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你你你……”
怎麽會是顧小王爺呢。
少年滿眼震驚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手指着對方,指頭都在發顫,嘴唇哆嗦着。
“本王如何?”她若無其事的又坐回方才的位子上,看着他笑,漫不經心又有高高在上的味道。
他皺着眉,語氣急促:“你怎麽樣和我有什麽關系。”
他也不知自己明知對方身份的情況怎麽還敢怎麽說。
“棠兒休得無理,快将手放下。過來給殿下賠禮。”李徽和看着,心想或是惹到了顧小王爺,言辭裏對這個侄兒的聲音不由加大。
這孩子不收斂着也就罷,怎麽還敢較起真來。
“憑什麽?憑什麽我給他道歉,我又沒錯。”
“錢棠!聽話。”
李姨還是第一次用這麽重的口吻和自己說話。
他揉着發紅的手腕委屈,可一對上告誡的眼神,聲音便低了下來,只能小聲說,“那好吧。”
少年半挪着步子往前靠,手抓着腰胯的衣裳,眼睛朝前看着,不情不願地說:“對不起。”
也不知道李姨是怎麽想的,居然壓着他道歉。以前分明同母親一起十分寵他,現在卻向着外人。
就是王爺也沒什麽了不起的,難道就能欺負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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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同知不知道他怎麽想的,但好歹道歉了,心下也是一松:“王爺,小孩子不懂事,別給人一般見識。”
“平日都被錢大人給寵壞了,回去我定和她說,多加管束一二。”
她說的是場面話,展現的是自己的态度希望能揭過去。
“李大人說的對,這樣的嬌公子,本王哪裏會舍得生氣。”顧如頗有意味地笑了下。
“倒是我魯莽,沖撞了小公子才是。”
李徽和确實也不想招惹顧小王爺,她是沒多少實權,可難纏的是肆意妄為,哪個人能從她手底下讨到好。別的不說就說那個跋扈的勁兒,還不知道會怎麽報複呢。
無傷大雅,也傷不了根基,有的只是難纏的麻煩,不致命但難應付。再者,上面有陛下護着,她沒必要起沖突。
她不想在這些事裏擀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錢棠不會這麽想,聽着顧如嘲諷和輕佻的話,心裏燒得厲害,眼睛都瞪大了,嘴唇控制不住顫抖。
心裏将人罵個半死,又礙于李姨在這兒不敢發作。面上只能順着李姨的話:“多謝王爺體恤。”
他牙都快咬碎了,恨的癢癢。
這個女人,不就仗着一個王爺的身份嗎,有什麽好驕傲的。又不是君子,他懶都懶得看,何況人在京城的名聲都是臭的,他才不想扯上關系。
這樣想着他心裏也好受了,撅着嘴別過頭再不看她。
李徽和也算知道這少年的脾氣,被錢大人寵壞了,只要不說出什麽驚人的話,都還能收拾。
她這才開始問正事:“王爺今日怎麽有好興致來?三王爺不來嗎?”
這不過是她給女兒辦的,确實也沒什麽大的意義,真不知道怎麽把小霸王給招來了。她可摸不準會出什麽亂子,也不願意看到,這是特意為女兒準備的。
就現在的京城,誰不知道這三王爺和五王爺都不務正業,花天酒地。這顧小王爺雖說不沾,但也好不到哪兒去。
“在府裏待着悶了,出門走走,正巧你這裏熱鬧了。”
“那還是真是下官的榮幸。”李徽和悻悻然。
顧如也不在意她是怎麽想的,反而道:“李大人的人不是說皇姐抱恙,便不來了。看來李大人太忙了,還沒接到消息吧。”
“急糊塗了,光記着接待人了。”
李徽和給自己找臺階下,她也入四十了,說這些對她也沒有任何影響。
怎麽可能不知道,她早就知道了。更深的,甚至知道兩位王爺不合,此舉是故意提起的。
“今日人多,可能顧及不到您、招待不周了,還請多加擔待。”李徽和賠笑道。
“李大人說的哪裏話,本就是貴小姐的主場,母親忙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你只消去忙,別的什麽也不用陪着。”
“那便多謝王爺了。”李徽和說着就使眼色讓錢棠跟着她一起走,沒想到臨了被叫住。
她疑惑道:“王爺還有別的吩咐?”
顧如的視線落在身旁少年身上,直看得錢棠發毛才道:“你身旁這位,是哪家公子?”
錢棠:“!!”
這女子詢問男子名諱可不就是對人有意思,瞧上了,上位的說不定直接就伸手讨人了。
這對錢棠來說可不是好事。李徽和眉頭稍稍皺着,眼神有些防備。
“錢尚書家,錢棠。殿下可是要想着秋後算賬?”
