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可以坐你的副駕嗎？
可以坐你的副駕嗎？
北山駕校。
科目三模拟日。
今天是個霧蒙蒙的陰天，山的邊緣被模糊了輪廓，太陽藏在雲層後面，氣溫卻持高不下，空氣裏潮濕窒悶，
駕校的候考大廳裏一股子黏膩的汗味。
聞衿往陳以乘身邊湊了湊說：“你熱不熱？”
他穿着一身白藍相交的速幹衣褲，後腦勺枕在靠椅邊緣，臉上蓋了個鴨舌帽。
早上5點就起來了，這會兒正困得來勁兒。
“還行。”他倦懶地回應。
聞衿聞言又往旁邊靠了靠，雪梨香的味道終于竄進鼻腔裏，可以放心地呼吸了。
陳以乘感覺右胳膊被一股熱量熏烤，他挪了一下帽子向旁邊瞥去，偌大的座椅，聞衿只坐了三分之一，另外三分之二的身體，在兩個座椅縫隙中間。
“你幹嘛這樣坐？”他好奇地問。
“這裏味道不好聞，”聞衿用手遮住嘴俯在他耳邊說，“你身上比較香，能淨化空氣。”
“......”
如果換做以前，陳以乘一定會覺得聞衿對自己也有點兒意思，可接觸下來，他發現這姑娘總能用最坦蕩的性格做最撩人的事情。
“我不是給了你好多白龍涎香？”
“練車每天都汗涔涔的，”聞衿解釋道，“我不想浪費。”
“用完了，我再做給你。”陳以乘大方地說，“再說了，我不是教會你怎麽做了嗎？”
“在我家做，”聞衿搖了搖頭說，“沒在你家有氛圍感，提不起興趣。”
“......”
她說話能不能說完整？
陳以乘不自然地咳了一聲，決定先冷她一會兒，否則自己就該因心跳過速而死了。
過了一會兒，所有學員終于來齊。
每個教練帶4個學員模拟科目三的三條路線，學員每人每次只模拟一條。
聞衿和陳以乘是同一個教練。
“你什麽時候練得科三？”她碰了碰他的肩。“我問過這次的教練，他說，你不是他帶的。”
“你忘了？”陳以乘微微側頭說，“我是其他駕校的，但模拟的場地太小，動不動就人滿為患，所以科目二和科目三我都轉到這邊考。”
“那為什麽我們總是同一個教練？”聞衿好奇道。
這也太巧了，上次是一樣的，這次居然還是一樣。
“确實...是巧合。”
“真的嗎？”聞衿很懷疑。
陳以乘說完就跟教練走了出去，生怕被聞衿看出端倪來。
這回聞衿還是第一個模拟，她抽簽抽中了一條最颠簸的路線，一共十六個模拟項目，難度沒有科目二高，但很考驗學員的臨場反應，需要集中精神，小心駕駛。
聞衿所在這組的學員是兩男兩女。
她做好上車前的準備工作後，系好安全帶，踩住剎車離合轉動鑰匙發動教練車，拔下左轉向燈挂一檔放手剎看後視鏡。
确定左側後方安全後，聞衿松開腳剎同時輕擡離合，方向盤向左打，逐漸彙入主路。
考試模拟系統提示：直線行駛。
這條路還算平坦，聞衿開得很順暢。
接下來是加減檔。
這個路段都是小石子，坑坑窪窪的大小坑道平鋪在路面上，對面時不時會出現其他車輛，很容易影響方向和速度。
聞衿目光平視前方，腳踩油門增加發動機轉速，在1500轉時，松油門踩離合，右手同時挂2擋。
按照這個流程，一路挂上4檔後，再踩剎車降檔。
這段崎岖的路線沒有可以躲開坑道的地方，聞衿只能帶大家不停的颠簸起伏。
副駕駛上坐着教練，陳以乘在後面坐着，中間夾着個女生。
她想到剛剛上車時，陳以乘本來要坐另外一個男生旁邊，結果這個女生搶先坐進中間。
教練車每颠簸一下，女生就會故意往他的身上靠，搞得陳以乘只能抓住上面的扶手，一個勁兒地往車門上貼。
而教練車裏面都是灰塵，陳以乘潔淨的衣服成了抹灰布，把車門擦得發亮。
聞衿不悅蹙眉。
她看到這個女生因為過于緊靠陳以乘，所以和另一個男生中間，隔出小半臂的距離。
聞衿想說點什麽，但她沒有合适的立場。
這時，陳以乘開口對那個女生說：“旁邊都能塞下半個人了，你能坐過去點嗎？”
女生看了眼旁邊，确實是這樣，臉頰頓時浮起一抹紅暈，往旁邊挪過去了一點，尴尬地說：“不好意思，她開得太颠了。”
聞衿：“......”
