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洩密(3)
洩密(3)
在她解放鳳凰社人質庫之前,鄧布利多不會冒險、也不會有意置她于危境。他敢于直呼她的名字,說明這個人知道一些事——要麽是魂器,要麽是預言。他得藏起來,是因為鄧布利多不知道今天來公幹的傲羅是誰,或許傲羅和這神秘客人之間會有矛盾。
斯拉格霍恩來過……看上去相當高興,一口氣加了五十分……
阿波羅尼娅大步走到那個房間門口,非常失禮地将門猛然拉開——西弗勒斯·斯內普抱着手臂,靜靜地站在門後。
“我想你大約是被穆迪蠱惑了,不然的話,難道‘小題大做’被寫進了傲羅的行事守則嗎?”
阿波羅尼娅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扭過頭去瞪鄧布利多——老人專心致志地低頭檢查着魔法法律執行司的文件,完全無視了她。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阿不思·鄧布利多不會放過任何一顆有價值的棋子!還會抓住一切機會反客為主!
斯內普如此,雷古勒斯如此,她亦如此。
虧西裏斯還說是什麽“盟友”!呵呵,早晚被鳳凰社收編!
斯內普繞過她,回到自己的老座位,這個時候倒是有心情喝茶了。鄧布利多抽出魔杖,将斯拉格霍恩的殘跡清除幹淨,又将冥想盆召來放在中央,做了個“請”的手勢。
阿波羅尼娅将魔杖抵在太陽穴上,将如絲如縷的記憶引出腦海——過程絕對算不上愉悅,她重複數次,才收起魔杖。
“女士優先。”鄧布利多甚至後退了一步,那個盆有點小,三個人湊在一起,想必很擠。
阿波羅尼娅率先落在格林格拉斯大宅的總會議室裏,片刻後,鄧布利多與斯內普也先後落下。
會議室內三三兩兩地坐着人,寶座空着,黑魔王還沒有到來。
一個黑鬥篷匆匆穿過大門,臉上罩着面具,頭發也好好地收在兜帽裏。在座還有不少像這樣的人,但也有人大大方方地袒露着臉,譬如首座的貝拉和盧修斯,次座的雷古勒斯。
黑鬥篷走到前面才發覺不對,困惑地看了看與會的同僚,伸手也想摘下自己的面具,卻被一個涼滑的聲音阻止:“戴着,沒有我的命令,不要擅作主張。”
伏地魔從門外“走”了進來,輕盈飄逸的黑袍如同雲霧般簇擁着他的身體,毫無阻礙地從他“踩”過的空氣中垂落——黑魔王學會了飛翔,他不需要借助任何掃帚或者翅膀。
這使得他可以更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的仆從。
所有人都惶恐地站了起來,男人鞠躬,女人屈膝,無不将頭垂得低低的,會議室內響起此起彼伏的問好聲。
黑鬥篷顯得相當緊張:“日安,大人,我想我遲到了,但我……”
那是阿波羅尼娅的聲音。
“你很及時,”伏地魔慈愛地摸了摸她的頭,就像逗弄乖巧的愛寵,“我們剛結束了上一場會議,看到那裏的血了嗎?”
花團錦簇的地毯中央有一大塊兒血跡。
“那是西裏斯·布萊克的血。”伏地魔回味似的,滿意地察覺到掌下之人在發着抖。
所有人——也包括鄧布利多和斯內普——都在看雷古勒斯,但他除了面色有些蒼白之外,看上去一切正常,甚至鎮定地擡起頭,與每一個敢于試探他、觊觎他地位的食死徒對視。
鄧布利多放下心來,他失去西裏斯的消息也有些日子了。
“差點咬斷自己的舌頭……”伏地魔繞着那塊血跡打轉,“或許我們該規定,承受鑽心咒時一律不許不出聲?你們覺得呢?”
