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枯葉成蝶1

枯葉成蝶1

作者有話要說:
*至少六年前寫的故事了,99.9999%概率沒有售後,但還是想要存個檔。

*目測男主是芥川,但我記得我好像沒有寫到他出場……沉思。

*文風當時有意模仿《文學少女》,很有野心地寫了正負的時間軸,打算兩條線混着來的,啧。


[文豪野犬]枯葉成蝶

大火之後,甜蜜淪為泡沫。

愛已成枯葉。

#00

代替自我介紹的回憶

我曾經以為,我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性。

也許是因為他曾經撫摸着我的頭,言語裏是獨屬于我的溫柔:“我的■■最棒了。”

我趴在他的膝蓋上,側着臉仰着頭看着他,只要這樣,就足以渡過一個下午。

我深愛着他。

愛着他在看着案卷時微皺的眉,愛着他轉過頭看着我的側臉,愛着他那雙能夠倒映出我的模樣的眼,愛着他擦過我的臉的胡須,愛着他言語裏未曾掩飾的溫柔。

我深愛着他。

我是那樣掩飾又直白地表達我的愛意。

他和他的那雙膝蓋,就是我的整個宇宙。

這樣美好的一切,卻是被他親手所毀。

我永遠都無法忘卻那一天。

對講機裏傳來的聲音是那樣熟悉,熟悉到陌生。

他說,随便你們。

在短暫的咒罵聲後,是連續響起的機關槍。

——以及,漫天飛舞的血跡。

鮮血染紅了整個世界,我面前的那個女人甚至還來不出做出任何哀求,她只是那樣最後看了我一眼,最後了無聲息。

咒罵聲仍然在繼續。

但我聽不見了,我也看不見了。

視野只剩下一片血跡,還有,突然燃起的熊熊大火。

——如果是在那場火中死去也不錯吧?

——不,也許在這場噩夢更早的之前死去更好。

這樣,我便可懷揣着我的宇宙我的愛死去。

可我最終活了下來。

活下去的代價是那個把他當做一切的『我』在大火中死去。

至此,我将重獲新生,埋葬我的愛,作為仇恨的養料。

然後,我推開了眼前的門。

——“荒木藻羅,望能加入港中黑手黨。”

-01 我未曾想過的轉折點

那場大火之後,我無處可去。

不,也許這樣的言辭并不準确。

如果我去找他,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假裝因為從大火之中幸存而無比惶恐,假裝……我對他的愛,未曾改變。

也許有些東西根本不用假裝。

只要這樣做,如果我能夠舍棄什麽,再次回到他為我打造的那個,如此甜蜜的房間回去,我能夠畫地為牢,我能夠維持以往的平衡。

他還能夠成為我的宇宙。

我還能夠在他構造的世界存活。

就算我知道這是他為我構造的鳥籠。

那麽幸福。

哪怕虛假,依舊幸福。

我不用在這個世界茍延殘喘,作為一個曾經被好好保護的大家小姐,我基本上沒有任何能夠獨自體面活着的能力。

但我沒有。

我很害怕。

我知道我自己,哪怕是發生了這些事情,我還是那麽深愛着他。

如果他擁抱住我,用着我最喜歡的嗓音在我耳畔輕輕低語着,向我道歉,只要一句“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好你”,我就足以潰不成軍。

