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柏奚似乎不懂她的舉動意味着什麽,只是依葫蘆畫瓢。
在她舌尖輕輕掃過女人唇縫時,裴宴卿突然按住她的後腦勺,張唇吻住她,不客氣地和闖入的不速之客糾纏。
“唔。”柏奚還沒反應過來,腦子輕輕地嗡了一下。
甜軟相觸的感覺異常清晰,卻無比陌生,意外地不反感。
裴宴卿落在她後腦勺的手扶在臉側,揉着她的發,邊仰起臉和她深吻。
柏奚懵了一會兒,慢慢閉上了眼睛。
兩人漸漸變成了面對面側躺的姿勢,方便深入糾纏。
直到柏奚面紅耳赤,推了推裴宴卿的肩膀。裴宴卿放開她,柏奚大口呼吸新鮮空氣,肺部的窒息感方得到好轉。
裴宴卿笑了聲。
“怎麽不換氣?”
“我不會。”
“……”
柏奚一貫的坦然讓有心逗她的裴宴卿再次啞口無言。
雖然知道她感情經歷空白,但裴宴卿還是多此一舉地問了一句:“沒和人接過吻?”
柏奚說:“你是第一個。”
裴宴卿眉眼彎彎地笑起來。
她喜歡柏奚的坦誠。
“舒服嗎?”女人神情玩味地問。
柏奚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說:“不知道。”總之不讨厭。
這個答案已經在裴宴卿的預料之中,她拇指摩挲女孩柔軟濕潤的唇,低低的聲音帶着誘哄:“那我們再來一次?”
柏奚說好。
離睡覺還早,閑着也是閑着,而且裴宴卿吻她的時候會抱她很緊。
還會摸她的臉。
她喜歡這樣的親密。
“試着換氣。”裴宴卿說,低頭銜住了眼前的玫瑰。
柏奚這次比上一次頭腦清醒許多,她分辨着裴宴卿的呼吸,學習她換氣的節奏。
只是當裴宴卿陡然加深這個吻時,強勢攻城略地,柏奚又跟不上了。
氧氣急劇抽離,重新恢複呼吸時,柏奚抵在裴宴卿的肩窩裏咳嗽。
“我……咳……”
裴宴卿擦了擦她的唇,一只手越過她,端過床頭櫃的水杯。
“喝點水。”裴宴卿面不改色,看不出是故意把她弄成這樣的。
“謝謝。”
柏奚支起手肘,肩帶滑落,裴宴卿順手幫她拉上來,蓋好被子,不讓自己有機會多看。從根源上杜絕,免得待會想得睡不着,徒添折磨。
柏奚注意到她動作,喉嚨滑動,咽下杯中的水,又道了一次謝。
所以她果然是……性冷淡,沒有騙自己。
柏奚愈發松了口氣。
裴宴卿:“嗯?”
為什麽感覺柏奚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柏奚喝了半杯水,裴宴卿自然接過來把剩下半杯喝了,空杯子擱在自己那邊。
柏奚愣了愣。
她躺進被窩裏,被角掖得嚴嚴實實,咫尺之隔的女人身上熱意傳過來。
“我關燈了?”裴宴卿溫柔詢問。
“好。”
“晚安。”
“裴老師晚安。”
柏奚睡覺習慣只拉一層白紗簾,讓屋內盛滿月光。
裴宴卿自覺和柏奚保持着兩拳距離,合眼醞釀睡意。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舌吻的餘潮還在,裴宴卿的心跳得讓她難以入睡,控制不住地去回憶每一個細節。
柏奚生澀的試探,被她勾着追逐時的木讷,纏繞的水漬聲。
最初嘗到她舌尖滋味,含吮時的悸動,反反複複地鼓動她的心髒。
裴宴卿幾乎要放棄睡覺,打算晚點等柏奚睡着,她再回自己房間。
她閉着眼,自我感覺過去了很長時間,身邊還是沒有傳來睡着的呼吸聲,難道柏奚也睡不着?
為什麽?
很快她就知道了。
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柏奚側過來抱住了她的腰,又将她的右手擡起來,小心翼翼地繞到自己頸下,完全窩進她的懷裏。
早晨睡姿的複刻版。
頭頂落下一聲輕笑。
鬼鬼祟祟的柏奚吓了一跳,身體卻很誠實地仍然貼着她:“你沒睡着?”
“睡着了,被你吵醒了。”女人帶着懶洋洋的鼻音。
“那你接着睡。”
“……”裴宴卿差點兒笑出聲。
這小孩,挺會反客為主。
“那我睡不着了怎麽辦?”裴宴卿故意拉長了語調,幽怨地說。
柏奚猶豫片刻,環在她腰上的手往上挪,在她肩膀靠近背部的地方笨拙地拍了拍。
“給我拍背啊?”裴宴卿說,湊近她的臉,借着月光觀察她略微無措的神情,小朋友晚上的情緒比白天豐富多了。
“嗯……”
柏奚的聲音更小了,也避開了她的視線。
“但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拍背對我來說沒有用。”
“對不起,是我吵醒你。那你怎麽樣才能睡着?”
認真道歉的柏奚讓一心逗她的裴宴卿汗顏,她剛想說實話,柏奚主動道:“我們再親一次?”
