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小柏,你在聽我說話嗎?”
“在。”柏奚把注意力從裴宴卿的臉,轉移到她的身上。
女人穿了一身藍色休閑西服,寬大的版型沒有遮掩她的身材曲線,反而透出一種慵懶的松弛感。
雙手修長白淨,交叉搭在身前。
栗色長發末梢微卷,一側別到耳後,戴着碧色的玉質耳墜,襯得她肌膚愈發勝雪。
裴宴卿和殷驚鴻說話的時候轉頭,側臉朝向柏奚的方向。
有的人僅憑一張側臉,就是一副絕佳的電影鏡頭。
女人随意的坐姿也是端正的,唇角春風含笑,骨子裏透出的風流韻致讓她有一種矛盾而引人探尋的沖動。
施若魚看呆了,她上一次有這個感覺還是在柏奚身上。
“你們倆……”施若魚的眼神落回到柏奚身上,喃喃道,“好般配啊。”
柏奚皺眉,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哪裏漏了破綻。
施若魚出口才覺失言,馬上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你們倆都是好演員。”
柏奚:“……”
她就當信了吧,不過就算曝光也不過是公開的事。
她們倆合法領證,沒有傷天害理,也沒有破壞別人家庭。就是……不知道裴宴卿現在是怎麽想的。
之前她似乎想直接公開?
施若魚又端詳了一會兒柏奚優越的臉,嘆道:“小柏,你應該去拍電影的。”
像她這樣三庭五眼标準,有故事感的面孔就該在大銀幕上發光發熱,拍攝出每一個細節和微表情,小熒幕把她框住了。
柏奚睨她一眼,神色少有的随意舒展,反問道:“你怎麽不去拍電影?”
施若魚嘿嘿一笑。
那當然是因為她夠不到電影門檻啦。
雖說現在電視劇和電影的界線沒有以前那麽鮮明,前些年開始,不少流量也“進軍”電影圈,但其中內幕圈裏人心知肚明。先不說電影和電視劇的表演方法大相徑庭,就現在娛樂圈的現狀,沒幾個新人的臉能扛得住電影精細放大的鏡頭,不是崎岖就是坑坑窪窪,三百六十度全是死角。
和柏奚有三分相似的霍惜君是85花中發展勢頭最好的,演技和顏值都不差,當之無愧的電視劇女王。然而兩次拍電影擔任女主都折戟,不能說演技有多糟糕,但就是滿滿的違和。粉絲都勸她專注電視劇,藝人團隊也放棄了這方面的規劃。
二者本質有壁,壓根不是一個圈子,人脈也截然不同。
能夠同時在電影和電視劇方面取得成就的演員是極少數,裴宴卿便是其中之一。
她是電影出道,然後再轉到電視劇的,主要産出在電視劇,電影除非有很好的班底和本子才會接。
兩者間的壁壘在裴宴卿這裏不存在,她自己就是圈內首屈一指的人脈,只要她想,拍什麽都行。
然而對普通演員來說,跨過去猶如天塹。
施若魚這幾年本就事業低谷,能接到戲就不錯了,哪敢妄想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但柏奚不一樣。
她出道即成名,年紀又小,正在事業上升期,保不齊就有慧眼識珠的導演相中她,一飛沖天。
“殷導雖然嚴厲了點,但演她的戲拿獎概率很大,你應該抓住機會。”
如果順勢在電影圈站穩腳跟,柏奚的發展豈可同日而語。
面對施若魚善意的勸導和殷切的眼神,一陣陌生的暖流湧入柏奚的心間,但她還是搖了搖頭。
施若魚也沒有閑心追星了,急得伸手去握柏奚的手腕:“你……”
裴宴卿一早就看見柏奚過來了,眼睛自動忽略她身邊的施若魚。
礙于人多眼雜,她不想被懷疑,給柏奚帶來不便,可是她們倆是不是貼得近得有點過分了?!
