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

〔十九〕

跪在祠堂裏的寧藜又冷又餓,知道寧循這次是鐵了心的要懲罰自己了,聽說連三叔都被罰了,更罔顧為她求情了。

夜裏靜靜地,也不知道是幾時了,只聽門外的守童困倦的打了個哈欠,一會兒便斷斷續續傳來了淺顯的呼嚕聲。

寧藜這會兒也疲倦的不行,想睡又睡不着,突然就聽到一旁的窗子吱呀一響,寧藜定睛一看,半開的窗子外蹿進了一個人,借着跳躍的燭光,寧藜就看到張銘恩朝她走了過來。

寧藜着實吃了一驚,側耳聽了聽門外依舊是守童細微的呼嚕聲,這才放心,低聲問,“呆瓜!你怎麽來了?”

“我把佛爺安頓在了瓦裏寨,然後過來...看看你。”張銘恩在寧藜身邊蹲下來,滿臉歉意的對着寧藜,說,“對不起,今天連累了你。”

寧藜伸了伸腿,一屁股坐在了蒲團上,說道,“你也不要太歉意了,又沒幫上什麽忙,明明什麽都沒找到,也不知道我爹為什麽生這麽大的氣。”

“寧藜,”張銘恩遲疑不決,道,“八爺說,你們家的禁地不同尋常,并不是血蟒那麽簡單。”

寧藜詫異的看着張銘恩,道,“還不止血蟒!?天啦,那只血蟒到底有多大我都沒看清楚!”

張銘恩從衣兜裏掏出一個小瓶,“三叔讓我拿來的藥,敷一下你的傷。”

“嗐,挨兩下鞭子算什麽傷,我沒事,你見了三叔了?”寧藜邊說着邊聳了聳肩,刺痛讓她禁不住咧了咧嘴。

張銘恩點了下頭,“嗯。三叔問了些禁地的事。”

“噢。”寧藜應了一聲,又想起今天張銘恩救她落水了,問道,“你的傷口呢?我看看要不要緊?”

張銘恩剛想拒絕,正巧對上了寧藜清澈的雙眸,忽閃忽閃的像是在問他怎麽不可以,張銘恩一時間不知所措,乖乖褪去上衣蹲了下來。

原本結痂的傷口今天泡了水,周圍變得有些發白,寧藜沾了藥仔細的在傷口處暈開,涼涼的指尖擦着張銘恩滾燙的肌膚,又令張銘恩緊張的說不出話來。

“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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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銘恩如蒙大赦般站起身,飛快的穿好上衣,擡頭見剛剛起身的寧藜似乎有些不适,趕忙扶她坐下,“你怎麽了?”

寧藜撓撓頭,道,“可能是今天太累了吧,沒事的。”

張銘恩明了,經歷了今天這番心驚膽戰的險境,換作是誰也吃不消。張銘恩在寧藜身邊坐下來,“你若是困了,就靠在我身上睡會兒吧。”

寧藜微微笑着看了一眼張銘恩,燭光映在他的臉上,原本冷峻的臉好像變得柔和了。

〔二十〕

“知道錯了嗎?”

寧循來的時候,天剛剛發魚肚白,淡淡的光亮打在寧藜腳下。

昨夜,寧藜起初還跟張銘恩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話,迷迷糊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睡着了,還真的好像睡了一大覺,張銘恩叫醒自己走的時候,寧藜還在半夢半醒間游離。

聽到寧循問話,寧藜故意板正了身子,跪着一動也不動,也不搭話。

“怎麽,你還生爹的氣了?看樣子還是不知錯,那就繼續反省吧!”寧循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寧藜還以為寧循氣消了來叫自己回去呢,誰知寧循擡腳就要離開,寧藜趕緊回聲,“老爹!我确實不知道怎麽錯了。”

寧循雖說從小就對寧藜要求很嚴格,但是偶爾也會闖個禍,二叔三叔一求情,寧循也就得過且過,從來都沒有真的處罰過她,像這麽嚴重的處罰就更沒有。

“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麽不知道?”

寧藜撅着嘴,心虛道,“我就是...就是去了禁地嘛...”

