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三
〔三十七〕
出了瘴林一路向北,等上了大路,寧藜突然勒住了馬缰。
“咴――”馬一聲嘶鳴,張銘恩他們也立刻收緊馬缰停了下來。
寧藜沉靜的說道,“就送你們到這裏了,就此別過吧。”
三個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情況,“阿藜?”張銘恩疑惑的看着她。
“我不會跟你們去長沙,之所以跟着你們出來,不過就是為了騙過我爹他們罷了。”寧藜略帶微笑的說道。
張銘恩眉頭緊皺,問道,“阿藜,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會出什麽事?你是想說我爹嗎,他不過是一時生氣,不想理我罷了。”
張銘恩不死心的問道,“那你是想要去哪裏?”
寧藜突然笑起來,連眉目都笑彎了,“去哪裏?當然是去找...大胡子呀!當初是我爹不同意,其實,我們早就約好一起離開了。”看着張銘恩臉色越來越難看,寧藜握着馬缰的手也攥緊了幾分,但是仍舊嬉笑道,“我只有這樣跟着你們出來,說再也不回去了,才能騙過我爹,跟大胡子一起離開啊!”
張銘恩打馬并排到寧藜身邊,冷冷的看着她,“我不信!阿藜,你敢說,所有經歷的一切都是假的?!”
寧藜故作鎮定道,“我知道,這樣子利用你們确實不太好,但是,我也救了你們大佛爺一命,就算是一命抵一債了!”
寧藜調轉馬頭,作勢就要離開,“以後兩不相欠,你們一路順風!”
張銘恩突然伸手緊緊勒住寧藜的馬缰,聲音裏都是壓抑的痛楚,“寧藜,你看着我的眼睛,說!”
寧藜看着他暴着青筋的手,咬了咬牙,昂首對着張銘恩道,“你讓我說什麽!張副官,你不會真的以為我喜歡你吧?”
“那些...那些...”那些情話那些纏綿那些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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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做給別人看的罷了,逢場作戲做全套,張副官不會不懂這個吧?”
張銘恩看着她笑的那樣決絕,所有的撐持瞬間土崩瓦解,寧藜趁機用力奪過馬缰,平靜的看着他道,“今日一別,後會...就無期吧!”
說完,狠狠踢了一腳馬腹,落荒而逃,是逃,她覺得哪怕再晚一分鐘,自己就會垮掉!
張啓山跟齊鐵嘴相視一愣,雙雙下了馬,走到張銘恩身邊。
“副官。”張啓山喊了一聲,沒有回應,“你們....”
張銘恩搖了搖頭,低聲道,“罷了罷了...回長沙吧。她能留下反而更好。”
至少不必承受屍橫遍野的戰火。
〔三十八〕
寧藜趕到禁地的時候,寧二叔正跟三叔在洞底打的不可開交。寧藜詫異,二叔怎麽來了,難道是去看了老爹?
借着微弱的紅光,寧藜快速閃到寧二叔身後,朝三叔一記鞭子打過去,三叔一時不查,肩上受了一鞭,登時火辣辣的燒起來。
寧二叔看到寧藜,吃驚的問道,“阿藜你怎麽又回來了!?”
“寧氏一族清理門戶!”
三叔聽罷,不屑的笑道,“就憑你們,真是大言不慚!倒是二哥最近有長進了,偷偷去看了大哥?”
寧二叔虎着臉,道,“只不過是碰巧看到了你上山!”
