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演3》錄制現場。
和柏奚同組的演員沒到齊,柏奚坐在角落的凳子裏,打開了微信。
驗證信息:【我是卓一雯,裴總的秘書】
柏奚點了通過。
卓一雯:【您好,有事随時吩咐我】
柏奚客氣地回複她暫時不用,然後鬼使神差地點開了對方的朋友圈。
她不知道自己想看到什麽,或者只是借此來轉移被裴宴卿填滿大腦的注意力,無論做什麽。
在她意識到對方是裴宴卿秘書,很有可能朋友圈也會出現裴宴卿有關,已經來不及收手了。
好在卓秘書是一個不把老板照片發到朋友圈的人,只有冷冰冰的工作相關,還都是文字。
柏奚松了口氣,退出卓一雯的朋友圈,鎖屏手機,交給助理唐甜。
唐甜是個剛畢業的小姑娘,算起來和柏奚同屆,但不是一個學校。柏奚出道時她剛好在星環影視實習,被分配給柏奚當臨時助理,已順理成章地轉正了。
剛拿起劇本,屏幕亮了一下。
唐甜看她還沒投入工作,想了想,還是舉着手機過來。
“小柏,有人給你發消息。”
柏奚道:“我晚點再看。”
唐甜說好,又慢慢退回去。
剛退了兩步,柏奚改口道:“給我吧。”
唐甜上前。
孟山月剛結束一輪社交回來,看見唐甜在那進進退退的,打趣道:“幹嗎?跳探戈呢?”
唐甜笑道:“是小柏在仰卧起坐。”
柏奚:“……”
孟山月沒懂:“嗯?”
柏奚眼神示意唐甜,唐甜立馬笑嘻嘻地閉上嘴,奉上手機。
柏奚解鎖屏幕,果然是她預想的那個人發的微信。
裴宴卿:【我到機場了,預祝錄制順利】
時間是三分鐘前。
柏奚指尖微頓,點進聊天框,輸入兩個字:謝謝。
在發送出去的前一刻删除,重新鎖屏把手機給助理保管。
——顯得她一直在等她的消息似的,晚點再回吧。
柏奚微微垂眸。
不管裴宴卿是不是有一點喜歡她,她們倆不會有未來,她不能再放縱自己,也放縱她了。正好趁着這三天時間整理自己的腦子,放棄不切實際的幻想。
唐甜坐在她身邊,裝在包包外側的手機時不時震一下。
不知道對面何方神聖,這麽锲而不舍。
上一個這麽給自家藝人發消息的已經被拉黑了。
……
柏奚這組的導師姓陶,是圈子常見類型的導演,有兩部耳熟能詳的代表作,和和氣氣,在片場較嚴格但講話溫和,同組演員相處也融洽。
柏奚不交際但并不孤僻,別人和她搭話她也禮貌地回應,四人互相添加了好友。
這部短片演一個親情片段,柏奚飾演家中最小的女兒,類似的情緒她在《雪域南山》中演央金公主時體會過,雖然換了時代背景,但有異曲同工之處。
陶導再指出了幾個細節,柏奚的表演便臻于完美。
劇組有位男演員流量出身,演技平平,天賦一般,大部分時間另外三人都在陪他一遍一遍地重複。
別說男演員過意不去,陶導都過意不去了,尤其有一位還是上了年紀的戲骨,陶導喊卡後,道:“大家先休息一下,我單獨給小江講一下戲。”
男演員如蒙大赦,連忙跟着附和,他的助理也分別送上飲品熱茶,連連道歉。
幾人在原地坐着休息,柏奚陪老演員聊了會天,起身去別的攝影棚。
一個人突然從身後挽住了她的手。
“小柏!”