我恨着他,可我還深愛着他。

他只要流露出一絲後悔之意,我所有的介懷都會在瞬間,煙消雲散。

如此卑微,失去了尊嚴的愛意。

我原先的一切,都是他給予我的。

我所有的特質,也是他所希望的。

可是我不能,不能如此不對等。

我想要從他的陰影擺脫,我想要真正成為我自己。

那場大火之後,我曾經拿過無數個夜晚為此流淚。流淚到心底像是開了個洞,像是呼吸不能自已,耳鳴,絕望。

我反複告誡自己,這是最後一次。他創造了原先的我,也毀掉了那樣的我。我愛他,我恨他。

我知道這樣沒什麽區別,可就是無法抑制。

我一直在想,他為什麽能夠那麽輕易地舍棄掉我,倒在我面前的那個女人——我血緣上的母親,狠狠地嘲笑了我的愚蠢。

弱小之人,能夠存活的理由,只能靠強者的垂憐。

而他沒有我想象之中,那麽在意我,盡管他努力保護着我,可如果需要舍棄我的時候……

……毫不猶豫。

所有的難過所有的痛,過往的一切,好像不過是自取其辱。

一切歸根結底,是我的錯。是那麽天真的我的錯。

所以我沒有找他,我不能夠找他。

像我這樣的人,只能作為花瓶的大家小姐,身無分文,流落風塵,或許是最好的下場。

比起被人圈養,比起被拐賣到異國他鄉,比起在街頭流浪食不果腹,至少我還有一片容身之所。

盡管是如此諷刺的容身之所。

然而我畢竟年少,掌管這家店的老板娘多多少少還保留了一些殘存的良心,在我十五歲之前沒有讓我真正去接客。

我所在的這家店,號稱為「橫濱的吉原」,算是紅燈區數一數二的店鋪,來這裏的顧客絡繹不絕,各種各樣都有,像我這樣的小姑娘,最多也只是有被動手動腳的威脅而已。

相比之下,某些只是在言語中調戲,基本上不落實在行動之中的常客,而且長得不錯,在我們姑娘之中的人氣,自然是很高了。

比如說那個男人。

他穿着黑色的外套和西式的翻領襯衣,黑色的頭發不修邊幅,個子很高很瘦,臉龐清秀。如果硬要說他能夠有什麽一下子就能分辨出是他的地方,絕非他脖子上纏繞的繃帶和右眼帶上的眼罩莫屬。(這段文字部分采用朝霧《太宰治的入社測試》)

問題是那個眼神。

明明是如此爽朗的笑着,眼睛裏卻充斥着能夠在瞬間激起女性母愛的憂郁。

我定定地注視着這個男人,突然能夠理解那些姑娘對于他那麽如此熱烈的讨論。

他的身上,盡管明顯能夠感到危險,卻擁有着讓人飛蛾撲火去靠近他的魔力。

當然,這不包括心有所屬的我。

當我拿着本店的菜單(實際上只有酒、下酒菜和姑娘)大大方方地出現在他面前,我看到他看向我的眼神在瞬間變得犀利,如同是,能夠穿透別人靈魂的視線。

我想我的微笑一定有在瞬間僵硬一秒。

随即這個男人再次懶散的笑了,像是剛才的打量未曾發生,他漫不經心地掃視着我:“這位小姐,總覺得,我們似乎在哪裏見到過呢。”

我垂下眼,假裝輕浮地笑了:“噢?也許是在前世也說不定。”

我并不認為我在說謊。

原先的我已經在大火中死去,對于如今的我來說,這自然是前世。

是的,我曾經見過他,在我還擁有我的宇宙我的世界的時候。

當初為了保護我,沒有多少人知道我的存在,這個男人,也許算一個。

太宰治。

這個男人的名字。

我所愛的他帶來的人自然不簡單,而能夠讓我見到的,也是他信賴着的人。

我不确定太宰是不是真的認出了我,畢竟當初的我和現在的我,判若兩人。

原先我更像是一只被鳥籠束縛的金絲雀,固執地只接受飼主的喂養,願意為他獨自一人展示我的歌喉,付出我的一切。

而現在……我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妖豔的和服,忍不住嘲諷地笑了。

有的時候我都忍不住在想,這麽一年多的生活簡直像是一場夢境,一年前的那場大火開始,這只是一個噩夢而已。

總有一天我會夢醒,我可以抱着我的世界,瑟瑟發抖,同他講述這個夢境,他會用着他那只溫柔的手安撫似的撫摸着我的頭,為我驅散所有的恐懼。

擁有這個想法本身,比起其他,更為可笑。

眼前的太宰治結果在菜單點了一瓶酒後,不置可否地笑了:“如果前世能夠碰到這樣的女性,那的确是我的榮幸呢——這位小姐,我有幸知道你的名字麽?”

