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章
第 45 章
淩晨三點,魏清妤因為劇烈的疼痛醒過來。
下腹部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刺痛,子宮不斷收縮,宮口破裂,羊水流出。
“痛……”魏清妤抓緊被褥,額頭上滿是虛汗。
聽到聲音,葉翩翩也醒來,她緊張不已:“清妤,你等等,我去叫醫生!”
很快,魏清妤進入手術室裏。
在麻醉藥效發作之前,魏清妤依稀聽見醫生的叫喊聲:“孕婦大量出血,孩子有保不住的可能,快——拿鑷子和彎鉗。”
在最後一絲意識渙散時,魏清妤緊閉眼睛渴求——一定不要有事……
葉翩翩着急地在外等候,“手術中”三個字常亮,醫生和護士忙碌不停。
*
第二天。
魏清妤幾乎下午時分才醒來。
……
她睜開迷糊的雙眼,無力地望向四周。
見狀,葉翩翩趕緊走到她身邊,“清妤,你總算醒了,感覺怎麽樣?”她的聲音親和,小心翼翼。
“我沒事……”魏清妤的聲音虛脫無力,臉色蒼白又憔悴。她想都不想就脫口而出問:“翩翩,孩子呢?孩子保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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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翩翩的手無措又緊張地捏在一起,不敢看着魏清妤,只是低下頭,神情有些惘然。
見她遲遲不開口,魏清妤便已明白她的意思。
她無助地收回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又落寞,一滴淚從她的眼角猝然流出,悄無聲息,卻也悲痛萬分。
“為什麽……”
她閉上眼睛,難過不已,魏清妤不願接受這樣的事實。
她的心就如刀絞一般,陣陣地疼,随着她的抽泣聲起起伏伏,激蕩不止,刺痛她的心。
苦澀和悲痛彌漫在這間房子裏。
她是那麽想留住這個孩子,留住她和徐畏萊之間的牽絆,可是為什麽到頭來,這個在她身體裏存在了十個月的小寶寶說沒就沒了……
那一刻,魏清妤的世界暴風驟起,所有的光亮開始熄滅。
就在這時,徐畏萊出現在門口,他站在那裏,将她的悲痛盡收眼底。
葉翩翩看向徐畏萊:“你怎麽來了?”
徐畏萊心情有些沉重,聲音悶悶的,再也沒有以前的張揚:“我有些事和清妤談談,方便的話……麻煩你出去等一等。”
此刻,魏清妤空洞地躺在床上,眼角的淚還未幹,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徐畏萊看着她,就好像她心裏的痛正戳傷他自己的心。
“清妤……”
她面無表情,過了很久才回答:“你來做什麽?”
“我……”徐畏萊頓了頓,站在遠處看着她,他哪怕再不舍得,可還是得心一狠,将接下來的話說出來。
他假裝無所謂,用嘴角揚起的笑欺騙自己和一切,“其實這個孩子沒了也沒什麽。”
魏清妤将眼睛閉上,無助又失望,她怎麽也沒想到會從徐畏萊的嘴裏聽到這番話?
怎麽可能沒什麽?這幾個月以後,肚子裏的孩子一直是她的寄托、希望,她想,就算徐畏萊真的不要自己,至少她還有這個孩子。
這個未出世的孩子支撐着她走過了過去幾個月的漫長又黑暗的時光。
可是這個孩子沒了……她怎麽可能沒有事?怎麽可能像徐畏萊說的那麽輕巧——也沒什麽……
那是她肚子裏的一個真實存在的生命……
魏清妤心裏的痛,不比徐畏萊提出分開的那天晚上差。
見魏清妤沉默,徐畏萊繼續握緊拳頭,一字一句道:“實話跟你說吧,其實這個孩子沒了,正和我心意,我現在的女朋友不知在哪兒打聽到了你,吵着鬧着要你堕胎,雖然咱們只是逢場作戲,但是我也做不到那麽殘忍,沒想到孩子意外沒了……正好,正好。”
他勉強地擠出一抹笑,空落落地看向一旁。
面對這個昔日相愛的人,魏清妤有着說不出來的難受,她恨這一切,恨徐畏萊的雲淡風輕,恨他完全不懂自己的心意。
“你走……你走啊!”