柏奚一個激靈,差點條件反射甩開。
她定睛一看,是和她同組的女演員,叫施若魚。
童星出道,表演經驗已經有二十年了,但今年才二十四歲,和柏奚算得上同齡人,演技可圈可點。
施若魚的長相是鄰家妹妹類型的,憑着童年回憶在圈裏占據了一席之地,但這幾年找上門的戲很少,好角色也輪不到她——因為長相不夠漂亮,背後又沒有資本,這是許多童星轉型必須經歷的陣痛。
有的實在走不下去,就會選擇淡出演藝圈,回歸普通人的生活。
施若魚受邀決定來到《演3》,也是為了給自己博一條出路。
當然,她到了這裏,才發現一個意外之喜。
“可算找着機會單獨和你說話了。”施若魚挽着她的手改為挎住柏奚的胳膊,肉眼可見地興奮道,“小柏,我是你的粉絲,聽說你要來踢館賽激動了好久,沒想到運氣這麽好能和你分到同一組!”
柏奚試圖掙了掙,猶如蚍蜉撼樹,放棄了這個可能。
女孩子之間挽一挽胳膊很正常,她也沒有什麽肢體接觸障礙,只是不大習慣。
但為什麽裴宴卿第一次吻她,她連半分抗拒的心理都沒有,适應得很自然,甚至越來越自然。
那次甚至是她主動勾引的裴宴卿。
“小柏?”
柏奚把自己的思緒拉回來,客氣地點頭道:“謝謝。”
比起施若魚的熱情,她的回答顯得過于平淡。
“你本人這麽高冷啊,好喜歡!”
“……”
但柏奚的長相并不是冷感類型的,東方皮相和西方骨相的融合讓她明豔得極有攻擊性,又被柔和的古典氣質中和,濃淡相宜,并不拒人千裏,不笑的時候透着一股清冷倔強。
這使得她的氣質十分突出,總是第一眼被人注意到。
施若魚看着她呆了呆,似乎有些不敢直視她琥珀色的眼瞳,低聲道:“還有,你好漂亮,我第一次在熒幕上見你都驚呆了。沒想到真人比上鏡更漂亮。”
“……謝謝。”
這是柏奚見到的第二個這麽自來熟的人,第一個是裴宴卿,第一面就向她求婚,想來無人可以超越。
怎麽又想起她了?
柏奚下意識晃了晃腦袋。
“你不舒服嗎?”施若魚關切道。
“有點。”柏奚道,“有個人一直在我腦袋裏跑來跑去。”
施若魚張大了嘴。
這是她可以聽的嗎?!
柏奚已經這麽信任她了嗎?竟然和她說這種話。
懂了,原來她是面冷心熱。
會錯了意、大受感動的施若魚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保密。”
柏奚:“?”
保密什麽,她說什麽秘密了嗎?
因為從前示好的人太多,男女都有,又有裴宴卿這個前車之鑒在先,柏奚不得不預設立場,施若魚這麽積極主動,萬一也是沖着她本人來的,豈不是平添煩惱。
她和裴宴卿雖然沒有明說不能拈花惹草這條,但婚約期間保持忠誠,潔身自好,在柏奚看來是基本共識。
施若魚對她沒有意思。
柏奚在放心之餘,繼續保持禮貌:“謝謝。”
踢館賽播出當天,施若魚發了條微博,把和柏奚的合照po在網上,并配文字。
施若魚V:
【追星成功!她那天對我說了三次“謝謝”[害羞]】
施若魚是觀衆看着長大的,路人緣好,這幾年因為事業低谷,也沒什麽對家黑她,平時把微博當朋友圈發,少見的娛樂圈活人。
魚兒水中游:【瞧瞧你那不值錢的樣子!】
關中錦鯉:【關于我女兒喜歡上我喜歡的演員這件事】
紅鯉驢與綠鯉魚:【這門婚事我同意了!】
柏奚的粉絲則紛紛過來打卡:
【神出鬼沒的小柏!出現在各種地方就是不出現自己微博的女人】
【恭喜小柏交到第一個好朋友,阿媽欣慰】
【友誼地久天長!!!】
【小柏沒什麽朋友,不善交際,拜托小魚老師多照顧她,非常感謝】
施若魚回複最後一位網友:【我們倆已經是好朋友啦啦啦啦,她也照顧我很多】
在正式認識的第一天,柏奚就在施若魚的熱情下,當着她的面成為微博互關好友。
柏奚的微博是純個人號,她很少上網,關注人屈指可數,施若魚則是沖浪達人,翻過她的關注列表後,忽然道:“你還沒有關注裴仙嗎?”
