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藥草香
藥草香
一個古代人,怎麽可能會海姆立克急救法?!你記得自己當初還是在訓練營學的,教官千叮咛萬囑咐,說在關鍵時刻可以救他人一命,但即便是學會了也不敢輕易使用,萬一沒能救到人還導致對方死亡,是要負責任的。
可小黑竟然沒有一絲顧慮,就敢直接實施搶救,這件事等回到客棧你一定要好好盤問他!
小男孩将口中的糖葫蘆吐出來以後,臉色和呼吸都慢慢恢複了正常,男孩的母親跪在小黑面前,以頭搶地道:“多謝恩公!多謝恩公!”
婦人聲淚俱下的模樣,讓你不禁想起娘親也曾為了救你,替你擋了牛大壯無數次傷害。這或許就是,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你看見此情此景,心疼不已,連忙上前将婦人扶了起來,說道:“快快起來!回去之後給孩子喂些軟和的食物,這幾天就不要再吃堅硬的東西了!”
婦人連連點頭,帶着孩子離開了夜市。
小黑回到攤位後,竹卿庭疏散了看熱鬧的人群,才慢悠悠走過來,用肘部頂了頂你的手臂對你說道:“你這朋友有點東西啊!什麽來頭?”
你遠遠望着攤位前神秘的小黑,他到底是什麽人?你也不知道,只好敷衍道:“以前隔壁鄰居的兒子!”
竹卿庭自顧自地說道:“你還別說,從體型上看他真的跟我之前的一位故人特別相像!”
你敏感地捕捉到一絲能抓住小黑到底是誰的苗頭,接過話茬問道:“難道說你那位故人…就是我這位鄰居的兒子?”
竹卿庭眼中含淚,搖了搖頭說道:“雖然他的身型乃至行為舉止都跟我認識的那個人很像,但我清楚他不是那個人,那個人也不可能再回來了,因為他已經死去很久了……”
你不經意間提起了竹卿庭的傷心事,不好意思道:“抱歉,節哀…”
竹卿庭拭去眼角的淚水,說道:“傻瓜!你抱歉什麽,你又不知道!”
那個人對竹卿庭來說一定是個很重要的人吧,否則她怎麽會一個逝去已久的人如此念念不忘。
盡管她已經安慰過你,但終究因為是你想試探出小黑的身份,才引起了這麽一出,還是不免有些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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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你悶悶不樂的樣子,只好開口道:“好啦!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我早該釋懷了!你不是還要做生意嘛!趕緊回攤位吧!我接着巡邏了!”
你“嗯!”了一聲,與竹卿庭道別。回到攤位後,你也再無心擺攤,心裏被一堆的疑問堵塞着。
“走吧,回去吧!”你對身旁的小黑說道。
小黑還在賣力地吆喝,聽到你這一句話有些雲裏霧裏,于是問道:“這不是剛來沒多久嗎?怎麽就回去了?”
你随便找了個理由,說道:“你的身體也沒有完全好,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你們把東西收拾好後便回了客棧。
小黑一言不發地跟着你回到客棧,你把門一關,把東西一放,坐到床榻前便問道:“你為什麽一路都不說話?”
小黑點燃了房間裏的蠟燭,說道:“我不知道你在生什麽悶氣,但如果你生氣,自然是有你生氣的道理,你願意跟我說了自然也就會告訴我,聆聽比表達更珍貴,不是嗎?”
燭光在房裏搖曳,他像個人工智能機器人一樣,冷靜地分析着問題的本質。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你早該明白他不是個義氣用事之人,他的每個舉動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結果,如果你不把問題問出來,大概永遠都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行!那我們就一個一個問題來解決!”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小黑說道。
你首先抛出了一個最不起眼的問題:“方才在夜市上,你看到了竹捕快,在我背上寫的‘否’字,是什麽意思?”
小黑淺笑了一聲,說道:“我還以為是什麽問題,你也知道,她是捕快,我算是賊,我見了她,不否認,難道跟她相認嗎?況且你在旁邊還一副‘我是不是該把他交給竹捕快來邀功’的表情,讓我不寒而栗,我寫個‘否’字,讓你否認我的身份,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沒想到,你心裏的那點小九九這麽輕易就被他看穿了,由于你确實想過把小黑交給竹卿庭,因此在被他戳中了心事後,不免一陣心虛。
為了反擊他,你繞着房間走了一圈,好讓自己的腦子活躍起來。緊接着你又問道:“好!第一個問題算你勉強解釋過去了!那麽第二個問題,在夜市上,那個小男孩被糖葫蘆噎住的時候,你怎麽會用出那種急救術的?!”
小黑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問道:“哪種急救術?”
你解釋道:“就那種,那個…”你手舞足蹈了半天,愣是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海姆立克法!突然間,你想到了自己或許可以親身示範!于是你走到小黑的身後,親自給他演示——
你把手臂從小黑的腋下穿過,環抱住他,還沒等使上勁,就突然感覺氣氛不太對勁……
小黑尴尬地握住你抱在他胸前的手,你如觸電般迅速把手撤離,嬌羞地說道:“就…就是剛才那樣…”
小黑裝糊塗道:“哪樣啊?”
