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恐懼

恐懼

圍觀的司韻大概也明白了過來,這是在呈現原着裏的沒寫的劇情,瞧見這一幕,他竟也不知該說什麽好了。

司韻錯了嗎人之本性而已,古籍道人之初,性本善,可真的善嗎出生,進入一個陌生的世界,都要啼哭,那是在恐懼,因為害怕,所以戒備。

現在都流行養貓吸貓,都當是貓可愛,可更重要的原因還是它弱小,因為弱小,所以在人手中幾乎沒有反抗之力,養它的人就不用擔心自己在什麽時候被傷害到,武力值的絕對鎮壓是會給人帶來安全感和滿足感的,否則同為貓科動物的老虎為什麽就只能讓人感到害怕

所以,在盛宜年有動機且有能力對他的孩子不利的時候,他是不可能完全放心的,這樣的戒備甚至超過了對盛宜年的喜歡。

他喜歡這個男人,卻也愛着他的孩子,在兩者矛盾的時候,他會不自覺對自己屏蔽這些信息,将它們鎮壓在心底,裝作不知道的樣子。

但其實它就在心底,只要去想,就會發現,只是這司韻是個膽小鬼,抗拒着那些并不美好的東西,只希望自己兩全其美什麽都有。

這個問題段時間內無解,或許只有随着時間的流逝,盛宜年用行動證明他的真心實意,司韻會慢慢解開心防。

可盛宜年又如何甘心

即使已經而立,可在情愛上,他也不過是新手上路,什麽也不懂,他的激情,熱情,都在這漫長的日常中消磨了大半,他只是普通人,每天工作已經夠累了,本以為家是溫柔鄉,卻還要面對這出于自然的戒備,心累得承受不起,也漸漸不願再熱臉貼冷屁股。

可每每看着司韻那雙小心翼翼就怕他不高興的眼神,他連氣都發不出來,心裏只剩下無力,卻又忍不住對那雙眼睛心軟。

其實司韻挺好的,當然,前提是不提那孩子的時候。

盛宜年無法對着司韻發火,更不能對着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出氣,這樣別扭來別扭去,就變得越來越沉郁,漸漸的,心也就冷淡了下來。

人不能憋着,無論是什麽,都需要發洩,長時間憋着總要出問題的,盛宜年不願自己的情緒傷害到那兩人,便逐漸疏遠。

到底是心有不甘,意難平。

他每天都在想,司韻什麽時候能真正坦誠地關心他一回亦或者在他和孩子中間,選擇一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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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有心,人的七情六欲一個也不缺,以前不過是沒有讓他勾起這些的人,現在有了,卻是負面的。

面對他一天天的冷淡,司韻卻摸不着門路,只當他是介意這孩子的來歷,心中的戒備越深,惡性循環下去,兩人的關系終于越來越僵。

僵到司韻連表面的平靜都維持不下去了。

他問過,鬧過,哭過,吵過,然而依舊束手無策,因為他連門都沒摸着,又如何能開鎖。

孩子一天天也逐漸長大,夾在兩人中間的感覺并不好受,所以養成了一副安靜乃至有些怯懦的性子。

平心而論,盛宜年對那孩子并沒有不好,衣食住行從無虧待,甚至面對這孩子的時候,他的臉比平常還和緩些。

只不過并不太親近,每日鮮少的說話已然是難得的溫情。

大人對孩子好不好,其實從孩子對對方的态度就能看出來,他們是很敏感的小動作,對于別人的善意惡意能很容易地感受到。

錦年很想親近盛宜年,每當對方回家他都會迎上去喊一聲爹地。

盛宜年也總會和他說上幾句話,可到底心中有結,不願讓自己投入太多感情。

這種壓抑又怪異的氛圍直到錦年病發。

司韻陷入對自己疏忽的自責以及對盛宜年的埋怨裏,想要徹底斬斷兩人的聯系,不再繼續糾纏了。

此時盛宜年卻分身乏術,剛從醫院出來的他看着手裏的調查資料,只覺得膽戰心驚!

“你确定……這些真的是她做的”他語氣裏充滿了不敢置信。

助理顯然也被吓得不輕,臉色慘白,額頭冷汗一陣一陣地冒。

“千真萬确,要不是親耳聽見,我也不相信!”助理心有餘悸道: “那日我去醫院想探探,哪知在病房外就聽見那個女人說的話,司先生就一動不動躺在床上,死死瞪大眼睛,連開口都難,那女人還在笑,還在笑你知道嗎!太恐怖了!”

“不信的話,你親自去一趟,肯定能聽見,她每天都要在司先生耳邊說,我去了兩天都聽到了。”那助理放話。

盛宜年還是不敢置信,于是決定親自去一趟。

司夏車禍已經好幾個月了,全身癱瘓躺在床上不能動也好幾個月了,盛宜年之前有陪司韻去見過對方,那會兒那個姓簡的女人還在一旁乖乖削水果,完全看不出來有什麽異常。

只是現在想想,還真有點不對勁,她太淡定了。

尋常女人要是碰見丈夫癱瘓,早就傷心流淚悲傷不已或者幹脆分手了,可她竟然還悠哉悠哉削着病人根本不能吃的蘋果!