柏奚心弦一顫。
從別人口中聽到裴宴卿名字的感覺好……特別。
“沒有。”
短短一個白天,施若魚就大概了解了柏奚的性格,她很少言外之意,說一就是一,不用費腦子去揣度深意。
在娛樂圈中,這樣的人極為難得。
捧高踩低,背後捅刀。誰不是彎彎繞繞,一句話八百個心眼子。
施若魚:“你不喜歡她?”
柏奚的戲服是長袖,收在袖口的指節蜷了蜷,沒有開口。
施若魚馬上道:“抱歉,是我失言,你可以不用回答這個問題。”
背後不論人長短,尤其是她們倆沒熟到那個份上,就算柏奚真的讨厭裴宴卿,也不能告訴她。轉頭洩露出去,柏奚不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施若魚又怕她是根本不知道先前的事,重新斟酌開口道:“前段時間,裴宴卿在網上替你說話,間接澄清了你退組《燕雲傳》的謠言,這件事你或許有所耳聞?”
柏奚點頭。
“我知道。”
那天晚上她就和裴宴卿一起待在家中,她要去關注對方,裴宴卿說晾一會兒,晾着晾着她就忘了。
她們倆每晚都睡在一起,在做不做的邊緣試探,柏奚哪記得微博這種小事。
她知道還不回關裴宴卿?那可是裴宴卿啊!不說這三個字在娛樂圈的分量,就沖着裴宴卿的臉,就值得瘋狂心動。
她們該不會有什麽過節吧?
回想起來昨天在臺上,裴宴卿好像抱了她挺久,沒讓鏡頭拍到,該不會其實是仇人見面???
救命!
施若魚根本不敢繼續往下接話,在她忐忑的猜測中,柏奚已經點進了裴宴卿的個人主頁,指尖在“回關”上懸停一秒,輕輕按下。
系統提示她們倆已經是互關好友了。
柏奚看着對方的主頁出神,克制住往下翻的沖動。
施若魚看過來:“诶?”
柏奚退出微博,淡道:“只是忘了,沒有不喜歡。”
施若魚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柏奚回答的是她上一個問題。
——你不喜歡她?
——沒有不喜歡。
這種事也能忘記的嗎?
施若魚趁機道:“我也關注你了,要不你也回關一下我吧?我怕你回去就忘了。”
柏奚:“……”
倒是沒有拒絕,自然地添加關注。
末了擡起臉,還給她看手機,說:“好了。”
施若魚被美色迷了心智,星星眼道:“你好可愛啊。”
柏奚不自覺笑了笑。
上一個說她可愛的還是……
施若魚就見她的笑容突然消失,急轉直下得毫無緩沖,讓她心髒跟着咯噔一下。
“我……說錯話了嗎?”
“沒有。”柏奚摩挲着手機邊緣,語氣逐漸疏離,道,“是我自己的問題,不用管我。”
“有心事?”
柏奚沒開口。
“和你腦袋裏一直跑來跑去的那個人有關嗎?”
柏奚倏然看向她。
施若魚道:“我有一個辦法。”她從柏奚的眼神裏看出她想聽,繼續道,“你不要把這個人當作真的人,把他想象成你的幻想,記住現在的情緒和感覺,下次演戲的時候就可以用上了。”
柏奚張了張嘴,半晌,她才道:“你這麽喜歡表演嗎?”
施若魚雙手撐在身後的臺階上,仰起臉道:“是啊,只要不到無戲可拍那一步,我就會一直一直演下去,哪怕是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色。”
她轉頭看柏奚,道:“難道你不喜歡?不會吧,你演技那麽好,你要是說不喜歡的話我要傷心死了。”
柏奚面對同齡人無形中多了一絲在裴宴卿面前沒有的放松。
“我不知道。”
柏奚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接着道:“我在追一個人的影子,她曾經是個演員。”
“你的偶像?”
