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匆匆趕回落雪院，沒有看到預想中的場景，看看已經西沉的太陽，顏回詫異地盯着正屋緊閉的房門。

往常這個時間已經在用餐了，皺着眉頭，聽不到絲毫動靜，顏回推開了主屋的門。

房間內靜悄悄的，瞄見床上的人影，顏回悄悄松了口氣，她走近兩步，難得看到睡過頭的雪洛，正糾結着怎麽叫醒他，一眼瞟到床上人通紅的臉頓時吃了一驚。

快速上前拿自己的手背一試，倏地又收了回來，好燙！一年多從未見他生過病的顏回竟然有絲慌亂。

不知道他這樣燒了多久，顏回焦急地輕拍着他的臉喚着他的名字，心頭滿是自責與內疚。

雪洛大概是已經燒迷糊了，感受到拍打也只是皺眉，額邊的發絲全都汗濕貼在了臉上。

看他這個樣子，顏回趕忙去院裏打了兩桶水，幸好井水夏天冰涼，擰了帕子敷在雪洛額頭她趕忙去找陳大娘。

以往她還喜歡落雪院裏只有他們兩人，但這不出事還好，一出事頓時急的火燒火燎，跑起來也不像平日似的刻意放慢速度了，院裏過的只覺得一陣風刮過，回頭卻是連影子都沒看着。

找到陳大娘将雪洛生病的消息告訴她顏回便匆匆往回趕，她相信陳大娘能處理好後面的事情，現在的她只想守着雪洛。都是因為她總不在他身邊他才會生了病也只能自己躺在床上沒人看，如果自己早一點回來，多看看他他是不是就不會生病了？

腦子裏冒出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顏回在床邊不停給他擦汗換毛巾溫度也沒下去，兩世為人第一次這麽焦慮的顏回爆粗口的心都有了，這邊陳大娘終于帶着郎中到了。

一同來的還有佟娘，雪洛在歡顏閣地位非凡，他生病的消息自然驚動到了掌櫃的。

郎中把了脈，只道了一句“此乃睡眠不足郁結于心所引發的溫病，沒有大礙，待老夫抓幾帖藥服下，再多給他擦擦身子休養幾日。”便帶着陳大娘出去抓藥去了。

佟娘待了一小會兒，知道不是啥大病便安心了，囑咐顏回這幾日照看好他，好生休息也走了。

屋子裏又只剩下兩人，知道雪洛這病沒自己想的那麽嚴重顏回狠狠舒了口氣，開始燒熱水準備給他擦擦身子，那邊大概是佟娘怕兩人不方便，回去便讓黃大廚來給他們做飯幫把手，黃大廚來了自然不用她燒水，她便趴在雪洛床頭盯着他發呆。

兩人相處一年多，這期間都沒生過什麽病，這一病沒什麽，可這大夫說的雪洛的生病原因倒是真讓人起疑。睡眠不足？郁結于心？這兩個詞哪個詞顏回都覺得陌生無比，尤其昨日他們還回來的很早，怎麽可能還睡眠不足呢？

想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的顏回拍拍腦袋索性不再繼續想下去，她也發現她跟雪洛在一起的時間太少，兩人之間互相了解的太少，這是不應該的，說明她确實太失職。

打定主意以後要多抽時間和雪洛一起，重新給他換了條濕巾，這邊黃大廚也已經将燒好的開水端了進來。

黃大廚遠遠看了床上的雪洛一眼，對着顏回道：“顏哥兒水我給你擱這，你要幫忙不？”

顏回微微一愣，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就見黃大廚指指雪洛解釋道：“你不得給他擦身麽，我看你還比較瘦小，能搬得動他這個大人麽？要我搭把手不？”

顏回這次明白了，看看沉睡着的雪洛腦仁有些疼。她也是才想起來自己得給他擦身的，可是……

反正就是那麽回事，盡管心裏有些別扭，但相比被黃大廚看到雪洛的身子她還是更樂意自己來。于是她轉頭對黃大廚笑道：“我先自己來好了，反正你就在外面，我要是真搬不動了再叫你好麽？”

黃大廚點點頭，笑呵呵地出去了，陳大娘也抓了藥回來，他們便在外面邊聊天邊熬藥。

天已經黑了，今天一天事趕事，忙到現在也沒有和阿城打招呼，顏回有些疲累地揉了揉太陽穴，讓外面的陳大娘幫忙找王大娘去幫着照顧阿城幾天。

心中放下一塊大石後，一邊的開水也放溫了些，挽起袖子顏回直接跳上床一把掀開了雪洛身上蓋着的薄毯，原本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卻在解他亵衣帶子時打了頓。

想跟做還真不是一回事，莫名其妙紅了臉的顏回一邊理智在叫她趕緊解開他的衣裳，一邊身體卻在不聽使喚地下不了手。

她還是個黃花大姑娘啊，從沒這麽近距離見過男人的luo體，想想都覺得不好意思，這對曾經叱咤風雲刀口上舔血的顏老大來說絕對是恥辱。

再磨叽下去水都要涼了，糾結了好一陣，顏回終于還是顫着手解開了衣帶，閉着眼把上衣從他身上剝下，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把他褲子拽下來的，那是一段打了馬賽克的畫面，反正她已經不記得了。

默念着“這是一顆大白菜”，顏回瞪着兩眼愣是沒有焦距，快速給他擦了一遍身子。他的體溫還是很高，隔着毛巾她都能感受到那滾燙的熱度，手下綿軟而有彈性的觸感雖然是很好摸……但還是讓人心驚肉跳的。