這事危險,加上司韻最近住在醫院忙着照顧錦年,他便沒有告訴對方,無論什麽事,總要确定了才能說。

醫院病房,一位長相妖嬈的女人提着一個袋子緩步推開門走了進來, “我買了黃焖雞米飯,你很喜歡吃的,雖然現在吃不了,不過我可以幫你!”

她笑容很甜,卻帶着一絲詭異的涼氣!

病床上那個只露出了一雙眼睛半張臉一張嘴的男人用極盡複雜的目光看着她,有仇恨,後悔,心痛……可到底還是最前面的占比最多。

他喉嚨沙啞,根本說不出話來,只能用充滿恨意的眼睛盯着面前的女人,似乎這樣就能刺死對方!

然而女人依舊的悠哉,似乎臉上笑意越濃了。

“怎麽了不喜歡啊那下次我換別的。”她輕聲笑道,伸手觸摸對方露出的那半張臉, “你要聽話,別像你那個妄圖霸占你的爸爸那樣不識擡舉,要是我再‘失手’一回,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有你爸那樣的好運,一推就去見上帝,省了我不少功夫。”

床上的司夏目眦欲裂,那恨急的眼神似乎恨不得将眼前的人飲其血啖其肉!

女人看着他,裝模作樣地嘆了聲氣, “唉,誰讓你不聽話呢,之前不是答應做我的附庸嗎怎麽還要和其他人和物牽扯不清你一日活着,那便一日是我的,任何人都不能再和你有關系,你的心裏,也只能裝下一個我,哦不,應該說,你整個人,從頭發絲到腳趾甲,從靈魂到肉體,從此都是我的。”

“你放心,我會每天都來照顧你,什麽爸爸弟弟,我都會解決掉的!”女人笑得很單純,可床上的人眼裏卻出現了心如死灰的恐懼。

門外的盛宜年渾身戰栗,只覺得那人笑聲令人膽寒,驚恐又憤怒,相互争鬥,都不肯占據下風。

他腳步微微淩亂地匆匆離開,心裏卻已經在想解決辦法了。

如果司父和司夏的意外都不是意外,而是人為,那一定有留下痕跡,他還是得先找證據,這樣才能把人一網打盡。

只是這些還是得悄悄進行,要是司韻知道了,他那藏不住事的臉一定會露餡。

想到司韻,盛宜年又愣住了,良久,才閉上眼抹了把臉,自嘲一聲苦笑地想,那人現在連見都不願見他,即便見到了,也都當空氣一般忽略,他又何必多想會不會露餡被對方知道。

畢竟,司韻連看他一眼都顯多餘。

對司韻來說,确實與平時沒什麽不同,他出了病房門,就看到盛宜年正往這兒走的身影,他腳步頓了頓,随即和對方錯身離開。

從錦年住院的這段時間以來,他們幾乎都是輪流照看,只要盛宜年在,司韻就絕不進去,反之亦然。

望着對方離開的背影,只覺得那身影越來越瘦削,盛宜年心裏難受,卻又沒人可說,只好默默憋在心裏。

推開病房門,孩子并沒有睡,生病讓他的氣色看起來很差,臉色白得跟紙一樣,半點血色也無。

即便心裏對這孩子有些別扭,此時看見這副模樣,盛宜年也難受地心疼。

只是他忍得太久,久得甚至已經忘記怎樣表達自己的情緒,即便想表達什麽,臉部肌肉也已經不怎麽聽他使喚了。

見他來,這孩子露出一個虛弱的笑來, “爹地!”

“嗯。”盛宜年做到床面前,靜靜看着他, “要喝水嗎”

“喝過了。”小家夥笑着道, “爸爸喂的。”

這下盛宜年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他在這孩子面前總有些無措,因為不知道該如何對待對方。

“想吃水果嗎”

小家夥搖搖頭。

“爹地,和我講講爸爸吧!”他開口道。

卻将盛宜年說得一頓,更不知道說什麽了,半晌, “想聽什麽”

“你喜歡爸爸嗎”不到三歲,看着卻比五歲還成熟,也許是生活環境,将他養成了一個敏感又早熟的孩子。

盛宜年頓了頓,還是點了點頭, “喜歡。”從認識到這一點開始,他從未否認過。

“那爹地會保護爸爸嗎如果我以後不在了,爸爸就只有一個人了。”根本不用想,這孩子最親的當然是司韻,他知道生病和死亡,或許還朦胧着不全懂,可也依稀理解點意思。

死了,就是不在了,沒有了。

他不希望司韻一個人,當然,他也是希望爹地和爸爸都能好好的。

盛宜年深深看着他,淺淺勾唇, “好。”

這孩子笑得很開心。

片刻後,他認真地看着盛宜年,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爹地,我到底是誰的孩子”

盛宜年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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