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可不就是老媽子嗎?

這麽絮絮叨叨的,雖然考慮的很全面,卻說得讓人心煩氣躁,原身便是因此一直不喜歡衛霏,覺得對方處處管着自己。

後來人家不管他了,他又後悔了。

自作孽。

衛霏頓了下,“以後有事來一班找我,我剛才說的,都聽懂了嗎?”

面前的人在走神,到此刻才倏地回神,敷衍似的點點頭。

衛霏不易察覺的蹙了下眉。

他聽說了這些天發生的事,也知曉面前這人是如何報複回去的,更是怎麽害得九班主任被處罰的。

他聽着別人議論,一開始不相信,看了視頻後卻有些相信了。

最開始看見時,他禁不住失笑,覺得這人開始變有趣起來了,卻沒想到……真人還是和從前一樣。

敷衍、死不悔改、沒有能力卻硬要包攬一切,甚至可以稱得上愚蠢。

衛霏抛開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回神道:“好好休息,什麽時候好了再去學校。”

“好。”

衛霏推門出去了。

常鳴澗不太想在衛家待着,周日便和衛霏一起返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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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宿舍樓下,常鳴澗開始發愁。

宿舍在六樓,他怎麽靠一條腿蹦跶上去?

衛霏有事,平常都不在學校住宿,比原身還要來去自如,把常鳴澗送過來就又走了。

常鳴澗在樓底下的小花壇邊勉強坐下,拿出手機準備給鄭千帆發消息。

誰曾想他翻遍了聯系人,愣是沒有鄭千帆的聯系方式,原身壓根就沒加對方好友。

小弟們都還沒返校,他總不可能在樓底下坐到他們返現吧?

稍微熟悉一點的人,似乎只有……男主和白月光。

其他人的關系全被他搞臭了,那群小王八也不可能來扶他。

偏在此時,一道冷淡的聲線傳來,“怎麽不上去?”

常鳴澗不出意料看見了男主的臉。

他指了指被包起來的腳,“駱徑啊,嗯……可以扶我一下嗎?我、我周末請你吃飯!”

駱徑脖頸上環着副耳機,明顯也是剛返校不久,聞言看了他一眼,倒是沒說什麽,走過來扶住他的手,把他攙進了宿舍樓。

“腳疼得厲害怎麽不請假?”他問。

常鳴澗頑強的單腿蹦跶上樓梯,“不想在家待着,請了假,在宿舍待幾天就好了。”

到六樓時,駱徑松手,讓他站也沒。

常鳴澗對他笑笑,“謝謝你啊駱徑。”

他愈發堅定了之前的想法,男主表面看起來冷冰冰的,內裏其實人是不錯的,他不應該僅憑書中的片面之詞來斷定一個人。

駱徑瞳仁極輕的閃了下,什麽也沒說便進了宿舍。

常鳴澗推門進去時,宿舍裏不止有鄭千帆,還有個身材高大的男生。

鄭千帆在面對他時總顯得很拘謹,從椅子上起身,幾步走過來扶他。

“常同學,腳受傷了就應該在家靜養,現在來學校對你的腳恢複沒有幫助,學習固然重要,身體也很重要。”

鄭千帆有點熱情過了頭,常鳴澗不太适應對方的活潑,“沒事,這位是你的同學嗎?”

鄭千帆忙介紹道:“我同桌,淩争,他作業沒搞懂來問問我,你別在意,他一會兒就走了,你要休息就躺着,我們不會吵到你的。”

淩争沖他一笑。

“謝謝。”常鳴澗想不到說什麽,只好道。

他坐到床上,從床底找出拖鞋換上,去完洗手間出來,正好聽見鄭千帆在發愁:“……抱歉,這題比較複雜,我也沒能搞懂,我看看待會可不可以去問左雲庭同學,他應該已經解出來了。”

常鳴澗腳下步子不由得一轉,站在了他桌邊。

他在原世界,上學時一直是老師口中的好學生,腦子聰明,學的也拼命,成績自然而然好。

畢業太久,高中知識忘了,腦子卻沒生鏽,看了眼題目,率先有了初步的想法。

他指着其中一個坐标點,“這題可以試試代它,第一步用根號。”

他猝不及防出聲,鄭千帆一吓,聽清他說的話,眼睛倏地一亮,下筆飛快,在試卷上寫起來。

常鳴澗看着他寫到最後一步,在寫滿的草稿紙右下方得出答案。

鄭千帆的眼睛更亮了,“常同學,你好厲害!”

淩争接過他的草稿紙看了幾眼,臉上是恍然大悟的神色,“太厲害了吧,你怎麽知道要代這個點?”