你憋紅了臉,一腳踹到小黑的小腿上,說道:“愛說不說!”
小黑吃痛地蹲下身子,埋怨道:“說就說啊!別動不動就給我來上一腳,我怎麽樣也還算個傷者吧,怎麽會有姑娘家這麽兇的!”
最後那句話是他自己嘀咕,被你聽見的。
“你要是嫌我兇,請你結清之前幫你墊付的醫藥費,麻溜地從我房間出去!”你佯裝生氣道。
小黑拗不過你,緩過腿上的疼痛後,坐到了茶幾旁,緩緩說道:“小時候有一次吃東西,被食物噎住了,就在我以為自己要去見閻王的時候,被家中一個長輩救了下來,他所用的就是你剛才是我所用的方法…”
他一說到剛才的方法,你就想起自己抱住他的狼狽模樣,臉上湧上一陣熱流!幸好房間只被一支蠟燭照亮,顯得較為昏暗,又有面紗遮臉,小黑自然看不清你臉上的潮紅…
随後你問出心中最大的疑惑:“他對你用過,你就敢随意對一個小孩使用啊?你不怕把人害死了要擔責任嗎?”
“你沒事吧?你忘了我的身份嗎?我本就是個被官府通緝的人,就算一不小心把人害死了,我也不過就是多了一條罪名罷了…”小黑眼神中透露出不甘,随後轉為堅毅,繼續說道:“況且那小男孩已經是瀕死之際了,身為醫者豈能只顧自己的榮辱,而不顧他人性命?”
他的這一番慷慨激昂的話語,讓你捕捉到一個關鍵信息——他是個大夫!
“你是個大夫?”你問道。
“曾經…”小黑低下頭說道。
你繼續問道:“你是個大夫,為何會變成一個被朝廷通緝,到處流竄的犯人?”
小黑緘默不語,似乎不願再透露更多往事。
如果他曾是個大夫,就能解釋他為何對藥物的習性和使用劑量能夠這麽熟悉了…
“嘶——”小黑忽然發出聲音,打破了沉寂的場景。
“你怎麽了?”你關心道。
小黑費力的說道:“應該是剛才幫那個小孩吐出糖葫蘆的時候,撕扯到傷口了!”
你焦急地走上前,說道:“讓我看看!”
你不顧男女有別,替他查看傷口。
沉默了半晌,他突然說道:“陳最,你知道嗎?我是真的很慶幸當日自己在這裏遇見的人是你…”
望着他的臉龐,你有些出了神,感覺到自己的臉開始發燙,幸好有面紗掩蓋,他倒是看不出你的臉色變化,你一邊替他檢查傷口,一邊說道:“你…你不用靠那麽近,人在江湖闖,總有需要別人幫助的時候。我幫了你這麽大忙,日後你可得好好報答我呀!”
小黑打趣地說道:“怎麽報答?是要我以身相許嗎?”
你一下子就羞燙了臉,他甚至連你長什麽樣子都還不知道,就敢口出狂言,你有些惱怒他的輕浮,卻又有些把他的話當真了,盡管你連他的名字都尚未可知。
他見你不說話,又補了句:“怎麽?你還嫌棄我?”
雖然他身子有些羸弱,但是你看得出來,他的身份并不普通,你來到這個世界本就只想過普通人的生活,娘親對你唯一的期盼也只是平安順遂,你實在不想與他有過多瓜葛,于是你有些不悅道:“你若是再尋我開心,我便要将你趕出去了。”
自此,他便再也沒有提過這回事了。
直到又過了些時日,為了不讓客棧裏的其他人察覺到你房裏還有其他人的存在,你只好把藥拿到房裏來煎。
這天,你如往常在房裏按照他給的方子煎藥,藥罐裏的水氣布滿了整個房間,濃濃的藥味也環繞在你們身旁,一時之間你竟分辨不出那味道是藥罐裏散發出來的,還是小黑身上散發出來的。
你們二人在這氤氲的房裏,相視無言,很快你便低下頭去,他卻突然湊到你面前,直勾勾地盯着你的臉,你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示意他離你遠些,這距離實在太近了,怕是再近些,他都能聽到你噗通噗通的心跳聲。
“你...”你還是沒忍住開了口。
他連忙打斷你道:“別說話...”
你望着他勾魂的眼睛,一時竟覺情迷意亂,不自覺地将眼睛閉了起來。最後你只感覺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你頓時清醒過來睜開雙眼,怒道:“你幹嘛!”
他清理着手上的蚊子屍體,似笑非笑地看着你,說道:“剛剛你的面紗上面,停留了一只蚊子!所以…”
你一腳重重往他小腿踹去,他疼得哇哇大叫,你一下慌了神,擔心地想替他查看傷口,卻忙中出錯打翻了滾燙的藥罐,你“啊!”地驚呼一聲,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起你的雙手,一邊仔細查看有沒有受傷,一邊自言自語喃喃道:“瞧你這虎頭虎腦的模樣,還敢嫌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