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大家好，我叫邵義雲，義薄雲天的義雲，愛好是打羽毛球，很高興能和大家成為同學，希望以後多多關照。”
“羽毛球”這三個字引起了書泠泠的注意，瞬間勾起了她的興趣，沒想到有人和她的愛好一樣。
都愛打羽毛球。
男生的舉止很大方自然，絲毫不怯場，親和的笑容正如這九月的豔陽。
話畢，臺下響起掌聲，站在一旁的班主任發話了：“好，那接下來輪到三號了。”
男生發完言後走向座位，或許是因為愛好的契合，書泠泠的目光也跟随着他。
一直到邵義雲在她正前方的位子落座，她的目光這才回到講臺上。
黑板正上方的鐘時不時地變化。
輪到書泠泠發言了，她起身離開座位。
頭上紮着的低馬尾剛過肩，發梢随着移動的身形微微一擺。
湊近，能聞到淡淡的洗發水香味。
書泠泠的雙手微垂在兩邊，她的呢喃細語在這北方是少有的。
“大家好，我叫書泠泠，‘泉水激石，泠泠作響’的泠泠，我平常喜歡看看書、打打羽毛球，會打羽毛球的同學可以找我切磋一下，希望能和大家成為朋友。”
坐書泠泠旁邊的女生笑着舉起了手：“我可以和你切磋。”
看到自己的同桌這麽積極，書泠泠莞爾而笑。
好像已經有一個朋友了。
回到座位上，江路瑤轉過頭和書泠泠說話，一臉真誠：“你剛剛講得好好啊。”
江路瑤比書泠泠先發言完，書泠泠想到她在臺上自信的模樣，露出真摯的笑容：“你講得也很好。”
課間領完書後，大家都在座位上聊天，這熱火朝天的氣氛好像他們本來就這麽熟絡。
“你不是本地人吧？聽你口音像南方的。”江路瑤的身體微微側着，朝向書泠泠。
“對，暑假剛來的北喬市。”書泠泠點頭。
坐在前面的邵義雲轉了過來，好像聽到他們的對話有一會兒了：“那你是南禾市的？”
“你怎麽知道？”書泠泠還挺驚訝邵義雲能猜出來的。
邵義雲解釋：“哦，我外公外婆就住在南禾，我放假的時候經常會去找他們玩。”
邵義雲很自然地轉了個話題：“剛剛聽你說你會打羽毛球？”
看到邵義雲也注意到了這個，書泠泠答：“對。”
“那……要不明天午休比一下？”邵義雲做了個揮球拍的動作，随後又補充了一句，“今天球拍沒帶。”
“好啊。”書泠泠爽快地答應了。
這時，江路瑤插了一句：“哎，正好我也會一點，那我們一起吧。”
“你那球技就算了吧。”邵義雲略帶嫌棄地說。
“邵義雲你什麽意思？瞧不起人是吧？”江路瑤不滿地瞪了一眼斜對面的人。
書泠泠從對話中看出了一點他們的關系，試探性地問：“你們之前認識？”
江路瑤收起了剛才的表情，輕描淡寫地回答：“認識，我和他是初三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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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中午，三人如期而至，決定在體育館旁的一塊空地打。
江路瑤在不遠處旁觀，為兩位加油。
書泠泠接過邵義雲遞來的球拍，看樣子，像是新的。
雙方隔開距離，書泠泠手握球拍，朝對面問：“那三局兩勝？”
邵義雲看着眼前這人一副認真的模樣，忍不住笑了，但不明顯：“搞這麽正式。”
接着，随意抛了幾下手中的羽毛球：“那行。”
邵義雲停下了這個動作：“你先發球吧。”說的同時，左手輕輕一拍，把球打了過去。
書泠泠看到邵義雲是個左撇子，思考之際，羽毛球落在了她前方的地面上，離得不遠。
她俯下身，轉動手腕，借着巧勁，輕而易舉地用球拍撈了起來。
書泠泠把球抛向空中，緊接着右手用力一揮，清脆的碰撞聲響起，球又回到了邵義雲那邊。
邵義雲鎖定目标，随即把球拍了回去。
書泠泠眼疾手快，反手握拍，手腕随手背靈活轉動，輕松防守。
邵義雲正手握拍，應付自如。
羽毛球與球拍碰撞的清響環繞在空中。
到了這局賽點，書泠泠的一記絕殺令邵義雲防不勝防，優先取得了勝利。
兩人不甘示弱，難分高低。
最終，書泠泠以二比一的成績險勝邵義雲。
結束時，二人相視一笑，書泠泠看到對面投來了贊許的目光，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午後的陽光很充足，偶爾吹來燥熱的微風，學校的池塘上泛着一圈圈光暈，讓人覺得很是微妙。
書泠泠走到一旁休息，把球拍遞給了江路瑤。
江路瑤接過，忍不住誇贊：“厲害啊，沒想到你打得這麽好。”
書泠泠謙虛地笑了下。
書泠泠坐在體育館的臺階上觀戰，看着面前的兩人，忍不住發呆。
注意力不自覺就放在了邵義雲身上。
她盯着邵義雲緊握球拍的左手，撐着頭默想：還是很少碰到左手握拍的人。
江路瑤的聲音把書泠泠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怎麽又是我撿球啊？”江路瑤有些惱火，“邵義雲，你彎下腰是會減壽嗎？”
邵義雲站在原地，理直氣壯地說着假話：“什麽嘛，這球明明離你更近。”
