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我……我……”柏奚的皮膚薄,一點紅暈都很明顯,像胭脂化開在暖水中。

平時紅一紅耳朵已是難得,這次連脖子到臉頰,仿佛蒸熟了的螃蟹,望過來的眼神染上了一層誘人的水光,楚楚動人。

裴宴卿指節克制地曲了曲,忍住去抱她的沖動,繼續追問道:“你什麽?”

如果說剛剛她撲進自己胸口是孟山月導致的意外,那後來她又把手放上來,還試圖收緊五指感受細節……

是怎麽回事?

裴宴卿剛剛平複的心跳又有卷土重來的趨勢。

她們倆雖然是結婚領證的合法伴侶,她更樂意和柏奚發生更親密的接觸,但天還沒黑呢,還是在車裏!

柏奚膽子太大了。

還是說……她就這麽饞自己身子?

裴宴卿微微咬唇,抿住溢到唇邊的笑意,開了瓶冰水冷冷腦子,讓自己不要陷進美妙想象無法自拔。

柏奚支支吾吾答不上話。

說什麽?

她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那天晚上是,現在更是。

怎麽會鬼迷心竅,青天白日做出這種羞恥的事!要不是裴宴卿及時制止她,她還不知道要糊裏糊塗做到什麽地步?

不就是結婚領證了嗎,只是一紙沒寫成合同的契約,她怎麽真把裴宴卿當作她妻子胡作非為?

就算是妻子,也得經過她同意吧。

她現在的行為和耍流氓有什麽區別?!

今生第一次耍流氓的柏奚:“……”

她咬了咬牙,說:“對不起,裴小姐。”

裴宴卿擰眉。

又是裴小姐。

“我不喜歡聽這個。”

柏奚誤以為她是不想聽到道歉,于是擡起眼,道:“要不你報警吧。”

裴宴卿:“???”

要不是看見柏奚異常認真的神情,她會以為對方在和她擡杠。

裴宴卿:“我報警幹嗎???”

“告我……”柏奚聲音低了低,但聽在耳朵裏依舊是清晰的,并沒有含糊,“猥亵。”

“……”

裴宴卿被她的腦回路震得懵了一下,好半天才緩過神來,眼珠一轉,神情玩味道:“那一會要是警察問你怎麽猥亵我,你怎麽回答?”

“照實回答。”

“怎麽照實?我先聽聽,萬一出警了你又反口,那我不是落了報假警的口實,有礙我的名聲和事業。”

“……”柏奚張了張嘴,磕磕絆絆地“供述”道,“我未經你允許,摸……摸了你的……你的……”

她臉色紅得滴出血,除了窘迫還有難堪。

裴宴卿不忍再逗她,主動開口道:“可以了。”

柏奚眼睛裏的霧氣更重了,琥珀色的瞳仁迎着黃昏的光,像霧起的薄暝。

裴宴卿憐惜更甚,湧起自責,柔聲道:“逗你的,我不會報警。”

“嗯。”柏奚點了點腦袋,眼角泛淚。

“我錯了我錯了。”裴宴卿連忙擁住她道歉,說,“我不該開這種玩笑。”

柏奚語帶哽咽,應答的一聲嗯,加上鼻音變成了近似“嗚”的聲音,可憐又好笑。

裴宴卿知道自己不應該,但忍不住喉嚨裏滾出一聲笑。

“咳。”她迅速掩飾。

柏奚伏在她肩膀,用手背擦去眼尾的淚。

“我錯了寶貝,不哭好不好?”

“我沒有。”柏奚吸了吸鼻子,解釋道:“不是因為你說要報警的事哭。”

“那是因為什麽?”

裴宴卿坐正,雙手扶着她的肩膀,認真地看向她的眼睛。

柏奚哭過的眼尾像是勾了一筆桃花墨。

“我只是覺得對不起你,你對我這麽好,我卻……做出這種禽……”

裴宴卿打斷她,道:“如果我是自願的呢?”

柏奚似乎愣住了。

“你對我做這種事,我很開心。”裴宴卿忍着臉頰湧上的熱意,直白道,“奚奚,我喜歡你這麽對我。”

柏奚垂下眼去。

她心說:我知道。

那天晚上,裴宴卿睡得迷迷糊糊,還握着主動喂到她嘴邊,用那種聲音叫她的名字。

她以為裴宴卿醒了,想着反正被發現了,對方看起來很喜歡,又實在舍不得到嘴的,就繼續下去了。

後來……

後來裴宴卿按着她的腦袋,抱她很緊,一動不動緊繃了十幾秒,松下力道。

柏奚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心髒伴随她的動作驟然狂跳,背後竟出了一層熱汗。

最後她們抱在一起睡了。

兩人都出了汗,但很快睡着了。

可是第二天早上醒過來,裴宴卿似乎不記得了。

柏奚一想就想了很多,她才發現細節映在她的腦海,回憶起來字字清晰。

“奚奚?”

柏奚回神,擡起眼簾,道:“怎麽了?”

“你……很熱嗎?”裴宴卿看着她鬓角細密的汗珠,心存疑惑。

“有一點。”柏奚移開視線,道,“我可以開窗嗎?”

“如果你不怕被拍到的話?”

