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審訊

審訊

“可真行啊。”

另一人搖搖頭,“這京城啊,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

“誰說不是呢,連我們那兒耕地的老農都比不上。”

“啧啧,主上就呆在這樣的地方,真是受委屈了。”

“誰受委屈了?”一道清脆的女聲響起。

兩個人立馬起立。

束着高高發冠的女刀客搖頭,“沒有沒有,主上您聽錯了。”

紫衣男子壞笑,“主上,就是她說的,她說這個地方真的委屈您了。”

女子咬牙就要提刀,“你個血口噴人的家夥,明明就是你說的!”

男子鬼步閃身到南宮姣身後,“來呀來呀,碰得着我我跟你姓。”

随後被一把抓住。

南宮姣把這家夥提溜到身前,抱臂,“說吧,怎麽回事?”

男子剛站定,就被上前的女子一腳踩得龇牙咧嘴。

面對主上一臉委屈,“主上你看她,一天就知道欺負我。”

女子正色道:“回主上,屬下一直跟到這兒,确定是燕昀使者派人搗的亂。”

想到底下瘋癫乞丐打的是先帝的名頭,猶疑,“可要屬下前去制止?”

南宮姣往前走了兩步,将底下情形一覽無餘。

輕飄飄的灰有些被風吹起,在人群中,揚塵一般。

也像一陣白茫茫的霧。

南宮姣:“要制止,也用不着我們。”

話落不久,一片烏壓壓執橫刀的軍衛強硬地分開人群。

快到瘋癫乞丐那兒時,兩個人見勢不妙,将袋子裏的灰一下全朝黑甲軍衛撒去。

軍衛猝不及防迷了眼。

灰塵遮掩下,兩人身手敏捷,趁人不注意,一下就從人群中鑽了出去。

軍衛等灰塵落定再看,已經連人都找不着了。

他們找不着,可繁樓之上的三人卻瞧得清清楚楚。

女子人稱洪娘,男子人稱薛郎。

此刻一同請示要前去追蹤。

南宮姣不言,遙望着那個方向。

洪娘薛郎順着她的眼神看過去,就看到兩抹黑影閃過去了,更加迅猛,緊跟在鬧事乞丐身後。

“主上您知道啊。”

“知道什麽?”

“知道有人追過去啊。”薛漸屏道。

南宮姣面無表情:“我不知道。”

“啊?”

“你個呆瓜!”洪嫆拿刀柄敲了一下薛漸屏的腦殼,“還能是誰,肯定是那個什麽将軍的人呗。”

南宮姣輕笑一聲,“與虎謀皮,能有什麽好下場。”

.

鎮國将軍府。

鎮國大将軍焦躁地在正廳走來走去,手下飛快跑進來,單膝跪地,“禀大将軍,抓到那兩個人了。”

鎮國大将軍一甩袖,急急往外走,“帶路!”

兩個人被關押在将軍府的私獄中,若是有幸能活着過了審訊,才會送去诏獄乃至大理寺。

一層白白的灰蒙在兩人髒污的衣裳、頭發上。

手腳都被綁住,嘴裏塞着一團布,不停發出嗚嗚嗚的聲音,一刻不得消停。

鎮國大将軍進來,示意手下将布扯出來。

看押的人對視一眼。

鎮國大将軍皺眉:“怎麽?”

其中一人答道:“這兩人口中一直不停,怕污了将軍您的耳朵。”

管事瞪了他們一眼,親自上前将兩團布從他們嘴裏扯出。

兩個乞丐斜眼看着鎮國大将軍,嘴裏哈哈大笑,高聲:“昏君無道,挫骨揚灰!”

管事欲呵斥,就見他們神色一轉,怪笑着說:“威名赫赫的大将軍,你說我們,說得對不對啊?”

“看到我們身上的白灰了嗎,就是那個昏庸無道先皇帝的骨灰!”

“哈哈哈,多好啊,他讓我們活得不安寧,我讓他死了都不安寧,讓他聽聽,京城的百姓是怎麽罵他的!”

身後獄卒一鞭子抽過去,“誰讓你們說話的?将軍問什麽,你們答什麽!”

兩人躲都不躲,仿佛鞭子抽在身上落下的血痕不疼一樣,長聲道:“急什麽呢,你說是吧,我們威武神勇的大将軍——”

“不就是想知道誰派我們來的嗎?”

鎮國大将軍擡手,獄卒見狀不甘地放下高高揚起的鞭子。

他擡擡下巴,“你說,不急。”

“哈哈哈……這才對嘛。你派人去看過了吧,你們埋下不久的先帝屍骨,還在嗎?”

兇狠盯着鎮國大将軍,笑容扭曲,嘴角咧得大大的,“我們都盯着你呢,看着屍骨被人偷走,又被你們送回來,将軍,你太有本事了,我們怕啊,怕偷出去了被抓回去一切白費啊。”

“你說妙不妙,想了個主意,挫骨揚灰,撒在最熱鬧的大街上,讓人人都看見,讓你們想撿都撿不回去!”

“先帝搞得我們家破人亡,還要人指使嗎?”

鎮國大将軍道:“無人指使,你們哪來盜墓的本事,哪來這麽好的身手?”

