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這話本來是随口一說,駱徑的動作卻頓住了,瞳孔中呈現出黢黑的色澤,裏頭似乎有亮光正一點點燃起。
他想,常鳴澗果然喜歡他的。
這番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如果不喜歡他,常鳴澗為什麽獨獨邀請了他一個人出來玩兒,還好幾次認真跟他說: “駱徑,你很好。”這句話翻譯一下,約等于: “你很好,我很喜歡你”。
……很何況,上次喝醉,常鳴澗幾乎把自己剖開了給他看。
如果不是喜歡他,又怎麽可能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喝醉,又怎麽可能在神志不清的情況下和他走
常鳴澗舔了下唇角沾上的湯汁,一點猩紅的舌尖探出來,旋即又收了回去。
捕捉到他的這個動作,駱徑眸光一暗。
常鳴澗一無所覺,雀躍和欣喜沾滿了他的眉梢眼角,一雙眼也亮晶晶的,裏頭寫滿了喜悅。
“駱徑,你好厲害啊,學習這麽厲害好,廚藝又好,長得又帥,家裏有錢,是校草還是學生會會長,脾氣好,除了不怎麽笑之外幾乎沒有任何缺點。”
駱徑微微挑了挑眉: “我不常笑”
常鳴澗小雞啄米的點點頭: “嗯嗯,我和你在一起這麽久,從來沒見過你笑,不對,好像是見過幾次的。”
他話音剛落,駱徑便配合他,擡了擡唇角。
駱徑很少笑。
原着中形容他是高冷校草,幾乎不會笑。
但少笑的人,一旦笑起來便是格外驚豔的,似昙花一現,剎那間的美麗卻能震撼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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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鳴澗恍了恍神,旋即見到什麽似的,差點從地上跳了起來: “你笑了!你居然笑了!”
駱徑挑着唇角看他的: “怎麽,我不能笑”
這語調是輕浮的,尾音甚至有些上揚,含着淺淺的笑意。說不清是一種怎麽樣的感覺,卻能讓人整顆心像被擊中一般,酥酥麻麻的,又似春日裏吹拂而來的和暖春風,那絲說不清的意味湖水起的漣漪一般,一圈圈一層層的蕩開了。
常鳴澗被他問的耳根一陣說不清的發燙。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居然笑了……”
常鳴澗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他覺得這樣的駱徑和他平常見到的駱徑很不一樣,沒有那麽高冷了,身上的那股拒人于千裏之外也在無形中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全新的,沒有任何人見過的駱。
不是原着中的萬人迷男主,也不是旁人口中的高冷男神。
而是駱徑。
一個會笑,會開玩笑,也會逗他玩兒的駱徑。
不可否認的是,常鳴澗更喜歡這樣的駱徑。
他有些欣喜的想,駱徑在他面前這麽放松,是不是代表着,駱徑和他的關系更進一步了
“走什麽神”
駱徑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常鳴澗回神,真摯道: “沒有。我在想你笑起來很好看,你以後應該多笑笑。”
駱徑比他高一截,聞言微俯下身,兩手撐在膝蓋上,直視他的眼睛,唇邊的那絲笑意真緩緩漫開。
“——我只對特定的人笑。”
常鳴澗被他看到微怔,想想原着中的駱徑,覺得他這句話也有道理。有的人就是這樣,對待外人時很高冷,只有在面對朋友和親近的人時會展現出自己柔軟的那一面。
駱徑就是這樣的人。
常鳴澗記得自己看到的原着那一章,正好作者寫的是駱徑的性格。
書裏寫,駱徑的性格其實是外冷內熱,對待自己喜歡的,親近的人,他的性格便是與外貌全然不同的柔軟和熱情,是獨屬于少年的熱情,也是獨屬于少年人的柔軟內心。
常鳴澗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原來是這樣啊。那你以後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多笑笑可以嗎我喜歡你笑的時候,比你不笑的時候好太多。”
他兀自說着,全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話聽在另一人耳朵裏又聽出了歧義。