“不是。”
施若魚眉眼染上一絲促狹,道:“那是你腦子裏跑來跑去的那個人?”
柏奚笑着搖頭:“也不是,我才剛認識她不久。”
“那是……”
“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柏奚說話的同時掩下了長睫,眼底的水光一閃而過。
施若魚看着她的側臉,鼻梁高挺,眉骨分明,立體的骨相,但依然難掩東方美人的清麗感。
似曾相識。
那人是一位圈裏的前輩,和施若魚差不多同時期出道,但年紀比她大十歲,是最早的一批流量花,風雨二十年屹立不倒,死忠粉無數。
柏奚剛出道的時候,因為和對方有三分相似,有“小霍惜君”之稱。當然,背後也有孟山月炒作蹭熱度的緣故——圈裏基本操作了。
但霍惜君的粉絲都是戰鬥粉,很快這種言論就被撕得基本看不見了。
只有少數路人在粉絲勢力範圍之外,偶爾沿用這種稱呼。
施若魚當然見過霍惜君本人,在她看來,柏奚的臉比霍惜君精致得多,五官沒有死角,哪個角度都好看,輸就輸在出道晚,再給她三年時間,她的名字肯定家喻戶曉。
沒有人會喜歡自己的名字前冠以另一個人的稱號。
所以施若魚把話咽了回去,也終結了這個恐會令柏奚傷心的話題,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走,我們去看殷導拍戲。”
“殷導?我不去了。”柏奚記得答應裴宴卿的事,避殷驚鴻而遠之。
“你不好奇嗎?”
“不好奇。”
“……”施若魚挽住她的手,哈哈笑道,“我好奇嘛,陪我一起去。”
柏奚被拽着拖到了殷驚鴻的片場。
入眼可見一片死寂。
殷驚鴻一手握着對講,在罵人:“燈光師,燈光怎麽打的?!你自己看看這好看嗎?!”
“置景組!我剛說的你們是一點沒聽懂是吧,再調!!!”
“道具師!這麽明顯的bug看不見?眼睛長着看哪兒呢?!!”
殷驚鴻把劇本拍在桌上:“場記給我過來!!!”
現場噤若寒蟬,只有工作人員不斷忙碌調整的聲音,幾個演員像掉毛鹌鹑在一旁瑟瑟發抖。
不知道是沒輪到,還是已經被罵過一輪。
施若魚和柏奚站着遠遠的,小聲道:“暴躁殷導,在線罵人。”
柏奚看她一點都不害怕的樣子,道:“你和她熟悉嗎?我聽說殷導在圈內名聲不太好。”
“不熟,但是我看過她的電影,我對她有濾鏡,幾丈厚那種。”施若魚捧着臉道,“哪個天才沒有點怪脾氣?對不對?”
“嗯。”
“畢竟她罵的又不是我。”
柏奚輕輕笑了下。
“不過殷導的氣場好強啊,有些成名的老演員在她面前都會不自覺地勢弱,我要是在她的片場估計站都站不穩。”
有那麽誇張嗎?
柏奚遠目望去。
殷驚鴻坐在監視器後面,跟前站着挨訓的場記,她一只手握着的對講還沒有放下,眉頭緊鎖。明明是坐姿,卻宛如坐在龍椅上,場記頭都不敢擡起來,名副其實的暴君。
場記下去了,殷驚鴻視野沒了遮擋,突然和這邊的兩人對上視線,銳如利劍。
柏奚下意識禮貌地點頭示意。
她剛入圈不久,沒什麽根深蒂固的等級森嚴陋習,再說裴宴卿她都見過,高高在上的月光她曾親吻過……再者,殷驚鴻還是裴宴卿——她名義上的老婆的員工,柏奚很難第一眼畏懼她。
施若魚倒吸了一口冷氣,緊緊攥住柏奚的胳膊,低頭道:“她過來了!!!”