常鳴澗動作一頓,他都忘了,原身是個學渣,他既然想代入角色灑脫活一把,就不應該解出這道題。

習慣這東西果然很難改。

常鳴澗碰了碰鼻尖,從外人的角度來看,他像是捏了下鼻梁,“猜的,沒想到運氣好,一猜就中。”

他說完就回到自己的床鋪上,松了一口氣。

淩争的壓低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他是誰?怎麽這麽厲害,學習好的都在一班了呀。”

不怪淩争這樣想,一班的別名是特優班,聚集了全校前五十,每次月考都會根據排名來換班。

鄭千帆的聲音壓的更低,生怕吵到他:“他叫常鳴澗,九班的。——人很好,特別好,我上次發燒是他給我去買的藥,也沒要我藥錢。”他着重強調最後一點。

常鳴澗從口袋裏摸出耳機戴上,不再去聽。

第二天上課是鄭千帆扶他去的。

常鳴澗原本想拒絕,但他實在太熱情,非要把他送過去才肯回班上課。

沒辦法,只能任由對方來送。

班上的氛圍還和以前一樣,在不知不覺間将他排斥出去。

前座的一男一女竊竊私語。

他們好像在讨論班上的事,體育委員的班長同時請假了,不知道什麽原因,但都是病假。

常鳴澗聽了會兒,發現他們越說越偏,表情古怪的把手機摸出來,登上論壇。

果不其然,他又成了頭條。

【爆——快來看!!!我懷疑我眼瞎了,背着廢物的這人不會是駱神吧?】

常鳴澗:“……”

他無語。

這群人是每天都盯着他看嗎?到處偷拍他的照片,跟狗仔一樣。

他翻着帖子,全然不顧講臺站上去的班主任。這時,一道尖厲的聲音斥道:

“常鳴澗,上課時間你又在幹什麽?!給我滾出去站着!放學之前不準回來,副班長給我監督,他敢進來就算他逃課。”

又是饒萱在作妖。

常鳴澗沒站起來,“老師,我腳受傷了,站不起來。”

饒萱把粉筆頭往地上一摔,“腳傷了又不是腿斷了,別給我裝模作樣的,出去站着。”

她瞪着常鳴澗,像是在自言自語,聲音卻半點沒收斂,“有的人啊,真不知道父母怎麽養的,教出這麽個廢物,以後出社會也是進去的命。”

坐在前排的幾個學生誇張的笑起來。

常鳴澗倏地站起身,用手把凳子推開,微笑道:“抱歉,老師,你剛剛說什麽,我沒聽清。”

饒萱陰陽怪氣的重複一遍,班裏的人全笑起來,絲毫不覺得她說的話有什麽問題。

常鳴澗嘴角的弧度維持不變,“這樣啊……可我沒爹沒媽,孤兒一個,以後出社會沒人管着我,說不定會去搶劫,被逼急了也可能什麽都做的出來。——饒老師,以後您走路,可要小心些。”

他唇角的弧度擴大,笑意像春風般撲面而來,驚起一圈圈漣漪。

“畢竟,如果老師遇見了我這樣的人,還能不能像這樣說話,都不一定呢。”

他的聲音甚至是輕柔的,像在春日的午後為孩童念着一首童謠的歌詞,笑容也溫暖,偏偏眼裏一點笑意都沒有,冷得像冰刀子。

饒萱教書快八年了,還是頭一次遇見這樣的學生。

光明正大的威脅。

她氣的發抖,手腳卻不置可否泛上冰涼。為了壯氣,她将手中的課本猛的砸出去。

常鳴澗微微偏頭,躲過了飛來橫書。

饒萱:“你、你……你這樣的學生,根本就不配當一個學生,有你這麽跟老師說話的嗎?!”

常鳴澗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有您這麽跟學生說話的老師嗎?”

饒萱正要說什麽,常鳴澗便從教室後門出去,蠻無所謂的站在門口了。

她盯着門口的那道身影,低聲咒罵幾句,悻悻住嘴,重新開始上課。

常鳴澗吊着自己那條廢腿,頑強的站在門後的陰影中。

鄭千帆便是在此時走過來的,愣怔了下,小聲問道:“常同學,你怎麽站在這兒?”

“罰站。”常鳴澗回道。

鄭千帆這輩子都沒被體罰過,顯然不太理解他做了什麽,會遭到這樣的待遇。

他抱緊手上的卷子,“常同學,馬上就要考試了,不上課不行,如果你做錯了,就跟老師道歉然後進去上課吧。”

常鳴澗随口逗道:“要是我沒錯呢?”

鄭千帆眨了眨眼,犯難道:“我……我可以給你講課,我的水平雖然不是最好的,但我的筆記老師誇贊很全面!”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旋即小跑着回班了,顯然去是去履行他剛做出的承諾。

常鳴澗都不知這人是太實誠,還是太死腦筋。

他在陰影裏被曬的昏昏欲睡,眼皮也一點點搭上,不顧已經打響的下課鈴,身子驀然往前一倒。

倒的那瞬間他就驚醒了,本想往後靠在門上,單腿不好控制,教他直直的撲向前面。

這下完了。

臉才露出來沒幾天,他就要毀容了。

常鳴澗心裏大叫不好,下一瞬,他栽倒在什麽人懷裏。

這一下掀起不小的氣流,一股冷淡的香氣往他鼻子裏猛的撲進去,微弱也變得猛烈。

“你在……投懷送抱?”

頭頂是沒什麽情緒波動的嗓音,耳熟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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