柏奚打消了念頭。

裴宴卿在後排中控調低了溫度,柏奚吹了會兒冷風,被绮念短暫裹挾的腦子涼下來,她心想:就算裴宴卿喜歡,也不代表自己可以随便對她做這種事。

“裴老師,剛剛冒犯的事,還是對不起。”

“沒關系。”

柏奚不知道說什麽,只好“嗯”了一聲。

過了會兒,聽到身旁落下女人聽不出明顯起伏的話。

“只要你想,下次也可以。”

柏奚詫異地轉過頭,裴宴卿已經轉臉看向窗外,唯有墨發遮掩不住緋意的耳根暴露了她的真實情緒。

柏奚不自覺地喉嚨滾了滾,也取了一瓶冰水打開。

兩人吃了一頓十分安靜的晚餐,偶爾眼神在空中相遇,一個避開,一個去給對方夾菜。

“這個好吃,嘗嘗?”

“嗯。你也是。”

回家路上,裴宴卿打開筆記本處理工作,柏奚一手支在車窗邊緣看夜景,似乎在出神。

進入小區後她降下了車窗,夏末的晚風吹進來,她随晚風回眸,視線映入女人專注的側臉。

挽着的長發松了,玉簪斜插在發中,散落幾縷在肩頭,比之白天多了一絲随意懶散,仍然不乏溫婉,只是多了人間煙火氣。

看起來并非遙不可及。

其實裴宴卿一直都不是高嶺之花,是觀衆和媒體根據她演過的角色、出現在公衆面前的印象給她安上的人設。

雖然出身優越,但是接近她的人都知道她沒有距離感。她溫和可親,平易近人,像是柔和的明月。

可若是伸手去摘,焉知不是水中撈月?

越是看起來唾手可得的,越是容易跌入萬劫不複。

裴宴卿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許久,擡起頭來,柏奚已經将臉重新轉向窗外。

裴宴卿:“?”

司機把車停在樓下。

柏奚先下了車,裴宴卿收電腦慢了一步,車門打開的時候她以為是司機,卻是柏奚站在外面等她。

裴宴卿內心湧上一絲異樣。

“裴老師請。”

“怎麽突然變得這麽客氣?”裴宴卿笑道。

柏奚沒有回答她的話,走在她前面按了電梯。

金屬轎壁清晰映出兩人的身影,裴宴卿看着她鏡裏的樣子,柏奚目光專注地看向上行的電梯數字。

叮——

柏奚按住電梯按鈕,等裴宴卿出去,她再出去。

裴宴卿走了兩步,忽然回過身,拉住她手腕,把她一塊帶出來。

“又不是錄節目,分起前輩後輩來了?”裴宴卿如何看不出柏奚有心拉開距離,上了她的船,現在想走?想都不要想。

“我只是……”

“只是什麽?”

柏奚無法開口。

只是發現你讓我越來越無法移開目光,越來越貪戀,甚至妄想摘下月亮,據為己有。

明明知道這一段路程不會太長,遲早有分開的一天。

我不想……

不想将來留下遺憾,也不想你有朝一日後悔今日如此待我。

蜻蜓點水,萬勿停留。

你懂嗎?裴宴卿。

裴宴卿當然不懂,就算知道她的想法,她也只會乘勝追擊,而不是知難而退。

她的前半生一帆風順,很少遇到挫折,拍戲和工作上的坎咬咬牙就過去了,唯獨眼前的這個人,是她傾其一切也要解開的謎題,拿到通往她內心深處的鑰匙。

柏奚站在玄關,裴宴卿熟練地拿出兩雙拖鞋,彎腰放下一雙在柏奚面前。

她們兩個很少一起回家,往往都是柏奚在客廳等她。

這種密不可分的感覺更強烈了。

好像月亮正在奔她而來。

“發什麽呆?”裴宴卿接過她手裏的包,督促她換鞋,一手牽着她往裏走。

柏奚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地跟着她,坐在了沙發裏。

裴宴卿倒了兩杯水過來,柏奚接過其中一杯,慢慢喝了兩口。

裴宴卿忽然湊近她,一點一點吃掉她唇上的水珠。

就在她要繼續吻她的時候,柏奚偏頭避開了。

“裴老師,我想洗澡。”

“那去我房間?”

這段時間柏奚除了霸占她的床,也霸占了她的浴室,她喜歡一切有裴宴卿氣味的地方,就像幼獸貪戀母體的體溫。

裴宴卿有過擔心,她會不會把自己當成她媽媽?

但從其他細節來看又不像,尤其今天在車上,她分明對自己抱有欲望。

早知道自己不制止她了,反正司機看不到、也聽不到後排的動靜。

就算發生點什麽,就當打開新世界大門了。

裴宴卿回想起來,暗暗懊惱。

“不了,我回自己房間。”

“我幫你拿睡衣?還在我們倆床頭。”

“衣櫃裏有新的。”次卧門口,柏奚阻止了裴宴卿跟進來的腳步,道,“我要洗澡了,晚安裴老師。”

“好,那你洗澡,晚點我來接你。”裴宴卿假裝沒聽懂她的言外之意。

“不用了,我今天有點累,想直接睡覺。”

“……好。”

雖然柏奚拒絕得如此明顯,但是她耍賴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裴宴卿覺得自己效仿一下未嘗不可。

柏奚剛換上睡衣,房門就再一次被敲響了。

裴宴卿站在門口,手裏端着玻璃杯,朝她揚了揚眉,道:“喝杯牛奶再睡?”

柏奚目光忽然變得微妙。

不是她要想到其他的事,而是裴宴卿的睡袍領口開得太大了,系帶松松垮垮挽在腰間,根本掩不住乍洩的春光,雪頸修長,媚而不俗。

裴宴卿順着她的視線低頭,拖長音調“噢”了一聲,道:“還是……你想喝點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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