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上門

上門

沒多久,盛宜年又來了,這回平安在家,他剛進門,就看到了正坐在大廳的墊子上玩兒積木的小家夥。

他用積木壘了一座山峰,可到底還只是個動作不穩的孩子,手上堆的積木根本不穩,才壘到一半,就因為不平衡無法支撐而倒塌了。

半途而廢的平安看起來不太高興,小嘴一癟,卻沒哭,而是重新開始壘,頗有點堅持不懈的意思。

盛宜年越看越喜歡,心中隐隐的激動被他按捺着,如果他所想是真的,那麽眼前這個可愛到心裏的孩子就很可能是他的血脈。

這年頭說什麽血脈至親是有點封建思想,可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确實是不一樣的,在不知道的時候或許沒什麽,可一旦知道了,那喜悅和激動就會翻很多倍。

盛宜年不能免俗。

平安也看到有人來,連手中的積木都放下了,擡起小腦袋看向來人的方向。

這一看,就呆愣了好半晌。

盛宜年也趁着這時間好好将對方看了個清楚,這一看才發現,平安長得像司韻不錯,可某些地方,卻也和自己有幾分相似。

盛宜年不知道這是不是他自己的心理作用,可心情确實越發高興了。

“爸爸!”平安喊了一聲。

司韻從廚房出來, “怎麽了”卻忽然看見了盛宜年,愣了愣道, “師哥來了”

平安跌跌撞撞撲進他懷裏,又将腦袋埋向司韻,時不時偷偷轉過來瞧瞧盛宜年,他像是對這個人很有興趣,卻又不知因為什麽并不主動接近。

正好到飯點,司韻有些懷疑盛宜年是故意的,可又沒好意思主動問,說出來感覺他小氣得連一頓飯都不想給人家吃似的。

于是裝作不在意地招呼對方, “師哥你先坐,一會兒一起吃個飯吧”

Advertisement

盛宜年目光在對方腰間的圍裙上停留了一會兒,眼底閃爍着柔意, “好,多謝了。”

“不客氣。”司韻幹巴巴回道。

又低頭對平安道, “你乖乖在這兒玩兒,爸爸一會兒就把飯做好了。”

平安乖巧地點頭。

在司韻走後,他腳步不穩,一屁股坐了下來,好在墊子夠厚,并沒有摔着,他反而好像還挺喜歡這種在毛絨地毯上的感覺,一個人就能樂呵呵地玩兒着坐在地毯上的游戲。

盛宜年看着有趣,就不自覺看得久了些,平安似乎也是感覺到了,便也看他,看他一眼就搭一塊積木,過了一會兒,積木又倒了,他無措地坐在那兒,眼睛水汪汪的仿佛下一刻就要落下來似的。

盛宜年見不得他這樣子,心軟地蹲在他面前,一點一點将他的積木搭好,搭得比他自己的更好更快,小家夥看得眼睛亮晶晶地睜大,看着盛宜年的眼睛充滿了神奇。

看得盛宜年沒忍住伸出手輕輕揉了揉他的小腦袋。

不想小家夥突然就來了句: “爸爸!”

盛宜年心間一震,眼睛裏充滿了驚喜和不敢置信,然而卻見平安慢悠悠爬了起來,朝盛宜年身後去,司韻端着菜正站在那兒看着他們,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對方他的目光,盛宜年悄然轉開,并不多說什麽。

司韻頓了頓道: “吃飯吧!”

本來只做了兩個菜,畢竟吃的只有他自己一個,平安還吃不了這些東西,可盛宜年來了,司韻就讓傭人加了一菜一湯,好歹看起來有那麽個招待客人的樣子。

整場盛宜年的注意力都沒在飯桌上,沒有他喜歡的菜是次要的,主要還是看這父子倆都看不夠,哪裏還會分心去管菜好不好,合不合口味。

“師哥來做什麽的總不能就吃頓飯吧”這話司韻說得有些小心思,隐約透露出覺得他就是看着飯點來蹭飯的意思。

也許是修煉久了功力深臉皮夠厚了,明明聽出了什麽意思,盛宜年卻仍面不改色道, “沒別的,就是來看看,小韻,你不歡迎我嗎”

司韻: “……”槽多無口。

這什麽話,說得跟他必須得歡迎他似的,他有些不太想搭理這個臉皮有點厚的盛宜年,真心懷念之前那個膽小內斂的人,畢竟那會兒只要他語氣稍微重一點,對方就沉默着什麽也不敢說了。

果然,人都是要進化的。

“師哥說笑了,朋友來家裏吃飯而已,怎麽可能不歡迎”

如果不聽他那有些僵硬的語氣,恐怕還真的會信,可這會兒盛宜年揣着明白裝糊塗,假裝沒聽出來對方嘴裏的郁悶,點點頭道: “哦,那就好。”

人大概都這樣,死要面子活受罪,非要做這表面功夫,就好像這樣就能粉飾太平似的,然而過程就是打掉了牙往肚子裏咽,結局則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面子工程就是面子工程,不喜歡的還是不喜歡,厭煩的依舊厭煩,還白吃了一肚子的憋屈,這是和極虧本的買賣。