她悲痛地喊出來,聲音低啞,額頭上冒了更多汗。
知道魏清妤剛生産完,不能過多刺激她,徐畏萊打算早點說完離開,否則,他越待在這裏,魏清妤只會越傷心。
“清妤。”他目光落在她身上,不舍又克制,可還要将聲音僞裝成随意又無謂的樣子。
“你恨我吧,真的,我知道我這個人挺爛的,說話不着調,為人不靠譜,做事不正經,哪哪兒都是壞毛病,而且我還是個替身,是個假少爺,出生卑劣,只想貪圖這一時的榮華與富貴,所以滿腦子都是怎麽玩,怎麽鬧,以前你看到的那些真心——都是我裝出來的而已。你一定要恨我。”
說完,他不敢再過多停留,轉身就走,因為他害怕多待一秒,他就會不忍心。
現在在病床上躺着的魏清妤是那麽令人心疼,徐畏萊必須下狠心,趕快離開這裏。
她的淚就像泉水,控制不住地瘋狂往外流,這一刻,她是真的被徐畏萊傷透了心。
她不明白……為什麽徐畏萊要做到這個地步,她不明白……為什麽所有人都要将她最後的寄托和希望毀掉。
她就像失足墜入深海的人,無助,害怕,絕望,悲痛和傷心讓她喘不過氣來。
在徐畏萊快要走出房門的瞬間,魏清妤出聲,沙啞無力,“徐畏萊,不管你是不是替身,也不管你來自何處,我對你的感情從來沒變過,可是你……好無情……你真的好狠的心。”
徐畏萊的心忍不住泛疼,他頓住一秒,随後離開。
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腳好像被粘在了地上,邁出那一步,花費了莫大的力氣。
見到他離開,葉翩翩趕緊從另一邊過來,他看到因傷心而淚流不止的魏清妤,心疼不已。“清妤,你別哭……”
葉翩翩不知道徐畏萊說了什麽,只是不由自主地讨厭徐畏萊,讨厭他對魏清妤如此狠心無情。
“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魏清妤将腦袋扭過去,不願被葉翩翩看見自己這幅落魄的模樣。她閉上眼睛,試着将一切都忘掉,可是過往的種種不斷浮現在她的眼前,讓她煩亂不安。
葉翩翩還想再說什麽,神情擔憂,但她見魏清妤如此,還是無奈地退了出去,将門輕輕關上。
從病房裏出來以後,徐畏萊跑到樓梯裏,這裏沒有人,昏昏暗暗的,很安靜。
他的手握成拳頭,反反複複地砸在牆上,眼中的淚不争氣湧現,奪眶而出。他恨自己,他希望魏清妤多恨自己一點。至少……她就不會那麽疼。
……
北城的南邊有一片很深的密林。
這裏幾乎沒有人煙,荒草遍生,難以尋見一條路。
從幾座山越過去,有一處淺灘。山上的碎石在風力作用下,被帶到淺灘的兩岸,漸漸地,石頭表面的泥垢被流水沖洗幹淨,變得幹淨無暇,在日月見證下,與這條河溝朝夕作伴。
因為前幾日連連下暴雨的緣故,淺灘中的水位正在一點點上漲,逐漸漫過淺灘邊上的石碓。
河溝混雜着泥沙,水質變得渾濁,就像泥土為它蓋上了一塊毯子,平整又光潔。水流正以迅疾的速度朝前奔湧。
老婦人回頭看着自己前些日子渡過的淺灘已經變成寬大的河面,繼續朝前走去。
她在這附近已經走了好幾日,但是這座山就像迷宮似兒的,永遠走不出去,每次都會回到起點處,也就是她現在腳下所處的位置。
經過她前幾日的搜尋,她也大概摸清了這座山的地勢和情況。
山的海拔并不算高,但是坡度較為平緩,所以坡面很寬,若是想走到山頂,還需要花上好幾個小時。
這裏生長着密密麻麻的高大樹木,樹下的野草盤根交錯,淹沒人的大腿,林中很難發現人的足跡,至少——目前為止老婦人還未發現過腳印。
突然,老婦人聽見不遠處似乎傳來了走過雜草而産生的窸窸窣窣聲音,她立即警惕地蹲下來,朝四周警惕觀望。
長河和燕北晖正往老婦人躲起來的方向走去。
“燕哥,你說咱們這次的計劃真的行得通嗎?”
燕北晖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皮膚因常年日曬而粗糙不已,中等身材,略微有一點瘦削,個頭不算大。
他用手裏的木棍将腳前的野草壓下:“只要咱們好好盯着那些警察,就一定沒問題。”
長河眼底意味不明,想了想,一邊走一邊開口:“燕哥,這次的事很重要,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除了你、我、龐影哥以外,還有誰知道嗎?”
“林遲啊。”燕北晖毫不猶豫開口:“幾年前他救過我一命,都是為了我,他才進的監獄,不然在那兒蹲着的人就是我了,他這次出來,我得帶着他好好幹一筆。”
“那是自然,林遲對咱們是一片忠心,他是個值得相信的人。”知道燕北晖很看重林遲,所以長河故意奉承他這般說。
“有眼光。”燕北晖肯定地看了他一眼。
躲在樹後的荒草裏,老婦人認出了燕北晖——至于他身邊的那個人,她倒沒什麽印象,估摸着是後來加入的混賬小子。
她這次來,目的很明确。
似是注意到前方的草叢裏好像有什麽,長河沒有出來,而是将燕北晖拉住,示意她前方,低聲道:“燕哥,你看——那是不是有什麽。”
燕北晖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對他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躲在草叢裏的老婦人知道自己多半被盯上了。她一動也不動,只是等着前面的兩人過來。
只見兩人悄無聲息地慢慢走過去,緊盯着草叢裏的人,而他們出手迅速地從背後将老婦人牽制住。
老婦人試着反抗,嘴裏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說什麽。
“居然是個啞巴。”燕北晖不屑地看了老夫人一眼,“臉爛成這樣,還好是大白天,不然得吓死人。”
長河看看老婦人,又看看燕北晖:“哥,你打算如何處置這個人?”
燕北晖恣意一笑:“正好最近需要抓些人做人質,沒想到還有個主動送上門來的,估計是上山撿柴迷了路,走,抓回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