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生病

生病

“醫生,我兒子感冒很嚴重嗎要打針還是輸液”

“你們做家長的怎麽回事!孩子病成這樣才送來醫院”醫生責備的語氣很嚴重。

被責備的人有些懵, “怎麽不是有些發燒嗎難道成肺炎了”

“什麽肺炎!這是急性白血病!看他的樣子已經很久之前就病變了,溫度不正常也有一段時間了,你們家長就一直沒發現到這會兒病發才送過來早幹嘛去了!”

他目光怔怔地看着躺在病床上,渾身虛弱,睡夢中還難受地擰着小眉頭的孩子,晴天霹靂不過如此。

這一霹,就把夢中的司韻給霹醒了。

他額頭滿是冷汗,顫着手打開床頭燈,暖黃的燈光在此時一點也不溫暖,倒顯得有些有些陰森的寒意。

司韻死死皺着眉,卻仍無法從夢中的情節中掙脫出來。

他夢到了自己初次知道平安生病的時候,可那是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情節,很明顯,那并不是他,而是原着裏的司韻。

可奇怪的是,分明他并沒有看過那些畫面,為什麽會夢到

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境自動補充完整的還是原主的執念一直不去,而對方也已經有了原着的記憶

司韻越來越不明白,原着對于這個世界,對于這個世界的司韻來說,到底算什麽了。

可比起去思考那些,眼前孩子的事明顯更重要。

司夏将檢查報告拿給他看的時候,他的心情不異于夢境裏的他從醫生那裏得知情況的時候,心中的恐懼無限蔓延,甚至在想,難道這個世界還是會按原着的劇情走嗎無論他做什麽都無法擺脫

可這個想法一出,他就自我否定了,不會的,明明他就沒和盛宜年在一起,明明……這個盛宜年也和原着裏的那個人很不一樣,他這樣安慰着自己,可心裏仍舊止不住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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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血病……

這對于很多人來說就是死神的宣判的名字,出現在了他剛滿一歲的兒子身上……

在他以為自己已經改變了命運的時候……

為什麽,為什麽要有這樣一個情節那些寫故事的只是覺得自己在寫故事,裏面的人物并沒有實際的生命,可若這并不是故事,而是切切實實發生在某個不知名時空的事情呢怎能狠心

人定勝天四個字在一切天災人禍面前都顯得脆弱不堪,司韻并沒有覺得自己有拯救世界的本事,他只想保護住他珍惜的人,守住自己這一畝三分地,可就連這樣的願望,都無法得到滿足。

看着身邊熟睡着,什麽也不知道的平安,他不知道自己要怎麽做才能保護對方,這樣弱小而可愛的孩子,為什麽要承受生命難以承受之痛他還這麽小,他的人生甚至都還沒真正開始,這個世界的美好也還沒領略,為什麽要這麽早就将他奪去

司韻覺得心頭一陣一陣疼,以前看原着的時候也不過是覺得這只是一個寫出來的人物罷了,雖然傷心,可也不至于心痛,可當真真切切和對方相處後,便再難将他從心頭抹去了。

他低頭吻了小家夥的額頭,心裏隐隐還有着慶幸。

慶幸,這還是慢性白血病病變初期,只要治療得當,甚至不用骨髓移植就能好,慶幸發現得早,沒有釀成原着裏難以挽回的慘案。

原着裏的孩子因為疏于照料,慢性白血病惡化成了急性才被發現,之後又因為沒能找到匹配的骨髓,最終無藥可醫,可現在的他,一切都還來得及。

第二天,司韻就帶着平安來了醫院,平安不高興地看着他, “爸爸,平安不要痛痛!”

他以為司韻帶他來還是打針的,心裏還生着氣,明明昨天才痛了,為什麽今天又要痛爸爸這個說話不算話的大壞蛋!