“學啊。哈哈哈……”

這人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遇到了多麽荒謬的事一樣,“學武功還不容易嗎?”

擡手直直指向外面,“不信你去外頭問問,随便找個門派,說你為了報仇要去找朝廷麻煩,人家巴不得送上門去教你!”

鎮國大将軍看着他們,面色沉凝,不為所動。

“你們應該知道,說了,能少受點罪。”

管事厲聲:“快說,是誰指使你們的!”

“誰?”乞丐聲音凄厲,大吼道,“是他們,是我死去的父母妻兒!獨留我一人在世上,我不報仇,我怎麽活啊!”

鎮國大将軍轉身,吐出兩個字:“用刑。”

牢房角落兩個粗壯大漢聽令上前,活動着肌肉獰笑:“敬酒不吃吃罰酒。”

……

路過将軍府時,南宮姣瞥過去一眼。

将軍府中發生的事,閣裏只能知道一個大概。

知道犯人被抓後就立刻開始審訊,卻很難知道審訊結果。

薛漸屏湊過來,冒出一個腦袋,“主上想知道,派我去呗,保證來無影去無蹤。”

南宮姣:“行了,你們好不容易進京一趟,趁還有時間,多玩一玩,別跟着我了。”

“主上你說真的啊?”薛漸屏眼睛亮了。

立刻拽住洪嫆,“走啊走啊,主上都發話了,咱們趕緊去。”

洪嫆無語地把手抽出來,擔憂地看向南宮姣,“主上,現在正逢多事之秋,我們還是跟在您身邊得好。”

薛漸屏湊近耳語,“洪嫆你咋回事啊,玩都嫌多啊。”

南宮姣:“宮裏畢竟不方便,有事會叫你們的。”

說完,便加快速度走了。

洪嫆狠狠瞪了薛漸屏一眼,往旁邊挪了半步,“要去你去,我回閣裏看看。”

“哎!”

薛漸屏瞪大眼睛,煩躁地哼了一聲。

這個人倒好,他也沒說一定要去啊,一眨眼就走出去那麽老遠,也不知道等等他。

南宮姣回宮,踩着點兒去了皇後宮中,卻被告知皇後去了陛下那兒,她謝絕了長禦入殿等候的邀請,拜托長禦待皇後回來後派人知會她一聲。

臨近萬壽節,每日都有各種宴會上的細節需要調整,不忙但繁瑣。

調整的具體事宜,要與女官商議,她也只能來皇後這兒。

長禦眺首看着南宮姣走遠了,才回身入了殿內。

殿中跪坐在桌案前泡茶的,正是說去了禦前的皇後殿下。

長禦到皇後身邊,低聲安慰,“您別難受了,之前不知道便也罷了,如今陛下有難,裏外親疏人之常情,您別怪自個兒。”

皇後面露哀傷,“為什麽呢,我……為什麽他們定要如此?”

“陛下也是身不由己。”長禦嘆了口氣。

皇後閉上眼眸,一行清淚流下。

含涼殿,後殿軒榭中。

波光粼粼,倒映一池春水如碧,正是太液池最美的時節。

長案搬到了水邊,正好一條柳枝垂下,懸在桌案正上方。

南宮姣立在案前,聽瀾淙回禀。

“現在來龍去脈比較清晰,灰衣人使人盜出了先帝屍骨,并放置在松鳴鶴生前舊宅,每日有專人乘馬車前去,鎮國大将軍那邊發現先帝屍骨失竊,追查到了宅子那邊,順藤摸瓜找到這個馬車,連人一同關押進了诏獄,也在宅子裏找回了先帝屍骨重新下葬。可是如今……”

南宮姣接道:“如今,屍骨又被盜出,并大庭廣衆之下挫骨揚灰。”

“可是我們知道,鎮國大将軍所有動向灰衣人都掌握得清清楚楚,怎麽可能讓他輕易将屍骨找回?”

瀾淙衛瑛對視一眼,“屬下也覺得,灰衣人是故意為之。”

南宮姣:“灰衣人如此大費周章,也要拿到先帝屍骨,總不可能只為了虛晃一槍,之後将軍府找到的屍骨,極有可能不是真正的屍骨。”

“灰衣人若與先帝有仇,定要屍骨洩憤,那之前就已經達到了目的,沒必要再将假屍骨偷出鬧出這麽大的事。”

“那兩個人如此嚣張,也與灰衣人一貫身處幕後暗中操縱的行事風格不符。”

南宮姣回身,定棺蓋論,“真屍骨還在灰衣人手中。将假屍骨挫骨揚灰制造騷亂,且在萬壽節前夕,惹得人心動蕩,定是前來朝賀但狼子野心之徒。”

衛瑛:“主上您是懷疑,燕昀?”

永陵境內雖不時有動亂,但都不成氣候,一直明晃晃虎視眈眈的,只有燕昀這個北方狼族。

南宮姣:“燕昀使者入京了嗎?”

“還沒有,”瀾淙道,“但算算日子,就是這兩日了。”

“好,薛漸屏洪嫆今日入京,之後外頭的事就交給他們,萬壽節要到了,你們盯緊宮中,尤其是皇帝那邊。”

“是。”兩人一齊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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