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林竹這邊剛說完，下一秒就後悔得想直接失憶。

馮峰卻不肯放過他，一臉懵逼：“你剛剛說什麽玩意？！”

見林竹腦袋一埋又開始裝死，他抓耳撓腮一疊聲追問：“江來星調戲你？他怎麽調戲？扒你衣服了？”

見林竹始終不出聲，他突然若有所思地支起身：“我靠……沒看出來他好這一口啊！”

“滾滾滾快閉嘴吧你。”林竹一陣頭疼。

馮峰浪完之後，還是有些搞不明白他倆是什麽情況，又問：“哎竹子，你跟他究竟怎麽回事？”

林竹頓了頓，慢吞吞從書包裏掏出支筆，轉了轉：“沒什麽情況，就昨天……打了一架，走的時候拿錯書包了，剛剛換回來。”

“就這些？”馮峰不死心地湊近了些，“要是只因為昨天晚上打架的事兒，為什麽我看你倆剛剛還有點別的尴尬？”

林竹煩地推他的臉：“回你座位去，哪那麽多為什麽！”

見實在再套不着他的話，馮峰只好意猶未盡地回了自己座位：“你可別睡了啊，最後一節班會呢。”

“知道了。”

晚自習最後一節上課鈴響，班主任是從後門進的班。

他先是背着手在後排慢悠悠溜達了一圈，打量着一群黑壓壓低着的腦袋。

直到這群後腦勺都慫成了鹌鹑，他才意有所指地開口：“最後兩排确實是個風水寶地啊，頭一低，從前面愣是什麽都看不着。”

馮峰嘴賤，這種時候也要耍個貧，嘚嘚瑟瑟的：“可不是，哪回上課我們都得抻長了脖子聽。”

“哎呦，”班主任搓了把他腦袋，“看不出來啊，這麽努力？”

馮峰縮着脖子嘿嘿。

“可是我記得，上次月考你退了十多名吧？”

馮峰狗腿的笑容戛然而止，額一聲：“那是因為……”

“因為林竹上次翹了半場數學考試？”班主任笑呵呵的，“沒抄上？”

林竹側手扶額，嘆氣：傻逼。

還沒等馮峰再編出個好話來，班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你這麽熱愛學習，等會就搬着桌子去講臺邊去吧。”

馮峰一呆，快哭了：“趙哥，我……我還想跟林竹學化學呢？”

“哦。”班主任點點頭，“那林竹也一起吧，剛好認認班裏正門從哪兒開。”

林竹：“……”

我-日尼瑪。

繼續在後排敲打了一番，見着幾個刺頭都老老實實之後，班主任才滿意地回了講臺，安排了幾句下個周月考的事。

“哦對了，”走之前，班主任突然又說，“我記得之前那張競賽試卷上的最後一道數學題，咱們沒解出來對吧？”

底下一片懶散拖長了聲音的回答：“對---”

“那道題其實有點超綱……”班主任想了想，“我們數學課題組本來想着跳過它，不過五班的江來星做出來了，明天我讓他過來給你們現場解一下好了。”

底下的男生一片不滿：“我們不需要！”

女生們則興高采烈：“我們需要！！”

班主任一陣頭疼：“管你們需不需要，明天人過來的時候老實點，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私底下那些貓膩。”

男生們嘀嘀咕咕不屑地撇嘴，卻又不敢大聲反抗。

班主任見震懾達到了滿意的效果，這才轉身出了門。

走之前還不忘提醒倆倒黴蛋：“哎，那兩個別忘了搬桌子。”

相比于馮峰絕望的哀嚎，林竹已經生無可戀到麻木了。

終于等到晚自習放學，林竹胡亂收拾完東西，把桌子堆到講臺左邊。

在拒絕了馮峰一起喝消愁酒的邀約并毫不留情地給了他一腳之後，他頭也不回地拎着書包出了門。

自行車兩天沒騎，被扔在樓後的學生車棚裏，歪歪扭扭地倒在了一旁，低調的黑紅色車身沾了泥，腳蹬甚至都掉了一個。

一看就知道是有人搞了鬼。

林竹今天諸事不順，立即被眼前的景象竄出了火氣。

他撂了書包，盯了一會兒倒在一旁的自行車，半天才沉着眼移開視線。

果然就在三米遠的距離看到了一個身影。

這人見他看過來，竟然挑釁地遠遠比了根中指。

這張臉林竹模糊記得，之前跟過江來星旁邊。

他心裏被火氣燒出了花，臉上卻看不出來，甚至十分冷靜地把自行車扶了起來，支好，又把書包挂在了車把手上。

處理完之後，他當着那傻逼的面走過來，在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猝不及防地迅速飛起一腳，狠狠蹬在了他肚子上。

“我操--你爹！”那人痛苦在地上打了個滾。

“趕緊去，”林竹轉身就走，“挑哪一個都行。”

襲擊得手，他也無心戀戰。

對方明晃晃的挑釁，顯然背後有支援。

林竹雖然滿心燒眼的火氣，卻還不至于失了智。

他撿起腳蹬拉開書包往裏一丢，騎上自行車直接走人。

後面那傻逼還在急切地叫嚣：“艹！你他媽有本事別走！”

