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
〔三十四〕
寧藜跪在地上的哭的像個淚人,拼命的搖頭,“不要...不要...老爹,我要救你,我一定可以救你的...”
寧循就那麽直直的端坐着,半點神情都沒有。
寧藜雖然不想承認,但也心知肚明,寧循一直叫自己離開,怕是早就知道了三叔的圖謀,現在把寧家寨最重要的東西都交給了自己,一定是做好了必死的打算。
是了,像他那樣曾經威風凜凜的人,怎麽可能甘心忍受現在像個活死人。
如果可以,寧藜一輩子也不想見到那個畫面,她一直引以為傲的父親蜷縮在地上痛苦的抽搐,罪魁禍首的三叔居然坐在一旁玩味兒的看着,嘴角那個狠厲的笑至今讓寧藜心驚膽寒。
寧藜痛苦的埋下頭,三叔陰狠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回響。
“你騙我救醒那個人,居然是想讓他們帶阿藜離開!怎麽可能呢?大哥,你這是在逼我!”
“不過是些控制神經的藥物罷了,只要阿藜跟我去禁地,回來我便給你配藥解毒。”
“既然大哥說那幾個人動不得,那就讓他們離開,徹徹底底的離開!至于怎麽做,阿藜不需要我來教吧?”
讓寧藜更想不到的是,三叔不僅會功夫,而且比自己還要強悍,只三兩下就鉗制住寧藜不得動彈,而後拿一根細長的銀針別着她反折的胳膊向脖頸處刺去,寧藜用盡全力往外推,怎奈何根本就不是三叔的對手,眼見着銀針一點點沒入皮膚,三叔才松了手。
寧藜沒了束縛,立刻閃到一旁,伸手摸到後頸處的銀針,眼睛眨都不眨就拔了出來,“三叔,原來是深藏不露嗎?”
三叔笑了,道,“傻丫頭,是你太不自量力了。”
太不自量力了?
寧藜哽咽着,又将自己伏低了幾分,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沒有辦法了嗎,沒有辦法了嗎,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直到響起篤篤的敲門聲,寧藜才瞬間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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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響起了三叔溫文爾雅的聲音,“大哥,看你今天有些不适,我跟銘恩特地過來看看。”
寧藜猶如一盆涼水從頭澆到腳,連呼吸都覺得刺痛,寧藜擦幹淨淚水,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伏在寧循耳邊輕聲說了句,“老爹,等我回來。”
拉開門,果不其然迎上了三叔審視的目光,寧藜故作鎮定,道,“三叔,我爹突然身體不舒服,麻煩三叔好好照顧。”
三叔和藹的笑道,“阿藜放心,大哥就交給我了,你們回去休息吧。”
寧藜拉起張銘恩就離開,突然又被三叔喊住,“銘恩...明日阿藜就跟你們遠行,父女倆心裏肯定都不好受,你回去好好安慰她。”
張銘恩看着寧藜紅腫的雙眼,頓時明了,回道,“是,三叔,我知道了。”
〔三十五〕
“阿藜?”回到房中,張銘恩疑慮的喊了一聲寧藜。
寧藜此刻身心疲憊,搖了搖頭,并不搭話,無聲的蹭進張銘恩懷裏,抱緊了一動也不動。
張銘恩也無聲的陪她站着。
良久,張銘恩道,“阿藜,若是岳丈大人不想你離開...你可以留下來。”
阿藜卒然從張銘恩懷裏抽身出來,一雙眸子冷冷的看着張銘恩,滿目的不可置信又像在問為什麽?
張銘恩也沒想到她這麽大反應,立刻拉住寧藜,解釋道,“阿藜,你聽我說,外面現在正在抵抗日軍,很危險,我想等戰事息了,再來接你。”
“不。”寧藜固執的說道,“我必須走!”
“阿藜......”
寧藜再不聽張銘恩解釋,拉住他,急聲道,“跟我來!”