裴宴卿咽了咽口水。
剛剛開着燈,現在伸手只見五指,幹柴烈火,很容易就會……
但她沒辦法拒絕。
“好啊。”她克制着聲線平穩地說出了這句話,“但是……”
柏奚仰臉去吻她的動作随着她的“但是”停下。
“但是什麽?”
裴宴卿說:“你動一動。”
柏奚不解:“什麽動一動?”
裴宴卿眼眸暗沉,不說話,将右手食指探進女孩口中,不緊不慢地勾弄了幾下。
“像這樣,明白了嗎?”
柏奚似懂非懂。
“待會接吻的時候,舌頭動一動,就像追着我的手指不放一樣。”裴宴卿往後退,柏奚立刻去卷住她,嘴巴緊緊閉着,擡起眼睛看她,帶着問詢。
“對,就是這樣。”手指被溫熱緊緊包裹,女人嗓音微啞。
教學告一段落,裴宴卿抽出手指,紙巾擦了擦濕潤的指節,在柏奚看不見的角度深深地喘了兩口氣。
僅僅是教學階段她就這樣了,待會真的上陣……她今晚确實不用睡了。
“裴老師,你好了嗎?”
“好了。”
奇怪的對話,出現在兩個人身上絲毫不顯得違和。
第三次接吻,是裴宴卿先受不住的。
柏奚純情又主動的回應,追逐她的舌尖,像獵人一樣将獵物逼到死角。她有致命的武器,卻無法反擊,只能束手就擒。
裴宴卿環在柏奚後腰的手将睡裙布料揉得皺了又皺,骨節凸起。
女人率先推開了她,心跳得快要爆炸,退到床沿,喘着氣道:“夠了。”
柏奚偏了偏頭,疑惑不解。
裴宴卿下地穿鞋,低啞着嗓子道:“我回趟房間。”
柏奚起來想跟着她。
“一會就回來。”女人說,“我保證。”
柏奚乖乖躺回去,道:“那你快點回來。”
裴宴卿根本不敢和她有目光交流,快步走到門邊,打開門出去了。
柏奚自床頭抽了張紙巾,把自己唇上水跡擦幹,一邊想:剛剛裴宴卿又發出那種聲音了,和自己抱在一起的身體還很燙。
所以她到底是想還是不想?冷淡還是不冷淡?
柏奚想不出答案。
她等了幾分鐘裴宴卿還沒回來,掀開被子下床,去對面房間找她。
主卧房門緊閉。
柏奚敲了敲門,無人應答。
“裴老師,你在嗎?”
“裴老師?”
房門底部的縫隙透出亮光,裏面應該是有人的,但沒有腳步聲,許是沒有聽見。柏奚幹脆站在門外等。
約莫十分鐘後,一身水汽的裴宴卿打開了房門。
“你洗澡了?”
“嗯。”
不知道是不是柏奚的錯覺,女人的這一聲輕飄飄的“嗯”像是貼着耳邊響起,有種癢到人心裏的慵懶滋味。
她整個人和方才也有些不一樣,露在睡袍外的皮膚透着淺淺的粉色,仿佛春風過後遍地桃花,尤以她眼尾的那一抹為盛。
她眼尾好紅,像是蘸飽了桃花墨,洇開在眼周。
但不似哭過,有種柏奚無法形容的美。
“回房睡覺?”裴宴卿主動牽起柏奚冰涼的手,神色無比輕快。
“好。”柏奚順從地跟她回去。
裴宴卿不等她窸窸窣窣,主動抱住她,吻了吻她的發頂,很快睡了過去。
柏奚腦海裏反複閃過門口的畫面,裴宴卿泛紅的眼尾,慵懶的仿佛短暫得到滿足的嗓音,隐隐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沖動。
雪香和梅香絲絲縷縷地侵入她的鼻息。
她全身都是香的。
柏奚喉骨微不可察地滑動,指尖挑開女人的睡衣領口,鬼使神差地将唇印了上去……
窗外兩朵烏雲飄過來,遮住了月亮。
……
雨季仍在持續,細雨如絲,交織成霧籠罩着這座城市白色的清晨。
裴宴卿慢慢睜開了眼睛,微微氣喘。
臂彎裏枕着熟悉的身影,柏奚的臉埋在她的頸窩裏,睡得正香。
裴宴卿被子裏的長腿不自在地曲起,耳根攀上陌生的緋意,逐漸蔓延到臉頰,咬住下唇。
昨晚睡之前明明……怎麽還會做這種羞恥的夢?
她一只手蓋住自己的眼睛,沒臉面對自己。
“裴老師?”柏奚不知何時醒了。
裴宴卿拿下手,夢裏的另一個主人公正看着她,目光清澈,裴宴卿心跳漏了半拍,強裝鎮定道:“太亮了。”
柏奚看一眼外面的陰雨天,不以為意道:“那下次拉窗簾睡。”
“嗯。起床吧。”
“好。”
柏奚先起來,回頭見裴宴卿坐在床上,手在被子裏摸索,問道:“是落下什麽東西了嗎?要不要我幫你找找。”
“不用了。”裴宴卿确認床單沒有被自己弄髒,暗自松了口氣。
女人神色自若地起床,走進對面主卧。
“我去洗個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