這感情還是她的錯？
這種坑坑窪窪的路，就算是走路也會摔跤吧！
“她開得沒問題，”陳以乘冷着臉說，“倒是有些人的心思，比這路還要颠。”
“噗”聞衿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
教練拿着根棍子，“歘”的一下敲在聞衿手背上：“笑什麽笑，專心開車！”
“哦。”聞衿趕緊肅正神色。
女生怒瞪陳以乘，然後狠狠剜了聞衿一眼。
她是個馬上要上大學的高中畢業生，長得溫柔可愛。曾經在班裏是班花，但她誰都看不上，發誓要找一個萬裏挑一的男人。
而陳以乘在人群中顯眼高挑，不笑時臉上帶着一份攻氣，當他笑起來的時候，又有一種直擊心底的溫暖。
有種又壞又暖的痞帥感。
所以一打開車門，她就坐到了中間。
陳以乘也不開心，別的異性靠近他，聞衿怎麽像看戲的，看得還怪開心的。他往後一靠，膝蓋“綁”的一聲頂住了副駕駛座位。
像是在發洩心中不滿。
聞衿打着方向完成最後一項後，把位置讓給了剛剛那個心思不軌的女生。
只見，她白了眼聞衿，随後“砰”的一聲關上車門，像是在跟聞衿叫嚣。
教練的鞭子瞬間抽了上去：“你輕點，門磕壞了你賠啊！”
教練的怒吼聲穿透了車門，聞衿在外面聽得一清二楚。
她搖了搖頭，感覺這姑娘段位太低，就算找到陳以乘這種男朋友，也會因為嫉妒心而失去。
女生坐到了駕駛位後，陳以乘順勢坐到中間，讓聞衿坐邊上。
看起來很自然。
實際上，剛剛另一個男生要往中間坐，給聞衿騰位置，畢竟聞衿下車後離他最近，結果陳以乘手疾眼快率先坐到中間。
跟那個女生相比，他也不遑多讓。
聞衿系好安全帶後，女生從教練手裏抽簽，好死不死地抽到了跟聞衿同一條模拟路線。
女生有點緊張，她剛說完聞衿開得不穩，可不能打自己的臉。
于是，車子緩慢地在路上行駛。
“啪”女生的手又被抽了一下。
“幹什麽呢？跟旁邊的小孩玩龜兔賽跑呢？”教練毫不留情地罵道。
聞衿朝外面看去，只見有個四五歲的小孩兒，在家長的陪同下追着一只紙飛機玩，而他們的教練車，果真是跟小孩兒跑步的速度不相上下。
女生忍着心裏的怒火，慢慢提速，沒過多久便來到了同樣崎岖的路段。
她小心翼翼地開着。
車子還是一樣地搖晃，只不過因為開得太慢，車子的晃動幅度會變得更大。
“哎呦。”陳以乘倒向了聞衿這邊，“不好意思，太颠了。”
聞衿：“......”
女生在車內後視鏡裏看到這一幕直窩火。
她還以為陳以乘是什麽潔身自好的男人，結果是她看走了眼，一樣是個只喜歡好看皮囊的渣男。
随即，陳以乘右手撐着右邊的車壁，盡量使自己不要靠在聞衿身上。
剛剛的玩笑開一次就夠了，他既讓她感覺到自己對她的不同，而且也沒有過分的舉動。
聞衿看到他撐在上方的手，因為用力過猛而血色全無。
她稍微往前挪了挪身體，“你把手撐到放下來，撐到車門上，不然你這樣太累了。”
陳以乘一愣望向她認真的眉眼，不是在開玩笑，于是慢慢地把手臂橫亘在聞衿和靠背中間，右手撐在車窗邊緣。
看上去像是摟住了聞衿的肩。
女生在前面酸的要死，下意識猛踩油門，恰好地面上有個大坑，衆人被猛然一颠，導致陳以乘的手滑脫下去。
他的唇毫無意外地擦過她的發絲。
随即，教練車終于進入平緩狀态。
聞衿轉頭看他說：“剛剛沒磕到你吧？”
然而，他此時只能聽到“怦怦...怦怦...怦怦”心髒快要跳出胸腔的聲音。
“陳以乘？”她又追問了一遍。
“哦，沒事。”陳以乘終于反應過來她說的話。
他看向聞衿，卻見她什麽表情都沒有，剛剛的小意外她應該沒有注意到。
所有人模拟完畢後，第二天就是正式考試日。
在聞衿進考場前，陳以乘還像上次一樣提醒她：“注意快熄火的時候将離合踩到底。”
“嗯，謝謝提醒。”
考試的時候，旁邊會坐一名安全員，聞衿的冷漠症發揮了巨大的效果，所有幹擾和雜念都被她屏蔽在外，很快便通過了考試。
她從考場出來後，陳以乘卻不見了蹤影。
她給他發了條微信：【你去哪了？】
那邊回複得很快：【制香工坊那邊出了點問題，所以跟別人交換了考試順序，先提前走了。】
聞衿：【需要幫忙嗎？】
陳以乘：【不用，等處理好了，我回去幫你慶祝拿到駕照。】
聞衿：【你怎麽知道我通過了？】
那邊沒再回複，估計他在忙。
考完科目三後，可以直接去考科目四，之後當場就能拿到駕照。
在拿到駕照的那一刻，聞衿拍了個照給他發過去。
陳以乘還是沒回複。
等聞衿到了家門口，準備按密碼的時候，手機“叮”的一聲響了一下。
她打開微信，看到陳以乘發來一條消息：
【可以讓我第一個坐你的副駕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