他在不停地出汗，擦完了正面便還要擦背面，最終她還是咬着牙抱着他翻了個身。這一年她個頭飛長身材倒還是看着那般瘦瘦的，顏回沒想到雪洛看起來是纖瘦的，衣服下面的身材竟然很有看頭，和他一比她還真的是瘦弱的不行，好在她現在學了武有了內力，不然還真抱不動他。

折騰了許久擦了一遍他就已經又出了一身汗，想着待會還得給他擦顏回便将薄毯在他身上一罩，亵衣褲直接被無情地抛棄了。

陳大娘很快就回來了，還轉達了阿城的話，讓她安心照顧雪洛不必擔心他，顏回心頭溫暖，給了陳大娘幾塊碎銀作為感謝。這一年裏除去歡顏閣內發的月錢，每月雪洛也會額外給她些零花錢，積攢下來倒也不少，時不時拿出去打點一二。

黃大廚那邊她也偷偷塞了些，是以兩人待她都很照顧。這邊藥熬好了，還做了粥飯備着，眼看時間晚了，他們都是作息正常的，就被她打發回去休息了。

端着藥碗回到屋裏，顏回直接将躺椅挪到了雪洛床畔緊緊挨着，為了方便照看他，她也只能睡這裏了。

雪洛無知無覺地躺着，嘗試了幾次都喂藥失敗的顏回只好爬上去，費力地将他上身支起抱進自己懷裏。兩人第一次身體接觸都是一抖，顏回是被他燙的，雪洛昏迷中還感受到了陣陣涼意，舒服地喟嘆了一聲。

顏回體溫本就偏低，現下成了天然的冰桶，雪洛是好受了，似被個大火爐炙烤的顏回卻倍感煎熬，想推開他吧最終還是忍住了，努力忽略身上的感受将他的腦袋微微後仰，執着藥匙湊到了他的唇邊。

她也喂過阿城喝藥，但阿城都是清醒有意識的，不用怎麽費勁便好了，輪到雪洛望着他沾滿了藥汁的唇角顏回深感頭疼，他牙關緊閉藥都喂不進去，眼看小半碗就這麽沒了再這樣下去剩下的也不用喂了。

若說喂藥不是沒有法子，最簡單的就是撬開牙關直接灌，可他畢竟是雪洛啊，不忍心這麽對他的顏回連嘆了幾聲，想了許久輕輕撫摸着他的臉，努力放柔自己的聲音湊到他耳邊輕喚：“雪洛……雪洛……”

懷裏的人毫無反應，不甘心就此失敗的顏回開始換着稱呼叫他，“公子……阿洛……阿雪……洛兒……雪兒……”

終于，最後一聲雪洛微微動了動，顏回驚喜又意外，趕緊又喚了聲：“雪兒……”

雪洛眉頭輕皺，發出了一聲“唔……”。

不知道他是想起了誰，有反應就好，如此想着顏回更加溫柔地喚着他，誘哄道：“雪兒乖，張嘴，生病了要吃藥才能好呦……”

顏回只是抱着試一試的心理，沒想到雪洛還真的聽話地張開了口，快要喜極而泣的她忙将碗裏的藥一勺勺給他喂了下去，待見了底，想起他一整天沒吃東西，又喂了些粥才安心地給他擦了擦嘴，放下他去了外面。

她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這會兒才能出來吃點東西，三兩下填飽肚子有了力氣忙又回去給他擦身。

直到夜半，雪洛體溫降下了些，擦了一晚上身的顏回才放下心地一頭栽倒了過去，歪在搖椅上瞬間睡着。

心裏有事顏回沒敢睡沉，昏昏沉沉中好似聽到了些動靜，騰地驚醒發現床上的雪洛在揮趕着什麽，嘴裏還在不停地嘟囔。

顏回瞟一眼沙漏，還不過醜時，自己睡了不到一個時辰。湊近他摸了摸他的額頭，卻發現好不容易下去了的溫度又上來了。他似乎是燒糊塗了，口中一直嚷嚷着什麽，隐隐有自己的名字。

顏回趴在他唇邊，漸漸聽清了他的呓語。

“你走……你走……小回……你走……”

顏回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知道他是在發糊塗沒放在心裏，口裏卻道：“你說讓我走的啊，走就走，我走了。”說着還真出去了。

她重新打了盆涼水，又去廚房燒了熱水，一通忙活回去發現雪洛還在說話，這是這次話語變了。

“不要走，你回來……回來……”

“小回你不要走……”

一個沒忍住，顏回被他逗笑了，沒想到生了病的雪洛反而比平時那個溫柔少語的他更可愛些。

給他換了毛巾敷着，顏回一邊給他擦身一邊還要制住他不讓他亂動，最後自己也折騰出一身汗，他還一直在嚷嚷着不要走，氣的她在他耳畔狠狠磨牙道：“我不走，我當然不會走，都把你看光摸光了我怎麽能走呢，我得留下來對你負責啊！”

她這話一出口，雪洛立刻神奇地安靜下來不鬧了。

瞅着他那恬靜的模樣，顏回略微有些不自在，抓抓腦袋沖他小聲道：“這些話你聽過就算了啊，千萬別記着，醒來一定得都忘了哈……”

守了他一夜，快天亮時溫度終于降了下去，實在撐不住的顏回趴在他床頭就睡了過去。迷迷糊糊間她還在想，今日這顧家鐵定去不了了，可惜沒法告訴師傅他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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