這事兒根本沒得說,司韻只安慰他, “不痛,咱們不打針,就是爸爸有些事要和醫生叔叔聊,你乖乖的不要鬧。”

生了這樣的病的事,司韻不打算告訴平安,而且就算告訴了,他也不一定聽得懂,所以,還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好。

“目前來看,司錦年小朋友的身體只是剛剛病變,一切都還在源頭,司先生可以不用那麽緊張,其實,像您兒子這種情況,要治愈并不難,不過西醫這邊的治療方法主要還是針對急性的,您兒子這種慢性的,我建議可以找一個醫術高明的中醫,這種病對醫術好的中醫來說,其實是很簡單的。”醫生侃侃而談。

司韻控制住還在發抖的手,也難怪醫生說他太緊張了,或許是對面的人不疾不徐的語氣讓他逐漸冷靜了下來,聽了對方的話,他的心終于徹底鎮定了下來,看樣子,這醫生的話并不是寬慰,應該是事實。

只是原着的情節一直影響着他,讓他即使聽見了這樣的結果,他也無法做到完全的放心,司韻開口問: “那請問您有什麽優秀的中醫介紹嗎”

學醫者在一個圈裏,認識的人脈自然不是他們這種和醫學界沾不上邊的人所能比的。

醫生還真認識,中醫西醫雖然派別不同,可既都是學醫救人,那就是一個界面的,他們就算不認識,那也肯定聽說過。

“我一個大學同學,同寝室友,關系還不錯,他就是學中醫的,而是家裏是中醫世家,在業內還破有名氣,他家擅長的就是婦科和兒科,我可以幫你聯系。”醫生說道,還給了司韻自己的電話,方便聯系。

“謝謝……”司韻幾近哽咽地說。

醫生見他這模樣,忍不住笑着安慰, “不用緊張,真的沒那麽嚴重,許多急性的患者通過骨髓移植還治愈了呢。”

司韻只是微微扯了扯唇角,并不搭話,不知道原着的人,是無法理解他心中的恐懼的。

醫生這就聯系了起來,他口中的那位學中醫的同學姓嚴,現在也在坐診,只不過人家是在家裏世代開的中醫館裏坐診,說是坐診,只不過是勉強算打個下手。

畢竟現在風氣如此,西醫那邊還好,中醫這邊就大概都是認為嘴上無毛辦事不牢的現象,無論你醫術多好,都得熬年齡,否則大家是不會相信你的。

所以,那位年齡也就三十幾,甚至還沒蓄須的言大夫,即便早就獲得了中醫協會給的醫師執照,醫術已經出師,卻仍舊只能在醫館裏面打個下手,偶爾醫館生意太忙的時候,才有機會給人看診。

司韻是直接到的醫館,他一進去,就看到了一個正坐在角落裏看書的男人,對方也在時不時看着門口的方向,見他來,猶豫片刻,才走上前, “你是李醫生介紹來的吧”

司韻點點頭,那人就笑着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嚴瑞。”

司韻不得不将平安換了只手,才有空騰出手和對方握手。

嚴瑞後知後覺發現對方的不方便,抱歉道, “不好意思,沒注意到你不方便。”

“沒有。”司韻回道,他有些着急,不願在這細枝末節上扯太久, “請問,現在方便看診嗎”

剛剛被換了一個姿勢的平安也扭過腦袋看向嚴瑞,似乎不明白爸爸為什麽要和這個陌生的叔叔說話,在陌生人面前,平安有點內向,乖乖地抱着司韻的脖子,就那麽安安靜靜地看着嚴瑞,可愛的孩子怎麽都是讓人喜歡的。

嚴瑞對着他善意地笑笑,平安立刻将腦袋埋進司韻脖子裏不說話。

嚴瑞覺得有趣,看了好一會兒才轉向司韻,回答道: “不好意思,我爺爺正在看診,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可以先讓我看看,一會兒等我爺爺有空了,再讓他老人家瞧瞧。”

司韻愣了愣,雖然他并沒有不相信對方醫術的意思,可既然有更好的選擇,他當然不會推辭,便答應下來。

看完後,嚴瑞說的話和之前那位李醫生說得差不多。

白血病确實是重病,可好在現在發現得早,孩子身體沒受到多少損傷,它又并不是絕症,治愈并不難。

得了他這話,司韻的心又安定了幾分。他感激地朝對方笑笑, “謝謝嚴醫生!”