柏奚掃了一眼逐漸走近的身影,神色平靜,道:“她不是你偶像嗎?”
“快別埋汰我了!”
施若魚快把臉埋進柏奚肩膀裏,手都在發抖。
柏奚唇角微勾。
殷驚鴻來到兩人面前。
她個子很高,估計在175以上,白色亞麻襯衫,藍色牛仔褲,棕色長卷發散在肩頭,忽略她陰郁的臉色的話,是一個慵懶迷人的港風大姐姐。
這位大姐姐剛把劇組的人罵了一輪,心情不好。
“你們有事嗎?”
“沒有。”柏奚不卑不亢道,“來觀摩學習。殷導當我們不存在就行。”
施若魚聽在耳朵裏,對柏奚的崇拜之情更上一層樓。
殷驚鴻冷哼一聲。
“想看就湊近點看!”殷驚鴻撂下這句話就走了。
施若魚聽見腳步聲遠去,才終于敢擡頭,道:“我就說殷導人挺好的。”
柏奚:“……”
剛剛怕得躲在自己身後的人是誰?
兩人依言走近了些,找了個更好的位置觀摩。
施若魚說話的聲音小了許多。
“殷導導戲的時候好兇,先前那個蔣小花,被她潑了一身下水道的污水,哭得幾千平的攝影棚都能聽見,那幾天我路過她身邊都能聞見一股腌入味的酸臭味。”
“上回有個助演也被她罵了,狗血淋頭,後來向節目組申請換了一組。”
“但是她執導的時候真的好帥啊。”施若魚又捧起了臉,道,“只要不在她的劇組,她就是我的偶像。”
柏奚默默聽着她的絮叨,視線集中在不盡如人意的表演上。
有些她看着還行,對講機裏不斷傳來殷驚鴻打斷的“卡”。
“ng。”
“ng。”
“卡,ng,再來一條。”
直到助理催她們倆回去拍攝,這組連一場戲都沒過。
別說在棚內的演員了,施若魚看着都眉頭緊鎖,使勁揉自己的臉,不明白為什麽一個鏡頭演了幾十遍都不過。
而殷驚鴻也不會告訴他們為什麽。
——她确實是一個有想法的導演,但是她有時候對自己的想法都不是很清楚。天馬行空,想一出是一出。
所以這就是裴宴卿不讓自己選殷驚鴻劇組的原因嗎?
這位不速之客今天不知道第幾次闖進自己的腦海裏,柏奚沒有像之前那樣把她驅逐出去,而是像施若魚說的,記住當下的情緒和感覺,将來演戲的時候能用上。
但這是種什麽樣的感覺?
牽挂嗎?還是……
柏奚選擇先記下來,将來再慢慢分辨。
淩晨兩點結束拍攝,孟山月先回去了,助理唐甜坐在椅子上,抱着柏奚的包,困得東倒西歪。
消息的震動聲隔一段時間貼着包包邊緣響起。
唐甜又一次被震醒,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看着終于收工走過來的柏奚道:“小柏,你手機震了一天。”
柏奚道:“我知道了,給我吧。”
兩人往錄制中心外面走,裴宴卿的離開似乎帶去了夏末最後一絲溫度,一夜之間入了秋。
柏奚一身長裙,雪白手臂露在外面,凍得起了一粒一粒的雞皮疙瘩,寒風驀地被溫暖阻隔。
唐甜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一件外套,給柏奚披在肩頭。
柏奚:“嗯?”
印象裏早上過來的時候還沒有這件衣服。
唐甜見她偏頭盯着肩上的外套,也有些費解地撓了撓後頸,道:“晚上你在棚裏的時候,有人送過來的,我問孟姐,孟姐讓我收下了。”
柏奚正好滑開手機屏幕,點進裴宴卿的聊天框,一條消息赫然映入眼簾:
【天寒注意保暖,我讓人給你送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