“禁地是随便可以去的嗎!爹平時是怎麽教你的!三令五申叫你離那裏遠些!你怎麽就是不聽話!”

“我們去也是因為救人嘛...況且,況且又什麽也都找到。”

“救人?我怎麽沒聽說過禁地裏有什麽可以救人的?吃人的倒是不少!你三叔醫癡如疾,你以後,不要再跟着他胡鬧了!”寧循嚴肅的注視着寧藜,“爹今天給你說的話,聽清楚了嗎?”

寧藜點點頭,小聲道,“聽清楚了,以後不去就是了。”

“下不為例。回去吧。”寧循下了赦免令,讓寧藜徹底松了口氣,“記住,爹是為了你好。”

待寧循走遠了,寧藜才起身拍拍衣服走出來。困了一夜,飯都沒吃過,走了幾步寧藜就覺得腳下虛浮,趕緊喊人将她背回了屋。

喝了兩碗米粥,躺回床上去,寧藜才真的靜下心來好好回顧昨天發生的狀況。

禁地裏确實沒什麽看起來讓人舒服的東西,那條碩大無朋的白色巨蟒,現在想起來都讓人心驚肉跳,可是為什麽三叔會說蟒蛇膽可以救佛爺?齊鐵嘴說禁地并不簡單,難道還真有更恐怖的東西?

寧藜思來想去,想不明白,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二十一〕

寧藜一覺醒來,已經是日落西山,隐約聽見院子裏有腳步聲,不一會兒門外響起了二嬸的聲音,“小阿藜醒了嗎?”

寧藜伸了伸懶腰,應了一聲,二嬸便提着食盒走了進來。

二嬸笑盈盈的看着寧藜扒着飯菜,一臉慈愛道,“阿藜,傷可好些了?以後聽你爹的話,可不能再胡鬧了啊。”寧藜狂點頭以示回應。

許是白日裏睡的多了,夜深了寧藜倒更加清醒了,張銘恩進來的時候,寧藜呼一下坐了起來。

屋子裏沒有掌燈,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清。

張銘恩促不及防被寧藜的聲音吓了一跳,穩了穩心神,低聲道,“是我。”

寧藜輕輕的下了床,摸索到張銘恩身旁,道,“我猜也是你,否則誰這麽大膽子敢來我屋子?”

張銘恩不好意思的搔搔頭,“啊,是我失禮了,我...”

“你有事?”

“嗯。”張銘恩輕聲說道,“我想,你能帶我去一趟禁地。”

寧藜大吃一驚,“你還要去!?可是,我不會去了!我現在只想好好休息,哪兒也不會去!”

說罷轉身就要回去繼續睡覺,張銘恩下意識的伸手想去拉住寧藜,卻不想一把搭在了肩膀上,突如其來的刺痛讓寧藜禁不住抽了口氣。

張銘恩這才想起寧藜肩上有傷,趕忙攙住她,急問,“你沒事吧?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寧藜擡起頭看向張銘恩,朦朦胧胧的看不清他的神情。

張銘恩握着寧藜的胳膊,隔着薄薄的裏衫感覺到寧藜肌膚的溫度,那溫度仿佛是烙鐵似的燒灼着他的手心,他慌忙抽回手,語無倫次的說道,“對不起...對不起,那你好好休息,對不起,我...我先走了。”

轉身沒走幾步就聽寧藜喊了聲,“站住!”張銘恩一顆心慌亂不已,許是沒聽清,腳下的步子并未停歇。

“呆瓜!你給我站住!”寧藜急了,快步追到張銘恩面前拉住他,疑問道,“你當真非去不可?你就那麽确定蟒蛇膽可以救你們的大佛爺?”

“是,非去不可。哪怕是一丁點兒的希望,我也不會放棄。”

寧藜若有所思的看了張銘恩一會兒,聽到他鄭重其事的說了句,“佛爺在我在,佛爺若是...”

“停!”寧藜快速的打斷張銘恩的話,踮起腳尖湊了過來,那雙目光堅定的眸子,即使是在黑夜裏也灼灼發着光,寧藜的心咯噔一下,趕緊退了兩步,只覺得臉頰像是兩團火燒了起來。

“好,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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