裹着的布取下,“燕北晖,龐影,你們還不束手就擒,你覺得你們還能逃出去嗎?”
“你也是裝的。”燕北晖恨鐵不成鋼,內心懊悔不已,他怎麽都沒想到這個位置會被暴露出去,除非……有人洩密。
他看向身側,卻發現長河早已在警察上岸的時候逃了出去,而兩個警察連忙追了進去。
可是不久後,他們出來,無奈地說:“地形複雜,被他給逃走了,封鎖這座小島,不能讓那家夥逃出去。”
此刻,林遲帶着被捆住的林培走了出來,燕北晖怔怔地望着他,反諷而笑:“林遲……是你。我怎麽都沒想到……我那麽相信你,你卻背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