她笑着,倒真讓人挑不出錯處。
“李大人說笑了。”
顧如也笑了聲,收回打量的目光:“沒有。只是方才誇他似乎不領情,想請他留下和我說說話。”
“這船舫上無聊透了,确實需要個解悶兒的。”她往彈奏琵琶的那處又看了一眼,興趣缺缺的樣子。
琵琶音色上品,蓋過了很多聲音。一如交流聲。來這裏的無不是走個過場,甚至是結交一官場江湖人士,無人注意到這邊。
哪怕是看到了,也不想過來和顧如說上什麽,他們可不想觸黴頭。
此話一出,別說李徽和,就是身後站着的兩人也是為之一怔,有些看不清主子的意圖。
錢小公子臉漲得通紅,急的連話都罵不出來了,捂着胸口十分難受,像當即就能昏厥過去。
李大人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她咬着牙提醒:
“錢尚書膝下只有一兒一女,寶貴得很,殿下若是要尋人,下官可以給喚一些來伺候。”
話幾乎都挑在明面上,顧如要是識趣就應該退卻,再不提起。
既然人是她請來的,在這舫上就不能出事,否則她也不好和錢尚書交代。何況這孩子也是她看着長大的,叫她一聲姨,她也該護着,別讓顧如讨了去。
早前也沒聽說顧如有什麽念頭,果然是脾性相投的兩人挨得久,沾了顧尋客的習性,越發惡劣了。
“你以為我想做什麽?”
顧如調笑着,手不在意地撥了一下果盤,發出清脆的瓷音。
“不過是讓小公子陪我說上一些話,若是不願就罷了,本王還能強求不成。”
“下官曲解了,王爺莫怪。”
李徽和歉意着,也不想知道真假,拉着侄兒就遠離了是非之地,逃也似的走了。
顧蓮生看着兩人走遠,收回目光時看到顧如看過去的眼睛都還沒動,嘴角餘這一抹笑。
不由回想那小公子的相貌,是不錯,俊俏又讨巧。主子喜歡也再正常不過,怕還是真的給瞧上了。
“……王爺,我方才還真以為您真看上人家了呢。”
顧遙啧了聲,有些新奇地說。
被顧如挑眉怼了:“我真看上了又怎樣?”
顧蓮生心裏猛地一跳,一眨不眨地看着王爺。
“不怎樣。”顧遙試探着,“……屬下給您綁回府裏去?”
顧如又給端起茶盞,上頭是江南的彩釉,墨彩看着尤其好看,貼着瓷面,小杯質地細膩光滑又輕,再抿一口。
看着顧遙冷冷笑道:“強盜邏輯。”
“本王何時是這樣的人?”
“……還不是跟您學的。”顧遙小聲嘟囔。以前哪次不是看上什麽喜歡的東西就搶,現在倒還反過來指責她了。
“你說什麽?”顧如危險地眯眼,這下茶都沒喝了。
顧遙飛快道:“屬下什麽都沒說。”
“你最好是。”
“不過方才您招惹他做什麽,看着也不怎麽樣吧。”也就在顧如身邊膽子大了,敢評頭論足,不過以她來說這話着實不假。
自小在皇女身邊當近侍,見過的人不少,好看驚豔的人尤其多。
顧如一聽就知道她在轉移話題,但也耐心的說:“沒聽着他的名字?”
錢……
錢尚書。
他們可不就是為這個來的,現在陰差陽錯碰上人了,确實容易有突破口。
不過,她想着又說:“可您已經把人給放走了嗎……”
“沒必要留着,礙眼。”顧如輕描淡寫。
顧遙:“……”你高興就好。
她永遠不知道自己主子的惡趣味有多少。
“顧蓮生。”她突然叫人。
他應了一聲,就聽她說:“你去裏頭看看他們在做什麽,回來和我說道說道。”
裏艙聽着挺吵的,外面也好不了多少,混着什麽都聽不起清。李徽和的女兒遲遲不露面,她倒生了兩分好奇,往裏艙去說不定能聽到什麽好事。
又不想和人擠着,實在太吵。
顧蓮生很快就走開了。轉了角進了裏艙,外面的聲音一下子小了,裏面聲音漸漸清晰起來。
就近的艙門還是關着的。
從裏面洩露出一些奇怪的聲響,動靜也不大,離得遠幾乎都快聽不清了,隐隐約約的模糊音。顧蓮生以為可能是裏面人說什麽要緊話,聲音壓得極低,聽得不真切。
有什麽輕的東西落到甲板,軟綿綿的,似乎擦着甲板嗖的一下又給拉了回去。
略微急促的呼吸聲,木板床吱呀搖晃的聲音。他湊得再近一些,突然聽到幾聲喘.息,啧啧相吻的水聲,接着就是一兩句讓人面紅耳赤的诨話。
什麽“好哥哥”“很爽”之類的。
而那小聲說的話、重的呼吸豈不是……他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燒着他的眼睛,火辣辣的,連脖子都紅了。
忽然明白起了裏面在做什麽,心裏十分複雜,又是發愣又是捂耳朵,快步跑着離開了。
落荒而逃。
似乎聽到了什麽髒耳的東西,臉一陣青一陣白的,過了好一會兒,臉上的熱意才消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