這就是讓食死徒們依次發表意見了。貝拉自然只有附和的,盧修斯也沒敢有異議,雷古勒斯更不敢說什麽,一直輪到黑鬥篷,她才遲疑着說:“或許……會不大好聽?我是說,慘叫聲不夠悅耳,髒了您的耳朵。”
伏地魔“唔”了一聲,意味深長地掃視着滿屋子的食死徒,目光宛如麥田裏收割的鐮刀,凡經過處,衆人紛紛更謙卑地俯下脊梁。
“他們都很怕我,”他俯下身,在黑鬥篷耳邊輕輕冷笑,“你看上去也很恐懼……但你的害怕卻像演的。”
黑鬥篷一呆,馬上跪了下去,雙手顫抖着挽住伏地魔的袍角,聲音裏已經帶了哭腔:“我不敢,我的主人!我對您的忠心與敬畏天地日月都可以見證……”
貝拉在她身後得意地笑起來。
鄧布利多忍不住問她:“你怎麽——你明知道湯姆他不喜歡……為什麽還要說?”
阿波羅尼娅不是在邪惡勢力面前寧死不屈的白巫師,她是個食死徒,哪怕伏地魔沒事兒就想聽人慘叫,她也得老老實實服從命令。
“我是真不想!”阿波羅尼娅扶額看着聲情并茂唱念做打的自己,“難聽,額外消耗力氣,還容易叫壞嗓子,他要是随便開開玩笑的,這事兒就這麽過去了,誰知道他那天是借題發揮呢?”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伏地魔的手一直按在她的頭上,“我明白,有能力的仆人往往都有一些這樣那樣的小毛病,我不能要求你們是完人。”
他漸漸遠離了黑鬥篷,在會議室中随意指點江山:“貝拉偏執易怒,盧修斯有所保留,雷古勒斯心軟多情,羅道夫斯沒有主見,拉巴斯坦過于老實……作為你們的主人,我豈是都不知道嗎?難道你們能瞞過我嗎?”
這下好,點射變成了掃射,會議室跪倒一片,剩下的人更加尴尬——罵都罵不到你,說明是真的沒記住。
“您就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完人,我們豈敢與您相比?您将永恒地登臨此地,而我們的後代将始終如一地為您服務。”黑鬥篷抽噎着說,“總有一日,從美洲到亞洲,自北極到南極,世界都将齊聲稱頌您的威名。”
太超過了,斯內普嫌棄地看了她一眼,鄧布利多神情揶揄,阿波羅尼娅被他倆看得老臉通紅。
“你一直都是如此的能說會道。”但伏地魔被捧得很開心,“看來‘銀舌’這個美名應該頒給你。”
“我的舌頭連着我的心,這條舌頭所傾訴的所有對您的敬頌與仰慕,都出自我誠摯的心,它就如同您的事業,無暇且堅不可摧。”黑鬥篷不假思索地說。
伏地魔哈哈大笑起來,嗓音裏透着明顯的尖利:“是嗎?那我們不如拔出來檢查一下?西裏斯已經證明了,失去舌頭也沒什麽,再長就是了。”
黑鬥篷擡手就去摘面具,卻在碰到面具時停住了。
“怎麽了,你不敢?要不要我來幫你?”貝拉人還趴跪在地毯上,已經幸災樂禍地笑起來,“我就說你三心二意,是個只會舌燦蓮花的小人!”
