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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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藍忘機的咳嗽聲,魏無羨的耳朵瞬間豎了起來,他立着兩條後腿,伸出兔腦袋向四周張望了一下,确認這靜室周圍百米之內,不會再有其他人出現,果真當得起“靜室”一名,這才鬼鬼祟祟地一步三回頭,奔跑蹦跳地從草坪來到了靜室門口。
魏無羨伸出兔爪推了推門,此門紋絲不動,估計若不用仙法,今日他打不開這道門。
魏無羨将兩只前爪并排貼到靜室大門上,心中默默念訣,如同他在天宮發現自己靈力剛恢複,他試圖使用靈力輔以仙法,将大門打開。但魏無羨如今的仙身困在這只兔殼子裏,即便是使用仙法,也只使得出非常微弱的一點點。
靜室的大門依舊沒有被推動分毫,魏無羨這法術,看上去更像是給大門吹了一陣風,是一點作用都沒起。
兩只前爪收回來的一瞬間,魏無羨因靈力的反作用力,滴溜溜地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兒,所幸靜室外的門檻不高,他運氣好,沒有被震下靜室的臺階,而是橫向滾了幾下,終于停了下來。
魏無羨剛趴在地上準備順口氣,就又聽見屋內傳來藍忘機的陣陣咳嗽,而且這聲音聽着比剛才要更加劇烈,藍忘機咳了好一會兒,越到最後,竟隐隐有種快要上不來氣的感覺,血腥氣雖然隔着一道門,但魏無羨是仙體,在屋外也很容易就捕捉到了這股氣息。
聞着竟是比之前要重得多。
魏無羨焦急萬分,顧不得其他,翻身打了個滾,再度站起來跑到門口,企圖再度嘗試用他內裏的仙法靈力,将門破開。
忘機有緣人,有緣人忘機,我耳朵上紅線的另一半可還在你那裏,我未來的命運也和你連在一起,你将來可是要成仙的,千萬不能在這個時候撒手人寰,仙府不升反落鬼門啊!
魏無羨的內心獨白将将講到最後一個字,他也正好被大門上的結界砰地彈了回來,這一回他滾出去幾米遠,待魏無羨的兔腦袋,暈乎乎地從地上擡起來張望這是哪裏時,他早已從門口滾到了窗邊。
靜室的窗戶很高,就連尋常人站立在旁,也要伸手去碰,才能将它打開,如今化為黑兔的魏無羨別說是開窗了,就連蹦上去也要耗費不少仙法。
說歸說,魏無羨怎樣也都要試一試,他深呼吸了幾下,氣沉丹田,閉目凝神,然後他倏地睜開眼睛,目光緊緊鎖着正上方的窗戶。雖說如今靜室的窗戶緊閉,可如今的魏無羨內裏是仙體啊,就算關窗,只要想看,有什麽會是他魏無羨看不到的?
那就,三,二,一,起跳!
魏無羨跳起來的瞬間,也不忘記将兩顆黑眼珠瞪的溜圓,好順便看看這屋子裏是個什麽陳設,若時機良佳,他沒準還能看到藍忘機在裏面做些什麽。或許是他的努力感動了上天,魏無羨起跳的瞬間,就看到藍忘機正坐在桌案前,右手執筆,左手掩面,正在不停咳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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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案上擺着一幅畫,這副畫才剛剛開始勾線,顏色極其淺淡,饒是魏無羨的內裏是個仙體,此刻因為距離的關系,外加窗戶是緊閉的,魏無羨也沒能看的真切,畫上究竟是什麽,而藍忘機又想要畫什麽。
聯想到天帝在天宮所言,代表藍忘機的那幅畫已被天帝封印在他身上,而代表自己的另一半如今正由藍忘機繪制,何時魏無羨和藍忘機心意相通,紅線相連,畫上的封印解開,他們就能一起飛升成仙,那這幅畫八九不離十,就是自己咯。
确認了這一點之後,魏無羨突然燃起滿滿鬥志,無論如何,他必須要進到靜室,連接紅線解印成仙什麽的都還不着急,可他至少也要看着藍忘機把這副畫作完。
既畫的是魏無羨,那他作為畫中主人,又有何看不得的道理?或許藍忘機把這幅畫作完成了,兩幅畫就能合二為一呢?
想到這兒,魏無羨也不再偷看了,四腿穩穩落地,一路小跑到了靜室大門口,好巧不巧,靜室外傳來人聲,魏無羨擡頭一看,來人是藍曦臣,他的手裏提着一個白色的箱子,魏無羨使用仙法透視一瞧,裏面裝的全部都是藥酒紗布,溫水仙丹。
也是,通過剛才的相擁,魏無羨判斷出藍忘機的身上有傷,而之前藍曦臣的種種神色舉動,也能夠說明此人是個不錯的哥哥,無論在哪方面都是足夠關心弟弟的。
魏無羨的黑兔眼滴溜溜轉了好一會兒,邁着四條小短腿,吧嗒吧嗒跑到藍曦臣面前,伸出兩只前兔爪,扒住了藍曦臣的衣袍。
藍曦臣微微側頭,低眸去看魏無羨,道:“你為何在這裏?”
魏無羨道:“當然是想要進去看看他啊!”
這副模樣落在藍曦臣眼中,只是一只小黑兔,三瓣嘴不停地一張一合,藍曦臣道:“你可是擔心忘機?”
魏無羨立刻将兩只前腿交疊捧在一起,擺出一幅作揖模樣,不停的點頭。
藍曦臣見此嘆息道:“你倒是也有幾分靈性,不枉忘機特意将你帶回這裏。只是靜室非他人不可入,你放心,有我看顧,忘機不會有事,你先回去玩吧。”
說完藍曦臣便在門口敲了敲門,道:“忘機?可否先讓兄長進去?”