裴宴卿霍然站起來。
可算要走了,殷驚鴻立刻道:“裴總,我領你去休息室。”
最好別回來了。
裴宴卿視線不着痕跡從黏着的兩人身上一掠而過,擺手道:“得了,你日理萬機,別耽誤你拍戲,随便找個人帶路就行。”
她目光逡巡,現場安靜下來。
施若魚抓着柏奚的手也松開。
柏奚混在人群裏,因為是演員,所以其他人自發讓路,讓她站到了前排。
她看見裴宴卿的手擡起來,環視一圈,瓷白如玉的指尖停在了自己的正前方。
“你。”
施若魚激動得臉都紅了:“我?”
裴宴卿:“……你旁邊那個。”
柏奚慢慢走了出來。
裴宴卿道:“就你,認識路嗎?”
柏奚說:“認識。”
裴宴卿來到她的身邊,好像剛認出來似的,恍然道:“你是柏奚?”
柏奚眼神在她臉上短暫地流連,垂下眼不敢看她,怕露餡。
“是。”
裴宴卿示意她帶路,邊往前走邊說話。
“上次見你就演得不錯,在陶導的劇組感覺怎麽樣?”
“挺好的。”
“拍攝過程中有沒有遇到比較困難的地方?”
路過的工作人員聽到,只是以為裴宴卿關愛後輩,畢竟她出了名的人美心善,連施若魚看着她們的背影,也只默默祈禱柏奚又遇貴人,裴宴卿能再推她一把。
休息室門口。
柏奚腳步遲疑,進去了就是共處一室,會不會說不清了?
裴宴卿特意讓附近的幾個工作人員聽見,道:“殷導這幾天表現得如何?你進來和我說說。”
八卦的衆人:“!!!”
裴仙果然是來查殷驚鴻崗的!
柏奚進了裝了隔音板的休息室。
休息室的門帶上,良好地阻絕了外面的聲音,遠遠地像隔了一層玻璃。
裴宴卿回身把她按在門板上,一只手圈住她的腰,另一只手體貼地護着她後腦勺。
兩人身高相差無幾,呼吸剛好撲在對方鼻翼和唇間。
柏奚睫羽輕墜,視線落在女人略微幹燥的唇瓣上,油然而生一種潤濕她的沖動。
裴宴卿本來想立刻吻她,看見她喉間微微的吞咽反而不急了。
她擁着女孩的腰,慢慢來到了休息室的沙發坐下,反手握住對方柔滑的手,抱在懷裏溫存小意。
裴宴卿的懷裏散發着令人心安的熟悉味道,在雪香和梅香間,摻雜了野玫瑰的香水味,柏奚聞久了,心髒好像被包裹,密密地纏縛,無法靜心地享受這個擁抱。
她在女人懷中擡起頭,仰臉看向她漂亮流暢的下颌線,延伸到嬌豔欲滴的紅唇。
“你……不是來喝水的嗎?”
怎麽既不喝正經的水,也不喝她口中的水。
“不着急,待會再說。”裴宴卿低眉吻了吻年輕女人的鬓角,靠着她耳朵慵懶鼻音道。
柏奚曲起手指,抿唇動了動。
她着急。
都怪裴宴卿,前天晚上非要說“想吻她”的話,把她的念想勾起來。昨晚也說了,今早還跟她說工作結束,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和她接吻。
現在手機裏都躺着她幾個小時起飛前的消息:【今天天氣晴,好想吻你呀】
騙子,說話不算數。
她沒意識到自己的這些心理活動早已和預想中的大相徑庭,在淺淺地抱怨她一圈後,決定不再糾結接吻這件事。
“裴老師。”
“嗯?”
“你是來探殷導的班,還是我的班?”