駱徑看準時機,伸手揉了揉他的頭,他盯上這塊地方很久了,一直在找機會想揉一揉。
他揉得無比自然,常鳴澗也沒覺出什麽不對勁。
“叮。”
手機突然響了一下,常鳴澗摸出來看了眼。
【衛霏:和朋友出國玩兒了我去你家找你沒看見你。
常鳴澗:嗯,這會兒已經在國外了,假期結束前一天回去,衛霏哥有事嗎
衛霏:沒什麽,端午我在G市有一場音樂會,本來給你留了票的,既然你沒時間,那我就把票給別人了。
常鳴澗:下次吧,下次你給我留着票,不管什麽時候我都去。
衛霏:遇上上課怎麽辦
常鳴澗:當然是翹課去了,免費的音樂會,不聽簡直天理不容。小海豹式驕傲。jpg】
常鳴澗戳完表情包,一擡頭就對上駱徑沉沉的視線: “嗯”
駱徑看着他屏幕上的不斷點頭的小海豹動圖,眸色又往下沉了沉: “誰給你發的消息”
常鳴澗: “衛霏哥。”
他這聲哥叫的無比自然,亭子駱徑耳裏卻是無比刺耳,配着屏幕上好像在賣萌的小海豹,便格外讓他心裏堵得慌。
駱徑又問: “他找你做什麽”
常鳴澗把事情跟他說了,也把手機屏幕給他看了。駱徑的目光從衛霏頭像上掃過: “有多餘的票的話,我和你一起去。”
常鳴澗眼睛一亮: “那好,我跟衛霏哥說一聲,麻煩他到時候多留一張票給我們。”
駱徑看他在屏幕上戳出了一長串話,狀若無意問道: “你和衛霏關系很好”
常鳴澗點點頭: “從小一起長大的,關系比其他人好一點,我媽一直拜托衛霏哥照顧我,他比我大半歲。”
駱徑面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心裏的陰暗卻在飛速滋生。
他知道衛霏。
這個人總是圍在從前的那個常鳴澗身邊,雖然是被迫的,但對方的事幾乎是他在處理。
而現在常鳴澗的事也幾乎被他大包大攬過去。
駱徑不喜歡這種自己的東西被人觊觎上的感覺。他見過衛霏從前的态度,不冷不熱,說白了和他一樣,都是個心裏陰暗的怪物,卻僞裝的很好,在學生中口碑也很好。
衛霏從前是不在意常鳴澗的。
但現在看他的說話态度和語氣,同之前堪稱天壤之別。
常鳴澗就像顆小太陽。
而這整個世界都是陰暗的,被一層灰蒙蒙的陰翳籠罩住。但有一天,有顆小太陽跳了出來,所有深陷在泥沼中的怪物都會不由自主被他吸引,觊觎上他鮮活的靈魂,生機勃勃的軀體,想将他獨占,想将他從天上拉下來。
駱徑很清楚衛霏心裏在想什麽。
——因為他也是這樣想的。
常鳴澗把手機收起,看向駱徑: “我和他說好了,駱徑,現在時間很晚了,我們吃了東西早點睡,明天再去隔壁的滑雪場看看。”
提起滑雪,他眼裏又冒出了期待的光,一如日光一般。
駱徑關了竈上的火,把湯鍋從上面拿下來,袖子在動作間從臂彎落下來。
常鳴澗看見了,下意識伸手幫他把袖子挽上去。
“好了,我們去吃晚餐吧。”
他走後,駱徑看着被他攥過的手臂,目光微微凝滞在一起。被他握過的肌膚似是滾燙的,肌膚相貼的觸感是溫熱的,他甚至能聞到常鳴澗身上的氣味,是淡淡的牛奶味,好似是他使用的沐浴露的味道。
那味道很淡,只有在離得近了才能聞到。
半晌,駱徑回神,拉下袖子,遮住了手臂。
用了晚餐,常鳴澗去收拾行李箱,收拾完他拿着書包去找了駱徑補習。
駱徑還沒開啓收拾,坐在桌子邊不知在想什麽。
常鳴澗叫了他幾聲他才回神,展開卷子給他看。
十點,他掐着表收了卷子,繞到桌子另一邊,在床上坐下: “最後一張卷子也做完了,手好酸,好久沒寫這麽多東西了。”
駱徑把卷子收起: “明天再改。不是說了要早點睡嗎不早了。”
常鳴澗剛調出拍下來的答案,準備拿出才對,聞言信服的收起手機,站起身,手卻不小心碰到了什麽,接着是嘩啦一聲。
他下意識回頭。
旋即,他眼睜睜看着,他剛擰開的橙汁灑在了駱徑的床單和被子上,并且飛快浸透了布料。
常鳴澗: “……”
他的橙汁,他才喝了一口!
不,問題不應該是這個……駱徑的床單!完了,他是不是闖禍了
他回頭看了眼微訝的駱徑,幹巴巴道: “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駱徑從最初的微訝中回神,唇角的弧度變得似笑非笑,像是調侃,又像是無奈。
常鳴澗把床單和被子扯下來,這才發現因為他沒及時把被子扯下來,床墊上也浸了一攤橙汁的污漬。
他把皺巴巴的床單和被子握在手心: “你還有別的床單嗎”
駱徑在他希望的目光中搖了搖頭: “來的時間短,我只帶了一套。”
常鳴澗張了張嘴,突然想到了什麽,試探着問: “要不,今天晚上你和我一起睡我的床很大,可以睡兩個人,現在洗了床單也不一定能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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