江路瑤看到在旁邊躍躍欲試的同班男生，撿起落在兩人中間的羽毛球。
氣急敗壞之下，把球打了過去，正巧落在了邵義雲臉上。
力度不重，但夠解氣。
書泠泠看着他被砸到時扭曲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聲。
江路瑤把球拍給了旁邊的男生，坐到了書泠泠旁邊的位置上。
書泠泠比了個大拇指：“幹得好。”
“你羽毛球打得這麽好，應該學很長時間了吧？”江路瑤問。
“小時候，爸爸不忙的時候常教我打，現在就是自己随便玩玩了。”
書泠泠的目光從不遠處的風景轉到了邵義雲身上：“邵義雲打得也挺好的，他打的時間應該也不短吧。”
江路瑤順着書泠泠的目光，看了眼不遠處的人：“他也就是從暑假才開始打羽毛球的，打得好應該算是天賦異禀吧。”
江路瑤感嘆：“他呀，上手快，做什麽都是三分鐘熱度，但沒想到這次已經堅持兩個月了。”
書泠泠盯着那空地上揮舞着球拍的人，心想：三分鐘熱度？不像啊。
臨近上課，幾人回到班，一進教室就看到講臺邊圍着好幾個人。
江路瑤拉着書泠泠擠了進去，這才知道大家圍成一圈的原因。
講臺中間放着一張A4紙，上面印着密密麻麻的字，下方印着的表格有三四行的樣子。
視線往上移，居中的标題在整張紙的最上方，還細心地加粗了字體。
“這什麽啊？”江路瑤自問自答，“合唱團報名表。”
話音剛落，上課鈴就打響了，講臺上聚着的人也都散了開來。
眼見走廊上來了老師，江路瑤挽着書泠泠回了座位，手裏還拿了一樣東西。
坐定後，老師也從門口走到了講臺。
桌上的課本被翻到新的一頁，教室的黑板上也多了幾行難懂的字符。
此時的校園不再喧騰，只剩鳥鳴和讀書聲。
江路瑤從課桌裏拿出了剛放進去不久的東西，書泠泠感受到身旁輕微的動靜。
她轉頭，發現桌上放着的正是剛才講臺上的報名表，于是低聲詢問：“你要報名？”
江路瑤搖了搖頭，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得到否定的答案後，書泠泠就繼續聽課了。
正記筆記時，旁邊挪過來一張紙，還是那張報名表。
“你要報名嗎？”江路瑤低着頭，聲音很輕。
書泠泠對唱歌很感興趣，初中就是合唱團的，于是點了點頭。
她提筆，準備往表格上寫自己的名字，卻發現第一行已經寫過了。
上面多了“邵義雲”這三個字。
書泠泠指了下紙上的名字，表情有些不解，像是在問：你怎麽把邵義雲的名字寫上去了？
江路瑤拿起桌上的便利貼，奮筆疾書了幾個字：報仇雪恨，誰讓他一直叫我撿球。
課間的走廊上一直有不停走動的人，班長拿着報名表站在講臺邊問：“還有人要報名嗎？”
“沒有的話，我就交了。”說着，揮了揮手中的紙。
邵義雲走了過來，一手搭着班長的肩，一手拿過這人手裏的東西：“都有誰報名啊？”
仔細一看，才發現上面有自己的名字。
“誰把我寫上去了？”
響亮的聲音引起了全班人的注意。
書泠泠也不意外，朝着聲音的源頭望去。
邵義雲一下就注意到在那旁偷笑的江路瑤：“好啊，江路瑤。”
緊接着，他在附近的課桌上拿起支筆，在表格最後一行空白處下筆。
江路瑤沖過去打斷了他手上的動作，可惜晚了一步，自己的名字還是被加上去了。
這時，邵義雲又想把自己的名字劃去，不過這回，江路瑤成功阻止了他，還順帶把他手裏的筆搶了過來。
江路瑤正準備劃掉自己的名字，卻也被對方阻止了。
邵義雲又把筆搶了回來，可江路瑤把整張紙捂得死死的。
場面有些混亂，嘈雜聲中伴着幾聲笑。
“那這樣，我報你也報，行了吧？”江路瑤依舊保持着剛才的動作。
邵義雲見兩人僵持不下許久，松了口：“行。”
合唱團報名的截止日期為周五，周末的兩天，書泠泠和邵義雲約着去羽毛球館。
打完球後的閑暇時間，他們相談甚歡。
大多數都是聽邵義雲講他在南禾的事，聽他和他外公外婆的趣事。
書泠泠仔細聽下來，印象最深的是綠豆湯那件事。
他說，六歲那年，南禾的夏天很熱，外婆給他煮了一大鍋綠豆湯，煮完後要放冰箱冷藏一會兒才好喝。
可他沒耐得住性子，一下喝了大半鍋。
眼見快要見底了，于是想個辦法。
他重新拿了個大碗，往裏面加滿水，擠了點薄荷味的牙膏，再拿筷子攪化，又往裏面撒了把生綠豆。
他以為這樣就天衣無縫了，可還是被發現了。
聽到這，書泠泠忍俊不禁。
“然後呢？”
“然後就是被打了一頓啊，外婆家的衣架子打屁股可疼了。”邵義雲說着，自己也笑了。
“從那個夏天開始，南禾的夏天好像一年比一年熱了，從那之後的任何一個夏天，我都喝不到外婆煮的綠豆湯了。”
講到這，邵義雲的頭低了下去。
書泠泠的嘴角也沒了笑容，她舉起想要安慰的手，猶豫幾秒後，手沿着他肩胛骨的位置輕撫了幾下。
周日晚上，班主任在群裏發了合唱團的報名登記表，上面都是報名者的班級和姓名。
在這張表上，邵義雲和書泠泠的名字緊挨在一起，很像白天兩人促膝而坐的樣子。
這一前一後的位置，也像他們在學校時座位的擺放順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