寧藜帶着張銘恩從後窗翻出,一路摸黑來到祠堂,掩了門,寧藜朝張銘恩招招手,拿了根蠟燭就閃到了牌位後面。
掀開一塊石板,寧藜率先從露出的洞口跳了下去,張銘恩緊随其後也跳了下來。
寧藜點起蠟燭,張銘恩這才發現四周密密麻麻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兵器,有的因為年代久遠都已經鏽跡斑斑。
“這個地方其實是我誤闖進來的。這些都是先祖們用過的武器。”寧藜邊走邊說,“我小時候特別頑皮,老是被罰跪祠堂,有一次就誤闖了進來,結果被我爹知道了,又一頓狠揍。現在想想,好像真的是老被他揍。”
張銘恩拉着她的手,靜靜的聽着,突然看她停了下來,轉頭問道,“你小時候也挨揍嗎?”
張銘恩回想起來,年少的時候跟着張啓山自東北來長沙,一路上艱難險阻多不勝數,豈止是挨揍那麽簡單,于是微笑着點了點頭。
寧藜轉頭繼續往前走,“原來你也會挨揍的嗎?”
走到盡頭,寧藜一只手舉着蠟燭另一只手在牆上摸索着,摸索到一塊突起,就用力摁下去,待石塊彈開,就露出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石洞,寧藜伸手,就将裏頭的小箱子提出來遞給張銘恩。
借着昏暗的火光,寧藜掏出那把精致的小鑰匙把箱子打開,裏頭整齊的排列着兩行小手 槍,大概有十幾把,保存的很完好。
張銘恩大吃一驚,“怎麽,會有這個?”
寧藜将箱子扣好,交給張銘恩,說道,“這是我爹出門的時候帶回來的,他讓我把這些都交給你們。”
〔三十六〕
大家依依不舍的把寧藜一直送到寨門口,二嬸還在拉着寧藜的手細細囑咐。
二叔回頭看看寨子,仍不見寧循的身形,忍不住嘀咕道,“這大哥怎麽回事啊,就是再心思郁結也不能連阿藜都不送一送啊。”
三叔連忙拉住二叔,對着寧藜的方向擠了下眼睛,道,“二哥,別瞎說,大哥昨晚生病了,這會兒正休息呢。”
二嬸也一臉嫌棄的白了一眼二叔,又拍着寧藜的手說道,“別聽你二叔胡說,你爹真是生病了送不了。”
寧藜微笑着點點頭,對着二叔說道,“二叔三叔,我不在,我爹就拜托你們照顧了。”
二叔趕忙應聲,“放心吧,阿藜,以後有時間就常回來看看。”
寧藜嬉笑道,“我跟着夫君去了長沙,可能就不回來了,你們大家都不要想我啊!”
“這孩子...說什麽胡話呢!”
寧藜心裏卻明白,說不回來也許就真的再也回不來了。
三叔依舊儒雅的微笑着,但在寧藜看來,卻像是一把利刃,一刀又一刀的劃在心上,痛不可言。
張銘恩他們也與衆人一一作別,四個人便翻身上馬,打馬離開了。
看着他們漸行漸遠,身形變得模糊,衆人才陸陸續續返回寨子裏。
二叔叫二嬸先回家,這才把剛才憋住的話說出來,“大哥生病了我怎麽不知道,我得去看看。”
“哎,二哥。”三叔喊住他,“大哥正在休息,不宜打擾,我看你還是改天再去看他吧。”
二叔更疑惑了,“什麽病,連我去看看都不行?”
三叔瞅着二叔,傲慢的問道,“怎麽,二哥,你這是懷疑我的醫術?”
二叔趕緊打哈哈,“那怎麽可能,老三你醫病都快醫瘋了,我怎麽敢懷疑你的醫術。”
三叔得意的笑道,“那二哥就等着大哥好了再去看吧。”
二叔無奈的一甩手,轉身便回家了。
三叔看着二叔離去的背影,輕蔑的笑了,“老二果然還是一根筋。”
不足為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