我怪異地看了他一眼。

真沒想到,這個人也許是個蘿莉控——對于如今不過13歲的我而言,我還真不知道除了某些幼女蘿莉控外還有什麽人能夠在第一次見面說出如此的話語。

就算是逢場作戲……對我也沒有這個必要才是。

也許我應該重新改變一下對這個人的看法。

然而我還是回答了他。

“藻羅。”我報上了自己的藝名,拿起一旁送上的酒為他斟滿,看着液體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度,“倒是我還不知道先生的名字。”

太宰治摸了摸他的頭,端起酒杯一幹二淨:“我嘛,名字倒是不足挂齒,當然藻羅小姐想要知道的話我自然應該告知——太宰,太宰治。”

不足挂齒?

我倒不知道,什麽時候港口黑手黨數一數二的人物的名字,居然不足挂齒——呵,港口黑手黨已經沒落了麽?

倒不如說,這家夥,“謙虛”的過分。

不過我還真沒想到,這個人居然會對我這個素不相識的人報出自己的真名。

那麽理由只有一點。

他已經認出我是誰了。

并且擁有足夠的自信。

意識到這一點的我,臉上的嘲諷未曾掩飾:“看起來有些職業并沒有我以為的忙碌。”

太宰治晃着酒杯的手一頓,清秀的臉龐上浮現一抹驚訝的微笑:“許久未見,藻羅小姐倒還是,一如既往地……随性。”

“想說魯莽?”我跪坐在他的身側,将一抹發絲撩到耳後,“我倒覺得和你沒有必要打什麽哈哈,那純粹浪費時間。”

我凝視着眼前的這個人,他的洞察力,如同是能夠俯瞰世間一切的上帝,我并不認為我的道行能夠瞞過他,倒沒有必要自取其辱。

“你又不會告訴他,不是麽。”我平靜地說出這個事實,繼續為他斟滿酒杯。

的确,他信任着太宰,但同樣的事實卻是,太宰并不是魯莽崇拜他的人。

說起來這的确再次證明了太宰治這個人的不簡單,能夠讓他經歷到“不對等”的人,我只認識這一個。

至于我,也不過只是那麽多個崇拜他愛戴他愛慕他的人的其中之一。

“他以為你死了。”太宰治随意地說出這句話,我感覺到他的視線再次犀利,“畢竟我們都以為,在那場大火,無人能夠生還。”

我聽出了他的潛臺詞。

對,我活了下來,這是一個不可置信的事實。

我後來也有了解,那場大火實在是太大,警方都無法确認到底多少人在大火中喪命,現場過于殘破,就連DNA檢驗都無法做到。

能夠做到幫我混淆我存活的事實,這一點,是我仍然有一口氣喘息着的母親為我做到的——她自己,加大了火勢。

那位我曾經,甚至一度憎恨着的母親,卻盡力給我了最大的存活可能。

那位我原先,盡力相信深愛着的他,到最後選擇舍棄了我。

如果不是懷揣着異能,我也無法活下去吧。

那份,原先源于對他的愛的異能——「甜蜜房間」。

我以為有他親手為我打造的房間,足夠甜蜜。

然而只是我以為。

那場大火之後,甜蜜淪為泡沫。

就連這個異能力,也随之消失不見。

因為,發動這個能力本身的我,都開始質疑這份愛的真實啊。

我不知道我的解釋是否正确,畢竟從來都沒有人知道異能力這件事的原理,知道的,只是存在這種現象而已。

“然而我活了下來。”我做出了一個不符合這幅打扮的動作——聳了聳肩,“至于過程,我以為你并不在意。”

“嘛,說的也是。”太宰治的神情又恢複了一貫的随意,當他喝完最後一滴酒的時候他放下了酒杯,面對我“要再來一杯麽”的詢問,露出了誇張似的無奈笑容,“不算了,這裏的酒雖然很好喝,但真的——超貴的哎,再加上藻羅你的陪客費也并不便宜嘛。”

“看在原先相識一場的份上,助人為樂不是理所應當的事實麽?”我才不打算理會他的哭窮,一定要說的話明明我才是那個比較窮的好不好,“不過看到今天是第一次見面的份上就算了,以後記得一定要多照顧我的業績才是。”

得到了他故作為難的保證之後,我看着他離去的背影,眯了眯眼。

只是逢場作戲罷了。

好似關系很好的僞裝。

這是互相利用的前提。

不過……

我本來計劃着等我更加強大之後再選擇離開,既然這個人出現了,那麽轉折點到來的那天,指日可待。

我由衷期待那天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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