屋內沒傳來任何聲響,但魏無羨聞到了越來越近的血腥氣,他的小心髒撲通直跳,只要藍忘機一開門,那就代表魏無羨有機會進去,這次無論有多難,他都要牢牢把機會握在手裏!
這麽一想,魏無羨的兔爪竟碰到了藍曦臣衣袍的一角,藍曦臣也終于意識到這只兔子真真是足夠執着,看向魏無羨道:“罷了,你若挂念,那便讓你看一眼。”
吱呀一聲,靜室的大門被打開,魏無羨終于看到了藍忘機毫無血色的臉,藍忘機面色憔悴地看向藍曦臣手裏提着的藥箱,輕聲道:“兄長受累。”
藍曦臣痛心地嘆了口氣,道:“忘機,可否讓兄長進屋,替你上藥。”
藍忘機微微搖了搖頭,輕聲道:“兄長,無妨。”
藍曦臣道:“三十三鞭.....怎會無妨?忘機,你執念在心,可以,你放不下他,可以,但你至少...至少也應該保全自身,如今的魏公子,他已經....”
藍曦臣這話斟酌半晌,不知該如何言說,藍忘機卻在此刻,捕捉到了一絲不太好的預感,竟微微上前一步,瞳孔微顫,看向藍曦臣道:“魏嬰,他,如何了?”
知曉藍忘機口中的魏嬰就是他自己的魏無羨,幾步跳到藍忘機的身邊,輕扯了一下藍忘機的衣袍,想着多少也能安慰藍忘機一下,可如今的藍忘機陷在悲傷之中,絲毫沒有留意到,這只剛被他親自抱回靜室的小黑兔,已經悄然來到了他的身旁。
魏無羨心道,還好天帝在把魏無羨送下界之前,十分貼心的告知了他的名和字,不然的話,魏無羨真的就要以為,忘機執念的人不是他自己。不過話又說回來,若藍忘機所想所念的不是魏無羨,那魏無羨又何必來人間再走一遭?而且還不得不借用兔子殼子呢?
藍曦臣微微合目,道:“魏公子他...已在亂葬崗....死于,百鬼反噬。”
最後的四個字,藍曦臣說得尤為艱難,扒在藍忘機腳邊的魏無羨,也默默垂下了一對兔耳朵,雖說他的記憶已被天帝消除,但魏無羨從他人的口中聽說自己飛升之前,竟然死的這般慘烈,不由得抖了抖身上的毛。
噫,聽起來好疼,他當時到底是怎麽熬過來的?而且還熬到了天宮成了仙人?
魏無羨一抖身的功夫,藍忘機快速轉身回了靜室,速度之快甚至帶起了一陣風,若不是魏無羨的內裏是仙體,能在穩穩地維持在靜室門前的地板上滾來滾去的同時,還往門口稍微動了一動,估計早就被這陣風,從靜室門口一路刮到身後的草坪了。
此刻饒是誰,也無暇去注意一只粘人的小兔子,藍曦臣上前一步,大喊道:“忘機?!”
待魏無羨反應過來,藍忘機竟是備好了佩劍和古琴,帶起來的第二陣風又一次将魏無羨骨碌碌地從靜室門口,吹到了靜室屋裏。
魏無羨的頭暈乎乎地,心說這破兔子殼子,怎麽還是沒法适應他的仙體,一陣風都遭不住,待他終于緩緩睜開眼,仰頭一看,藍忘機竟不知何時踏上仙劍,懷抱着之前畫上的那架古琴,竟就這樣匆匆離去了。
我去?
這這這...這有緣人忘機是要去哪裏??
魏無羨團在地上,連靜室的大門,何時被藍曦臣關上了都不知道。
因為他也聽到了忘機的哥哥匆匆離去的聲音。
眼前的世界突然變得有些黑暗,魏無羨眨眨眼睛,一骨碌坐了起來,竟突然發現自己在剛才,竟被忘機情急之下帶起的這陣風,給刮進了靜室裏。
诶嘿!
魏無羨今兒的運氣,怎麽能這麽好!
他歡快地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兒,剛才還心心念念,想着怎麽找機會進屋,好看清楚藍忘機想要畫什麽畫,本來他都計劃借藍曦臣的力,好讓他将自己帶進靜室,能多待一會是一會的,結果他卻因藍忘機聽到了自己生前的死訊,太過激動帶起的風給刮進屋裏了。
唉....
但若代入藍忘機的心情....魏無羨頓時就樂不出來了。
當務之急,是先要找到那副畫,天帝說,畫上的另一半,是魏無羨在藍忘機心中的樣子,看樣子如今藍忘機還未畫完,而且,魏無羨要等藍忘機将他對自己的所有情感,都傾注在化作黑兔的魏無羨身上,封印才會解開,屆時封印在魏無羨身上的,那半張藍忘機的畫像才會與桌案上的畫作合二為一。
那,魏無羨先去看一眼,應該也沒什麽關系的吧?
魏無羨自打進了這個兔子殼子,從兩條腿變成四條腿後,從沒有第一次跑的這麽快,他蹭蹭幾下奔到桌案前,只見上面放着一張剛勾完線的畫作,畫中是一位散發系紅發帶,手執一支笛子的男子,視線正望向左側。
不知怎麽,看着畫上的自己,魏無羨莫名的就想到了在天宮,看到的藍忘機的那幅畫,而藍忘機的視線是看向右邊的。
果真是天生一對。
可畫上的封印,只憑魏無羨一個人的力量,是解不開的。
魏無羨人既然都進到了靜室,接下來可就要想一些好辦法,能長留在這裏。
畢竟月老曾經說過,日久,可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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