“您還沒有允許我摘下面具,大人。”黑鬥篷冷靜地說,“剛剛您吩咐過的。”
貝拉一噎,伏地魔已經再度大笑起來,手中輕輕鼓着掌:“很好,很好,這就是我一直容忍你的原因,都回到自己座位上去吧!至于你,貝拉。”
貝拉特裏克斯僵硬地留在原地。
“你今天太吵了。”伏地魔淩空飛回到寶座,輕飄飄擡手繞過她,“再有下一次,你就嘗嘗你堂弟經歷過的滋味兒。”
“謹記您的吩咐,主人。”貝拉漲紅了臉,眼眶裏滿是淚水,看上去傷心又屈辱。
前後玩了兩次“殺雞儆猴”的伏地魔愉悅地望着他的仆人,說出今天的正題:“方才我聰明的仆人已經發覺了這個會議的不同尋常,之所以把你們聚在這裏,是因為我聽聞了一個關于我的小麻煩。”
顯而易見,貝拉和盧修斯等人先是參與了西裏斯的審判,阿波羅尼娅本來也該列席的,但是她得上班,黑魔王在這方面素來體貼。
而為了尋找預言中的孩子,伏地魔不惜将他麾下不同部門裏的“精華”齊聚一堂——那些如阿波羅尼娅一般奉命戴着面具的,顯然都是打入魔法界要害各處的間諜。
鄧布利多很快就找到了縮在一旁的彼得·佩迪魯,他從未和如此多的食死徒和平共處,一直惶恐地用手死死按着面具,生怕被別人看見臉。
“看來他也不是真的就認同湯姆,”鄧布利多搖搖頭,滿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他只是怕死。”
萬一鳳凰社贏了呢,他可不能現在就被看見。
“掠奪者,真是金子般的友誼,”斯內普真情實感地贊美道:“令人羨慕。”
阿波羅尼娅忍俊不禁。
被伏地魔遠遠點名叫起的那個男人已經開始戰戰兢兢地背起了預言內容,令人悲哀地是他知道的比原來的斯內普還少,僅僅只有幾個單詞。
但幾個單詞已經足夠了,關鍵詞他是一個都沒落下,就不能聽些the in of之類的介詞嗎!
“他是緘默人嗎?”鄧布利多問,回答他的卻是斯內普:“不,只是奪魂咒。”
洩密的脈絡逐漸清晰:被控制的緘默人看到預言發生儀上凸顯的預言涉及黑魔王,因此才異常勤奮地前去提取了鄧布利多的記憶,并在轉制水晶球時想辦法獲得了一些關鍵信息。
很高明的奪魂咒,不得不說。
“大人,請容許我重複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語。”剛被黑魔王說了有所保留,盧修斯此刻忙不疊地表現,“所謂的‘消滅黑魔王’——當然,您是不能被任何人和事物消滅的——‘誕生’、‘三次擊敗’以及‘七月’,我們是否可以認為,您将三次擊敗您不自量力的敵人,而最終決戰将發生在七月?”
黑鬥篷死死地摳住自己的膝蓋。
“那‘誕生’就無法解釋了,盧修斯。”貝拉看着還有點怯,“我不認為有誰能被主人擊敗三次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食死徒們熱烈地投入到了 “連詞成句”游戲裏——哪怕永遠也猜不中謎底。
因為他們不敢把黑魔王安放在 “三次擊敗”的賓語位置,哪怕心裏想,嘴上也不敢說出來。
其實預言很寬泛的,并非一定要與黑魔王一對一決鬥贏了那才叫“擊敗”,那是救世主該做的事。
熱火朝天的讨論聲中,伏地魔冷不丁點名道:“費舍,你在笑嗎?”
許多人甚至意識不到發生了什麽,那個叫費舍的擡起頭來時,臉上确實殘存着一絲笑意。
這場面莫非不好笑嗎?當然好笑,但別人能忍住,所以他們可以偷生。
“難道你是覺得……偉大的伏地魔大人與他的仆人,很滑稽?”伏地魔的聲音輕如蛇嘶,“你恥于與我們為伍嗎?”
綠光如匹練,死亡兜頭将費舍裹住,到死他臉上也殘留着那絲笑意。
衆人噤若寒蟬,伏地魔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繼續。”
沒有人敢繼續,沒有人敢做那第一個開口的人。良久,還是黑鬥篷謹慎地道:“或許……我們可以再檢查一下那個預言球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