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由于林竹主動的作死行為，英語老師罰他在門口站了一節課。
早自習下課的時候，他沒等老師點頭放人，直接走了。
偷偷摸摸拐到一個樓梯死角，林竹才敢掏出手機，給江來星發消息：
--我在三樓拐角的垃圾箱旁邊
那邊回了句：
--？
林竹眼見着走廊裏人開始多，有些着急：
--衣服！
對面過了會兒才慢吞吞回一句：
--現在在辦公室，等會兒給你
林竹一愣，卧槽這人還挺騷？
--辦公室玩手機？
--對，被抓了。
--？？？
--教導主任老師現在應該在去找你的路上。
林竹扭頭就要跑，剛轉過身去，一眼就看見板着臉往他這個方向走來的教導主任。
“手機拿來。”
林竹：“……”
被帶到辦公室的時候，江來星還沒走。
五班的班主任正在苦口婆心地訓他：“你說你這個月被抓過來幾次了？怎麽還不長點記性？都沒積累出半點兒躲避經驗嗎？啊？！”
江來星半垂着眼，還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樣子：“下次不會了。”
教導主任一推門，瞪他：“老劉，你這是在教他什麽呢？”
“哎喲主任，您把這個也拎回來啦？那您慢慢訓，我先回去上課了！”
劉老師路過林竹的時候，沒憋住，樂了：“哎你這小子，知道人在辦公室跟你聊天還敢繼續回？”
林竹：“……”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好像在江來星的臉上看到了一閃而逝的模糊笑意。
“趕緊回去吧你！”教導主任開始攆人。
等門關上，他才背着手轉過來，在兩人周圍慢悠悠繞了一圈：“你老師也沒說錯，江來星，我這個月抓你五回了吧？”
“今天這是第四回。”江來星說。
教導主任沉默了：“……自己還數着呢？”
“沒，記性比您好點兒。”
“說我記性差？”
“不是，畢竟您天天抓手機肯定不單記住我。”
“……”
教導主任繞不過他，只好暫時轉移目标，去瞪林竹：“你又是怎麽回事？今天連校服都沒穿？！”
林竹手往旁邊指了指：“我的校服在他那兒，剛想去拿就被您逮過來了。”
“……不是，”見他反過來告狀，教導主任有些摸不清，“你校服怎麽在他那兒？”
之前學校裏的那些傳聞他也知道，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兩個之間能有什麽交集。
打架的事肯定不能交代出來，林竹低頭編了半天理由都想不出來個解釋，只好偷偷去看江來星。
“他去我家玩，把衣服落那了。”江來星臉不紅心不跳。
“真的？”
林竹咬牙：“真的。”
“一落落一套？”教導主任冷笑，“你去人家裏玩還把衣服全扒了？玩什麽呢？”
林竹猶豫一下：“這個……少兒不宜吧？”
“少貧！”
林竹閉了嘴，還沒等他重新編出個理由，上課鈴聲響了。
他趕緊說：“主任我們該回去上課了。”
“平時怎麽不見你這麽積極？”
林竹一把抓住旁邊的人就往門口溜：“這不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嗎，主任您先忙我們回了啊！”
等倆人都快出門了，教導主任才反應過來自己這一趟什麽也沒搞着，氣得在後面拍桌子：“手機留下！”
從辦公室出來，林竹才心有餘悸地小聲說了句草：“幸好沒提叫家長的事。”
他滿腹心思全用來對付教導主任，完全忘了自己手上還拽着人的事。
江來星等了半天還沒等到他松手，于是掙了掙手腕。
林竹反應過來，連忙撒開他，有些尴尬。
“走吧。”江來星說。
“……哦。”
林竹走在前面，支着耳朵聽後面的動靜。
這個情景有些怪異，以至于路過五班後門口的時候，後排一群人瞪着眼，用見了鬼的眼神目送他們。
一直繞過樓梯口林竹才愣住，猛地回頭，狐疑看他：“你跟着我幹什麽？”
江來星挑了下眉：“你們班這節數學課？”
林竹一愣，搖頭：“不知道。”
江來星：“……”
他嘆口氣：“你走你的吧，別管我。”
林竹先是哦了一聲，順應地往前走了兩步才忽覺不滿：“誰管你了，我被教導主任抓還不是你害的！”
他皺着眉：“衣服還沒給我。”
“現在來不及了，等下節課吧。”江來星攔住他繼續往前的腳步，“你們班到了。”
林竹懶得理他，扭頭進了門。
沒成想，下一秒江來星就跟着他一起進來了。
教室裏頓時開始嗡嗡躁動。
數學老師本來在講臺準備上課，看見他倆一前一後進來，先是疑惑了一瞬間，沒想通，幹脆直接叫江來星：“你來了啊，試卷帶了沒？”
江來星：“帶了。”
“行，開始吧。”
江來星不緊不慢地從兜裏掏出試卷，臨時捋了遍題目，指尖捏着粉筆一折，開始講題。
他的聲音其實挺好聽，有點沉而冷淡的幹淨感，底下一群女生目光發亮地盯着他。
唯獨林竹坐在講臺邊一臉懵逼：“？？？”
他呆了一會兒，扭頭去瞪對面的馮峰：怎麽回事？！
馮峰給他砸了個紙條，字跡堪稱鬼哭狼嚎：
--昨天老班說讓他來講個數學題，一看你就不聽課……還有，你們倆怎麽一起過來的？昨晚上有沒有什麽進展？