然而即使虧本,仍有無數人喜歡這樣做,司韻便是其中之一。

明明可以很明确地說不喜歡你來,卻要違心地說另一種話,大概是他臉皮還不夠對方厚吧。

飯後,盛宜年依然陪平安玩兒,時不時還将對方逗得咯咯直笑。

司韻還在廚房裏忙碌,沒空管那兩人,便這麽由着了。

他皺着眉将一包苦藥倒進鍋裏,按着嚴瑞說的标準倒水開火開始熬藥。

藥的苦味是抽油煙機抽不掉的,彌漫得滿屋都是,盛宜年有沒有喪失嗅覺,自然聞到了。

中藥的味道并不好聞,他眉心也皺了起來,倒是平安,也許是習慣了,對于這苦味竟沒有不高興。

誰生病了要喝藥嗎

還是中藥

盛宜年心裏充斥着疑惑,卻不好直接問司韻,只能跟幹活的傭人打聽,傭人們也不知道平安得了什麽病,但至少是知道這藥是平安喝的,想着這也沒什麽忌諱,便照實說了。

“前些天二少爺帶着小少爺出去了一趟,回來就帶了這些藥,每天都吃,小少爺剛開始還被苦得直哭,可二少爺根本不慣着,每頓都生生逼着喝完了,小少爺本就病了現在還被這苦藥折騰一番,真是可憐。”

雖說可憐,可司韻逼着他喝藥當然也是為了他好,所以他們也就是口頭心疼一下小少爺命苦,然後也就沒什麽了。

盛宜年眉心更緊了,這麽小的孩子怎麽喝中藥

小孩兒身體本來就弱,是藥三分毒,能不吃藥還是盡量不要吃的,何況還是中藥。

到底生了什麽病

他這樣想,也就這樣問了,可他們給的答案就是一個: “不知道啊!雇主家的事,哪能什麽都和我們說我們頂多負責幫忙煎藥的時候看看火,其他的少爺也不會告訴我們啊!”

這倒是實話。

可盛宜年心裏更擔心了。

還是得好好問問才行。

這碗藥其實已經是給下午熬的了,煮一包藥要生成三碗藥汁,一天三頓,一頓一碗,中午的藥喝的就是上一包藥材煮出來的。

傭人去加熱了,晾得稍微冷了點,司韻就端着碗走了出來。

聞着那越來越重的苦味,平安也不高興得擰緊自己的小眉頭。

“不……”

他不想喝。

這就由不得他了。

喝藥對孩子來說确實是一件難事,也幸好平安年紀也沒有太大,還沒有力氣和精力反抗,否則就連硬喂,司韻恐怕都喂不進去了。

只是這逼着一臉委屈的平安喝藥的場景對盛宜年來說實在難受,他忍不住問, “平安到底得什麽病了嚴重到要喝中藥”

司韻舉着裝着藥的奶瓶的手微微一僵,心裏下意識不想說,于是随口道, “沒什麽,小病而已,不用擔心。”

盛宜年心中微沉,輕聲道: “你騙我……”

被騙的滋味并不好受,盛宜年不喜歡。

司韻心裏頓了頓,淡淡道, “不想讓你擔心。”畢竟,平安和你并沒有什麽關系。

後面這句話他到底沒說出來,說出來就有些傷人了,雖說目的或許有些不純,可對方對平安的喜愛并不是裝的,而他也不至于沒心沒肺到那種地步。

“你不說才會讓我更擔心。”盛宜年道。

一直以來他似乎都很會找理由,而這一次,司韻再次被他堵得啞口無言,不知道該說什麽。

若是別人,司韻或許也就說了,可面對的是盛宜年,或許是因為那所謂的劇情,他對對方總有些別扭,尤其關于平安,關于平安的病的,他都有些說不出口。

可對方用那雙帶着柔意的眼神,擔心地看着他,司韻心裏嘆了口氣。

明明說好不再管那什麽原着的,可臨了卻還是忍不住在意,他心裏無奈地搖搖頭,輕聲說了出來, “白血病。”

“……嗯”盛宜年這一瞬間似乎聽見了什麽玩笑,沒忍住疑問了一聲。

半晌,終于反應過來, “你說什麽怎麽可能”是的,怎麽可能這麽倒黴

可就是這麽倒黴,命運如此安排,誰人都無法抵擋。

“別擔心。”雖說司韻的心也還提着,可該安慰還是得安慰的, “只是慢性初期,我找了好的醫生,他開了方子,說是吃上一段時間就會好的。”

話說得輕巧,可那終究還是白血病啊!

誰能輕而易舉就放下心來

盛宜年整個心都好似無意識地在被火灼燒,滾燙滾燙的,燒得他理智都快被消燼了。

雖沒有确定,卻已經八九不離十,他才剛剛認出這孩子,就要面臨這他被病痛折磨的痛苦嗎

看着平安那擰着眉喝藥的模樣,他是一刻都坐不下去了,他怕自己再待下去,會控制不住自己,匆匆告辭離開,沒有回家,而是迅速去了醫院。

————————

今天有點忙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