“當然是看你,誰要看她?拿她當幌子而已。”
柏奚低頭。
一只修長勻淨的手卻伸過來,托起她的下巴,她撞進女人漆黑的眼珠裏,還沒來得及掩去唇邊清淺的笑意。
“我來探你班,你開心嗎?”裴宴卿溫柔問她。
柏奚點點頭。
裴宴卿沒再追問。
“開心就好。”她重新抱住年輕女人,五指探進她背後冰涼如綢緞的發絲,輕輕地撫着。
柏奚枕在她肩頭,心安的同時鼻梁莫名發酸,她仰起臉,收起了軟弱的心情。
兩人一動不動地抱了許久。
裴宴卿終于偏頭,親了親她的臉,蜻蜓點水。
柏奚:“……”
本來已經忘了這事的,她又開始了。
接着是鼻尖、下巴,甚至張嘴輕輕咬了一下軟肉。
不疼,但顯然不是畫上句號,而像是某種鋪墊,迎接更熱烈而直接的深吻。
柏奚閉上了眼睛,心髒緩慢而清晰地跳動。
裴宴卿看着她阖上的眼簾,薄如蟬翼的睫毛輕輕顫抖,忍俊不禁。
裴宴卿湊過去,唇瓣挨了挨她的唇角。
鴻羽般輕掠,連蜻蜓點水都算不上。
柏奚睜開眼,第一次直白地露出了名為“欲求不滿”的神情。
琥珀色的瞳孔直直地盯住她,像是雪地裏的小狼,露出初生的齒,觊觎她的獵物。
裴宴卿失笑,揉了揉她細軟的發,解釋道:“奚奚,不是我不親你,是我怕停不下來。”
柏奚不解地歪了下頭。
裴宴卿喉嚨滾動,咽了口口水,連忙移開視線,好一會兒才轉回來,柔聲道:“我們在裏面待久了,別人會懷疑的,你也不想我只親你一下是吧?”
柏奚沒有反駁——她同意了後半句話的邏輯。
裴宴卿裏面的襯衣領口解了兩顆,可還是有一種被困住的緊.窒感,她松了松根本不存在的領帶,呼吸漸重。
“幫我倒杯水。”
柏奚驚訝于她出口聲音的沙啞,無師自通地去冰箱拿了瓶冰水。
“乖。”裴宴卿又摸了摸她的頭,開水的時候才發現瓶蓋被柏奚事先擰開了。
倒不是什麽特別的行徑,只是做這件事的換成柏奚,裴宴卿下意識看向她的手。
柏奚有一雙和她的臉相比毫不遜色的手。
如玉如質,指骨分明。
裴宴卿遮了眼,把冰水拿在手上,道:“走吧。”
她起身向前,率先拉開休息室的門。
攝影棚的嘈雜聲撲面而來。
兩人不約而同地皺了皺眉頭。
柏奚回到自己的片場。
棚外是薄暮,裴宴卿留在節目組吃了晚飯,以飛行嘉賓之名在攝影棚光明正大地巡視,假公濟私。
晚上八點,裴宴卿和總導演道別,坐上停在衛視中心大樓外的阿爾法保姆車。
半小時後,一輛陌生車牌的商務邁巴赫停在路邊。
又過了一小時,柏奚收工。
她下臺階的腳步有些不同往日的急切,唐甜跟不上,邊追邊喊“等等我”。
孟山月老神在在地望了望頭頂的月亮。
今晚的狗糧真撐啊。
她遙遙叫住唐甜:“別追了,她不跟我們一起走。”
唐甜回頭:“啊?”
孟山月來到她身邊,柏奚已經拉開車門,人影迅速閃進去了。
唐甜眼睛都花了一下,張大了嘴。
“她她她……”
孟山月伸手把她的下巴合上,道:“她姐姐來接她了。”
唐甜:“哦,那我們這種沒姐姐的……”
孟山月聳肩:“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唐甜:“好嘞。”
*
轎車後座裏。
柏奚剛打開車門,就被一只骨節勻淨的手拽了進去,她後背緊緊抵住座椅,沒來得及看清,眼前便一暗。
裴宴卿熾熱的吻壓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