林竹匆匆瞥了眼，給他回過去：
--別提了，丫又坑我一次，手機被主任收了，提醒他們今天別給我發消息。
馮峰看完，又低頭唰唰唰寫了一堆，砸紙條給他的時候有些歪，一下彈到了第一排女生的桌子上。
林竹把人鄙視了一遍，這才側臉去看那女生，笑了笑，指尖輕輕扣了扣桌面，拿口型比了句謝謝。
他從開學以來就一直在後三排坐着，班裏女生雖然知道他長得好，卻也沒機會仔細看人模樣。
這回班主任創造條件，把人扔講臺供人觀賞，這群女生早就暗地裏心花怒放了。
對着他的笑容，捏着紙條的女生臉一紅，剛要扔給他就聽到旁邊班主任開口：“拿來。”
女生：“……”
她老老實實遞了過去。
班主任撚開紙條，大致看了兩眼，恨鐵不成鋼地去瞪林竹：“你這一天天的能不能讓人省點兒心？！怼老師臉前了都不老實，平時都怎麽上的課！”
講臺上剛好講完第二小問，江來星沒再繼續，饒有興趣地看着這出戲。
林竹眨眨眼：“要不給您演示一下？”
班主任一時間跟不上他的節奏，狐疑又警惕：“……什麽？”
林竹擺好書立，試卷一鋪，閉眼趴下了：“平時都這麽上的課。”
班裏頓時笑了起來。
班主任氣得想錘他：“好玩是吧？”
林竹爬起來，搖頭：“不好玩。”
也就是念在他數學成績頂尖好平時也不算惹事，班主任才沒把人踢走。
但他這會兒也被惹出了火，氣得敲桌子：“我知道把你攆門口也沒用，這回我不罰你站了。”
“你們不是跟五班那群小子關系不好嗎？”班主任瞪他，“從今天開始，你搬着桌子去五班上課去，月考要是沒考進班裏前五，你就別回來了。”
班裏頓時一片噓聲，還摻雜着幾聲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叫好聲。
林竹：“……”
“你也別耽誤別人上課，晚自習結束再搬過去。”
班主任憋着氣，想了想，又去指講臺上站着的那個：“江來星，你成績好，我跟你們班主任說一聲，這個周就讓他跟着你坐了。”
江。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來星：“？”
他想拒絕：“我……”
“我不願意，”林竹皺眉，“把我扔過去可以，但我不跟他坐。”
“不願意？”班主任驚奇地看着他，“真好，那就你就跟他坐吧。”
林竹：“？？？”
處理完這個，班主任還沒忘了旁邊那只鹌鹑，扭頭去瞪馮峰：“明天把你爸媽叫來！”
馮鹌鹑欲哭無淚。
林竹本來還想垂死掙紮一下，對上班主任警告的目光又閉了嘴。
莫名其妙被安排了個同桌，江來星也有些煩。
他垂眼，折了折試卷，緩好心情這才繼續講下去。
下課的時候，林竹聽到自己的桌子被扣了兩聲。
“跟我去拿衣服。”
他皺了下眉，站起身。
“林哥！”後排突然有人隔着一個班的距離喊他。
林竹扭頭：“怎麽了？”
馮峰摸着手機，偷偷瞅一眼旁邊冷漠的江來星，湊近了，小聲說：“他們讓我轉告你，有事記得說一聲。”
林竹一愣，笑了：“行，告訴他們，月考結束請你們校門口吃燒烤。”
“得嘞！”
江來星有些煩了，皺眉：“走不走？”
馮峰偷偷又湊近了，壓低聲音狗狗祟祟：“好兇哦。”
林竹被他這故意裝慫的樣笑得不行，伸手推開他腦袋：“一邊兒去。”
回過頭看江來星的時候，他臉上笑意立即散的一幹二淨，淡淡的：“走啊。”
江來星懶得理他，冷冷暼過來一個眼神，轉身出了門。
等人都遠了，馮峰才收回目光，啧一聲。
旁邊有女生好奇地問：“林竹和江來星……他們倆是怎麽回事啊？不是說關系不好嗎？”
馮峰從小蝸居學渣堆，哪跟這些女學霸聊過天，頓時眉飛色舞地開始表演：“哪兒啊！你們聽沒聽過一個詞叫‘傲嬌’？”
女生們目光炯炯，拉長聲音哦了一聲，興致勃勃地追問：“然後呢！”
“嗨呀，那說起來可麻煩了……”
林竹走着走着，突然感覺背後一陣涼風。
“站這兒吧。”江來星撂下一句，進了班。
林竹也沒心情跟進去，無聊地靠着門口等。
這一等可不打緊，他正看見昨天晚上想陰他那傻逼。
傻逼正瞪着他，林竹一挑眉，很有閑心地打了個招呼：“嗨。”
傻逼氣得迅速扭過頭。
江來星抱着衣服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這一幕：
林竹長得幹淨，頭發黑且絨軟，眼睛也是，這會兒笑得彎着，看着溫和，眼角卻噙着赤--裸裸的挑釁，嘚瑟且讨厭。
他突然想起剛剛上課的時候，這人乖覺長相下野草一樣滿身的倔。
其實還挺有意思。
察覺到這邊的目光，林竹回過頭。
江來星沒說話，把衣服遞給他。
林竹一愣。
他還記得自己把衣服匆匆一塞的模樣，看着手上疊得整整齊齊……有些怪異的感覺。
江來星還在看着自己，林竹不知道是應該說句謝謝還是再見，五班後門悄悄探過來幾束目光，他有些尴尬。
半天，他才憋出句：“那我走了啊。”
“嗯。”
陽光下，江來星的眼睛呈現出一種深色的通透感。
林竹看了一眼，神使鬼差地脫口而出：“明天見。”
江來星一愣：“……明天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