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大多數時候，當人們的身體距離貼近後，心也會跟着貼近點。

葉時下班的時候順手買了些荔枝，又捧了個西瓜，一出電梯又看見阿生跟個門神似得杵門口。

“怎麽不進去？”葉時随手把瓜塞阿生懷裏，翻出鑰匙開門。

阿生站後面看着她先是把鑰匙插反了，好不容易插進去，又把鑰匙往反方向擰，擰了一圈覺得不對勁，又擰回來，磨蹭了好一會兒才把門打開。

“開門開得好慢。”阿生跟在後面換鞋。“以後我在家等你下班吧，你敲門就行了。”

“好哦。”葉時有些意外，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換完鞋起身的時候踉跄了一下，有些頭暈，伴着針紮似的疼痛。

“你怎麽了？”阿生扶住她，“我看見你頭痛好幾次了，去醫院看看？”

“小事，不用看。”

“你不會是為了包我連看病的錢都沒了吧？”阿生挑着眉半真半假地調侃。

“我有那麽傻嗎？”葉時進了廚房，把荔枝洗了，遞給阿生，“我想吃。”

這暗示太明顯了，阿生任勞任怨地接過盆，取出一枚紅豔豔的荔枝開始剝，“姐姐就知道欺負我。”

葉時笑笑，“欺負你的機會也不多呀。”

這是事實，阿生想起來他們只有一個月的時間。

荔枝沒吃幾個，葉時又犯惡心，跑去廁所吐了個昏天黑地，出來的時候對上阿生灼灼的目光，她忽然便有些心虛，錯開眼嘟囔，“這荔枝好像壞了，我以後不想再吃荔枝了。”

“現在就去醫院。”阿生板着臉訓她。

“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葉時扭着頭望向窗外。

外邊是日暮交接的時候，昏黃的光線裏是一場盛大的告別。

葉時覺得自己沒做錯什麽，她也只是在告別，向自己告別，只是現在似乎出了點差錯。

“你要有點職業素養。”葉時開口，不願意回頭看阿生的眼睛。

“你也要對自己的健康有點起碼的關心。”

我可關心了。葉時心說，看見那一櫃子藥了嗎？但有些事不是關心就會有好結果，越在意便越容易失去。

葉時不答話，空氣靜默下來，只有電視機裏的綜藝還在不斷傳出喧鬧聲。

“別生氣啦。”葉時先服軟，回頭去看阿生的眼睛，通透的琥珀色，裏面有她的影子。果然好看的人連眼珠子都是好看的。

“是我逾越了。”阿生錯開眼。

“嗯。”這樣很好，葉時想，一切又回到了正軌，她的告別儀式不會有意外發生。

“抱抱我吧。”葉時張開手。

“這是自然的，只要你想。”阿生繃緊下巴，把她抱起來。

“我累了，想睡覺。”

阿生把她抱上了床，替她掖好被子，走出去。

葉時聽見了關門聲。

“又曠工。”葉時閉着眼，忽略心底空落落的感覺。

她近來總是困倦，睡着了又易醒，醒來時總伴着心悸，很不好受。

睡到半夜，又醒了，頭昏腦脹的，渾身的血肉都不對勁，胃裏又犯酸水，掙紮着想要起身卻摔下了床，手腳沒有力氣，爬不起來，等身體的痛勁過了，還是沒力氣，葉時趴在床沿又昏睡過去。

迷迷糊糊覺得冷得厲害，後來外間又有響動，緊接着身體陷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那人呼吸的熱氣全撲在葉時耳側，似乎在焦急地呼喚什麽，葉時癢得很，又嫌吵，眼皮有千斤重，費了老大勁掀起條縫，看見阿生焦急的臉，掙紮着斷斷續續開口，“別吵…阿生，累。”

“好，我不吵了，乖乖睡吧。”阿生又說了些話，葉時聽不清了，只能感覺到阿生在輕撫着她的脊背，像是原始動物之間的順毛，葉時攥住他的手指，意識又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