不走才是蠢蛋。

林竹冷笑一聲，一腳虛虛支着，另一腳蹬着車子走遠了。

夜裏十點多，街道上的燈光昏黃。

等紅綠燈的時候，林竹順手從兜裏摸了根薄荷煙咬在嘴裏，卻沒點燃。

綠燈亮了，他皺皺眉，彎腰進了人-流。

雖然讨厭江來星，但林竹心裏卻清楚，這人應該不是他叫來的。

……大概是屬于雄性較量的某種直覺。

呸。

他下一秒就生氣地咬緊了煙蒂，鼓氣：狗賊不配！

把自行車丢在小區底下，林竹拎起書包上了樓。

掏出鑰匙進門的一瞬間，他在有種世界回歸正軌的感覺。

偵查了幾眼鞋櫃，确信老林不在家，林竹才松了口氣，彎腰換了拖鞋。

在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之後，他暫時還辦法直面親爹。

怎麽就出軌了呢？

林竹嘆了口氣。

幸好今天的作業留得夠多，才止住了他蠢蠢欲動的思維。

英語，讨厭，亂編。

語文不做，他扯開試卷扔到一邊。

挑挑揀揀，用兩個多小時把作業做得差不多之後，他這才收了筆。

看了眼時間，已經十二點半了。

林竹打了個呵欠，洗完漱，拿着手機關燈上了床。

早在下午回學校的時候，手機就已經耗幹了它那岌岌可危的一點電量。

插了電開機的下一秒，屏幕就被無數個微信轟炸了過來。

馮峰個豬人連發了十八條：

-- 哥！

--我今天活見鬼了！你猜怎麽着！【震驚。jpg】

--江來星剛剛找我要你微信！！

--【圖片】

--你還說你們倆沒有什麽！微信好友都要上了！

--我靠他不會真喜歡男的還看上你了？？？

--噫！吃鯨！

……

--哥你咋不回話啊？

--爸爸……我可給他了啊？我打不過他【委屈。jpg】

--老弟？？人呢？該不會氣死了？

--……還活着嗎？QAQ

林竹嘆了口氣，簡潔明了的回了一句：

--速滾。

--得令！

馮峰迅速沒了動靜。

林竹從聊天界面退出來，果然在好友欄裏看到一個好友申請的小紅點。

他手指虛晃了晃，點開。

昵稱：一個。

備注：江來星。

林竹先沒點同意，哼一聲，點開他的頭像。

不像他在學校裏張揚的名聲，江來星的頭像很低調。

純黑色背景，掠過一縷流暢的紅色水墨。

林竹是精畫的，對着這幅有點意思的頭像倒是散了那麽一點讨厭。

他動了動手指，點了确認。

發送：

--？

對方竟然也沒睡，回得挺快：

--校服。

林竹一愣，這才想起，之前買衣服的時候換下來的校服被他胡亂塞到了書包裏。

下午換得着急，一時間忘了這一茬。

他抿了下嘴：

--不要了。

大不了明天再去教導處買一身，切。

--哦。

--明天周三。

……

周三校風校紀檢查日。

林竹：“……”

狗東西不早說！

他前幾天剛被教務主任抓到逃課，如果再來一狀違紀，估計真要叫家長了。

……可倆家長他現在一個也不想看見。

林竹別扭了半天，終于繃着臉打字：

--我明天找你拿。

江來星笑了，随手丢開筆，按了按眉心。

--1

對方果然沒了動靜。

發完消息，林竹直接沒看對方的回答，一把扔開手機，羞憤地把臉埋在被子裏不動了。

半分鐘後，他開始猛踹空氣：丢人！

還是在狗面前丢人！

無能狂怒了半分鐘，他才重新癱在了床上。

幸好現在時間夠晚，只夠他薄薄的臉皮撐了十來分鐘就睡着了。

早上六點被鬧鐘叫醒的時候，林竹還有些迷迷瞪瞪。

他扒拉出手機，眯着眼看了看，聊天界面還停留在那個尴尬的“1”上。

記憶回籠，他瞬間就尴尬到清醒了，小聲罵了句草。

洗完漱穿了衣服，撿起扔在沙發上的書包看了看，上面的污水痕跡還十分明顯。

林竹嫌棄地鄙視一圈，最後掏出試卷來拿好，把書包扔到了一邊。

去樓下騎車的時候才想起來腳蹬還沒裝，他嘆了口氣，直接叫了輛車。

到了教室，他習慣性地又從後門進門，走到原來的座位邊看見有人，這才想起來昨天被迫換了位置的事。

英語老師坐在講臺上翹着腿，一臉諷刺：“喲，找不着座啦？”

林竹沒出聲，拎着試卷，在一行行的視線中從最後一排晃晃悠悠走到了第一排。

他在英語老師鐵青的臉色下坦然自若地走到她身邊，甚至很有心情地和對面的“左護法”馮峰打了個招呼，這才坐了下來。

前排幾個女生偷偷瞧着他笑。

馮峰之前狗得穩，英語老師現在才注意到他，瞪人：“你們倆坐這兒幹嘛？泥堆裏不好坐跑這兒來當什麽門神？！”

馮峰苦着臉：“我們也不想啊，不然您跟我們班主任商量商量把我們再扔回泥裏去？”

英語老師懶得跟他扯皮，只去瞪林竹，見他這麽久都不頂嘴，狐疑：“今天這麽老實？”

林竹打了個呵欠：“不老實。”

下一秒，他打開試卷，鋪平，趴下就開始睡。

……

“你給我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