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海蘭察踏進值班房便瞧見傅恒坐在案幾前，緊鎖着眉頭手握着毛筆僵在空中。

他将花翎丢在了一旁上前拍傅恒的肩，“傅恒你是怎麽了？最近總是這般心神不寧。”

傅恒回過神來，瞧着紙上氤氲出了一大團墨跡，沒了寫字的心情，他索性将筆放置筆架上。

他沉默了下方開口問道：“海蘭察，若是一人突然性情大變，你覺得是出自什麽原因？”

“性情大變？”海蘭察驚訝了下，随即又露出起哄的笑容來，“莫不是璎珞與你置氣了？”

傅恒搖了搖頭道：“此事與璎珞無關。”

海蘭察仔細思索了下方開口道：“也許是出了什麽變故導致的性情大變？”

傅恒微蹙着眉頭回憶，他重生回來時爾晴的性子已經變了，先前所發生的事與前世別無二致，并無其他什麽變故。

“也不能這般說。”海蘭察突然出聲，“你不就是，未有什麽變故也變了性情。”

傅恒猛地擡頭，“你說什麽？”

***

在壽安宮蹉跎了一個下午，爾晴從殿內走至宮道迎面便瞧見了傅恒。

她理了理衣擺方走了過去笑道：“少爺，好巧。”

傅恒微颌着首瞧她，足足讓她心底有些發毛後方開了口道：“不巧，我在等你。”

“等我？”爾晴微挑了眉梢頗有些驚訝地問道，“少爺找我有何事？”

“今日多謝你。”

爾晴調笑道：“少爺這還未曾娶璎珞進門，怎地就迫不及待地替她來謝我。”

傅恒細細打量她的神情，今日海蘭察一語點醒夢中人，既然他能重生回來，那麽爾晴未嘗不可能。

只是她如今是真心向善有意改變，還是心窩裏蔫着一股子壞勁，他無法分辨。

瞧着傅恒不答話，爾晴瞧了眼天色道：“今日是七月七，女兒節，我還要趕着回去和大家夥乞巧。少爺若無事，我便線性告退。”

“為何處處幫璎珞？”眼見着爾晴要擦身而過，傅恒突然出聲。

爾晴頓住腳步，有些奇怪地看向傅恒，“我與她同出長春宮，也算是同僚，彼此相互照應不足為怪。”

傅恒擡步逼近低聲道：“那麽皇上有意将你指婚于我，你如何看？”

爾晴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少爺明明心屬璎珞，必定是拒絕了皇上的賜婚。你拿已拒絕了的事在我面前提起，豈不很丢我面子！”

傅恒自是拒絕了，并請求皇上賜婚于他和璎珞。

只是與前世無差，皇上對璎珞有意，毫不猶豫地便拒絕了他的請婚。

此事還需待替璎珞報完仇，再請姐姐好好與皇上周旋一番。

只是瞧着爾晴的反應，傅恒微挑了眉梢，“你不想嫁我？”

爾晴裝作認真地上下打量着傅恒，笑靥如花道：“自然想嫁，少爺确實是溫潤如玉翩翩君子，讓我也忍不住心生蕩漾。”

傅恒喉頭微動，“你……”

爾晴未繃住，噗嗤一聲地笑了出來，“逗你的！少爺該不會當真了吧。”

他緊緊盯着她的眸子細瞧，不放過她神情的任何一絲變化。

前一世爾晴黑化的□□便是她的愛而不得，如今他卻是在她眼中未察覺到任何愛意。

或許這一世她的行為軌跡與上一世不同便是出自于此。

傅恒心中一松的同時，不知覺中心頭又湧上了一股難言的滋味。

***

爾晴踏進長春宮，本以為裏頭會是熱鬧的場景，卻不曾想一進去便見璎珞挺直了脊背在院子裏向着碗中投針。

小丫鬟們察覺到璎珞的異常，都噤了聲站在一旁。

見着爾晴進來，她們皆松了口氣将求救的目光抛了過來。

爾晴心中卻是一咯噔，書上璎珞這般是因着被裕太妃來了個下馬威，如今分明由她代璎珞去了，怎麽又與原先如出一轍。

璎珞微抖着手将針放在水上，針尖觸及水面，水波蕩漾，平穩後方浮現出裕太妃嚣張的模樣。

“你姐姐的确是我殺的，不過是一介內務府包衣，也敢打弘晝的主意，真當是天生的賤人，死不足惜！”她低聲道，“你便是知曉了又能如何，如今你父親也在宮中，只要我一句話，他的腦袋也得掉地。”

爾晴微蹙了眉頭，拉着明玉走到一旁細問。

原來自她走後不久，裕太妃索性撕開了臉給璎珞治了個不敬之罪，派人壓了璎珞前去賠罪。

終究璎珞還是知曉了裕太妃才是真正的殺人兇手。

璎珞徹夜未眠，爾晴見着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一大早便尋機将她拉扯到了一旁小聲勸解道：“璎珞，傅恒知曉裕太妃殺了你姐姐。”

璎珞猛地擡頭沉聲問道：“他知曉？”

“對，他瞞着你只是不想你太沖動。”爾晴頓了頓，“如今他正在搜集裕太妃的罪證，你要相信他，不要貿然出手。”

“我……”璎珞嘴唇微顫，面色蒼白。

爾晴握緊了她的手，“你想想你們的未來，你若是對裕太妃下手，你們之間可是徹底完了。傅恒一定會幫你報仇的。”

璎珞眉間緊縮沉思了良久，方開口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