或許是不喜歡太吵鬧的環境,老大夫看病都在後院,而前面多還是賣藥,看病的也是稍微年輕一點的。

好歹是朋友介紹來的,即便兼顧着醫館的生意,嚴瑞也沒有冷落司韻,甚至還抽空逗平安玩兒,弄得這會兒平安都不跟這個叔叔見外了,一逗就給笑,跟個送喜娃娃似的。

可嚴瑞依然察覺到了司韻緊張不安的情緒, “孩子很可愛,如果我有這麽一個可愛的孩子,也會拼盡全力保護他,可無論如何,你都是他爸爸,如果你都害怕了,又怎麽有能力保護他所以,你現在要做的,就是讓自己堅強起來,做他的保護傘。”

司韻怔怔擡頭,半晌, “謝謝,我會的。”

“爸爸!”平安不高興,因為他剛剛喊了好幾聲,爸爸卻只顧看着陌生叔叔,卻不跟他說話,這讓他連剛剛還喜歡的嚴瑞都不太喜歡了,緊緊摟着司韻的脖子,小臉看向嚴瑞,好似在示威說他是我爸爸,最喜歡的是我!

嚴瑞被逗得直笑,只覺得這小家夥真是越看越可愛!

“好好好,是你的,叔叔給你拿牛奶喝!”

司韻抱着平安的手緊點兒,按嚴瑞的話說,平安是因為從出生就沒喝過母乳,所以即便看上去和尋常孩子差不多,可實際上身體并沒有同齡人健康,身體比一般人弱,需要補,而牛奶就是一種很好的食物。

司韻心疼地看着一無所知的平安,只覺得是自己的疏忽,平安的存在和出生,本就與一般人不同,他卻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以至于忽略了這些地方,是他的錯。

終于見到那位老大夫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司韻沒吃飯,平安倒是喝嚴瑞給的奶就飽了。

老大夫給平安看完診,見司韻一臉的擔心,擡眼一聲道, “着什麽急,好着呢,不是什麽大問題。”随後就開始開方子。

被扔了這一句就沒半點話的司韻愣在原地,似乎還沒反應過來,這還什麽都沒說呢,怎麽就沒了

嚴瑞看了笑道, “你別緊張,我爺爺就是這樣,可能看病的人多了,一人說上半天就會很浪費時間,所以一般他都只說重點,既然他沒多說什麽,就代表平安沒什麽大問題,只要按時吃藥按時複診,就會康複的。”

那老大夫寫方子的動作一點耽擱都沒有,很快就寫好了遞給還想說什麽的嚴瑞,讓對方去抓藥。

“一個小病也能着急成這樣,你這心還有的練吶!”那老大夫甩給他一個略帶嫌棄的眼神。

平安聽不懂,可敏銳地覺得那不是什麽好話,眼神也不是什麽好眼神,于是禮尚往來地也想給對方甩個白眼,卻怎麽也沒翻出來,卻有一種故作如此的可愛,小嘴還嘟着道: “不喜歡……你。”

老大夫一愣,擡頭看去。

司韻尴尬,将平安抱得趴在自己肩上, “小孩子,開玩笑呢!”

老大夫搖搖頭, “這話就說錯了,小孩兒才是最真的人,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他都說了不喜歡我了,那我也不想喜歡他,嚴瑞,你算算這小子喝了我多少牛奶,一會兒給這小夥子算個賬,結清了再放人走。”

司韻: “……”

嚴瑞……嚴瑞也尴尬了, “爺爺,你不要開玩笑了!”

這老爺子越老越長回去了,現在還跟一個話都說不整的小孩兒過不去,外人面前他也覺得不好意思,都要臉的好嗎!