寧藜懶得與他廢話,啪啪兩記鞭子甩過去都被三叔輕巧的避過,寧二叔見勢飛快的轉到另一側出手。
一人一鞭,一人赤手空拳,将将敵過手持菱角刀的三叔。
瞧見刀尖在頭頂削過,寧二叔一個側身躲了過去,三叔手快迅速将刀臂反折,“哧――”的一聲在寧二叔背上劃了一個大口子。
寧藜眼疾手快揮了一記長鞭,鞭子靈巧的把住三叔手腕,寧藜巧力一抖便把三叔手裏的菱角刀震飛,三叔急了眼,胳膊一轉扭住長鞭一把将寧藜拉近身前。
寧藜被三叔一掌拍飛到石壁上又跌落在地面,劇烈的沖撞令寧藜嗆了口血,伏在地上眼前一陣模糊。
寧二叔怒吼一聲從身後揮拳襲來,三叔下意識回身去接招,“嘭”一掌拍在了寧二叔的喉下,寧二叔一瞬間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大腦一片空白,疼痛從胸腔四散開來,寧二叔嘔了一大口鮮血,重重的倒了下來。
“二哥!”三叔這才意識到剛剛因為憤怒下手過重了,硬生生将寧二叔喉下的骨頭都給震的粉碎!
寧藜高聲嘶喊着,不顧四肢百骸傳來的劇痛,爬起來就狠狠地甩出長鞭,鞭子纏住三叔的小腿,寧藜用盡全力将三叔拽翻。
倒地的三叔摸到腰間的飛刀,甩手就朝寧藜擲了過去,寧藜側身躲閃,因着身體的疼痛,行動略有些遲緩,電光石火間,一把貼着脖頸飛了過去,削下了幾捋發絲,一把劃破寧藜的左臂,沾着血滴嵌入了石壁,一把深深刺入了肩胛,疼痛使得寧藜後退了幾步,貼着石壁才停了下來。
〔三十九〕
石壁上蜿蜒的詭異花紋喂了寧藜沾在飛刀上的鮮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的灌注着整片石壁。
寧藜皺眉,“是...我的血嗎?”
來不及多想,寧藜拔下肩上的飛刀快速的将手劃破,手上的鮮血滴滴答答灑在花紋上,石壁上透出的紅色光芒變得越來越刺眼。
紅光大盛。
寧藜和三叔看到這個情形都愣在了原地。
突然,四周的石壁開始劇烈的搖晃,伴随着咔嚓咔嚓的聲響,石壁慢慢裂開,洞頂不時有碎石滾落。
本來就虛弱不堪的寧藜開始晃晃悠悠的站不穩,勉強扶住石壁站住,偶爾有碎石彈落過來,寧藜躲閃不及便被擦傷。
三叔也慌了神,攀住枝藤就想往上爬,越來越多滾落的碎石把枝藤砸斷,三叔只好又跳回洞底,借着裂開的石壁躲閃碎石。
寧藜突然大笑了起來,刺痛襲來,令她傷痕累累的身體禁不住顫抖,她根本想不到會有什麽後果,現在看來,怕是要一同祭了這墓穴,同歸于盡吧。
越來越多的碎石漸漸将石洞堵了起來,寧藜無力的癱坐在地上,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銘恩...不若有來世...”
一個身形飛快的蹿過來,抱起寧藜就躲到了一塊巨石後面,勉強可以蜷坐着容身。
寧藜看着将自己緊緊攬在懷裏的張銘恩,滿目驚愕,顫抖着聲音急問,“呆瓜...你怎麽......你回來幹嘛!”
寧藜走後,逐漸冷靜下來的張銘恩突然想到了三叔的不尋常,越想越覺得有問題,于是辭別張啓山,只身趕了回來。
她笑的那樣決絕,怕是,抱了必死的決心吧。
“幸好,幸好,來的不算太晚...”張銘恩伸手摩挲着寧藜的頭發,心疼的說,“拜過了天地就是我張家的人,阿藜,生生世世都是,想跑也跑不掉!”
寧藜一時分不清心中的滋味是喜是憂,看着張銘恩溫潤如玉的臉,額角還挂着碎石擦傷的血跡,禁不住淚流滿面。
張銘恩輕輕在她額上一吻,随後将她的頭緊緊貼在胸前,溫柔的用下巴抵住,“阿藜,以後,不許你再亂跑。”
寧藜點點頭,側耳聽着他沉穩的心跳聲,突然感覺從未有過的安心。
“呆瓜...是三叔,故意不讓大佛爺醒來,引我們來這裏...”
“嗯。我知道。”
“你怎麽知道三叔有問題?”
“因為...佛爺沒有舊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