“誰跟你開玩笑了”老大夫瞪他一眼, “你不幹那就去抄書,什麽時候我說停再停。”

嚴瑞: “……”

司韻見這爺孫倆要因為他兒子鬧起來,忙開口道, “嚴先生就去吧,喝了你家的奶,本就該給報酬的,你去算算,一會兒我連診費藥錢一起給。”

嚴瑞這下真是不好意思了,可老爺子還在那兒耍小孩子脾氣, “那就不好意思了。”

司韻倒沒覺得什麽,反倒覺得這老爺子挺有意思的,那較真的勁兒其實還挺有趣。

于是,這頓奶錢到底是給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老爺子這一鬧,司韻的心竟也不再緊張,反而在不知不覺的時候逐漸放松了下來,離開的時候腳步都是輕松的。

抱着平安,看着外面的太陽,心情漸漸好轉,感受着平安的依賴,他那被原着影響的心逐漸安定下來,竟也生出無限期望。

為什麽一定會按原着走呢他早就避開原着了不是嗎早在他拒絕盛宜年的時候,一切都已經不是原着那本書了,都不一樣了。

就好比現在,書裏的平安被發現生病是在半年後,那會兒是惡化了沒錯,可現在早在剛萌芽的時候就解決。

他不該太在意原着的,明明很多都不一樣,好比盛宜年,好比司夏,還有平安,其實早就是另一個世界了。

或許真的有原着那個世界存在,但應該不是他現在所在的這個了。

他走着走着,卻又忽然毫無預兆地停下,目光凝重地落在虛空某個地方。

那司韻呢

不是他,而是原來那個。

現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前進,唯一的缺陷,大概就是原主。

他去哪兒了還好嗎

這些通通都不知道。

其實,一直以來,司韻對原主都是心有愧疚的,尤其是現在越來越好,他的愧疚之心就越發嚴重,只是平時一般都壓制着,他不能表現出來,也沒法兒表現出來。

只要他一天藏着自己不是原主的這個秘密,他就一天沒辦法消除自己內心的歉意。

可他能說嗎想說嗎

一但說了,他在意的人又會如何看他如何對待他

盛宜年喜歡的人一開始就是原主,司夏司父更不用說了,如果他們知道了,自己又會面對什麽

司韻不敢去賭,所以他只敢像個占據了別人身子的縮頭烏龜一樣,縮在自己的龜殼裏不敢輕舉妄動。

可越是如此,他對原主的愧疚之心就會越來越重,這是個無解的惡性循環。

手越來越緊,抱得平安都不舒服了,事實上他從進醫館開始,就沒舒服過,小孩子不喜歡聞藥味,出來是好一點,可這會兒司韻手機就提着一口袋藥呢,所以藥味還是要聞的。

“爸爸~”拖着尾音撒嬌的語氣讓司韻忍不住笑了。

“走,咱們回家。”

不再想了,可那些心結仍然存在于心裏,讓他難以釋懷,或許某一天,他能坦然面對,但那大概是很久很久之後了,他心裏,其實更希望還能得到原主的訊息,只有這樣,他大概才能真正解脫。

人家的始終是人家的,他頂多算一個代管者,無論如何,心裏終究是不安的。

何況原主并非什麽大奸大惡之人,他就算不是什麽身負功德的大善人,卻也是有小善的平常人,既是如此,又如何會遭此橫禍得這麽個魂魄在哪兒都不知道的結局

這太不應該了,也太不公平了。

司韻不覺得自己哪裏比原主更好,可為什麽他就能好好的,原主卻被取代了呢

他本來雖然不是個無神論者,但對于鬼神靈魂什麽的,還是不太相信的,可既然穿越這種事都能發生,那麽鬼神什麽的,也不是那麽不可能不是嗎

他這個情況是不能見心理醫生的,但是寺廟那些地方,或許還是可以去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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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果然還是寫不來長篇_(:з」∠)_,每回一入v就覺得快完結了,事實也是如此,大概這次也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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