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此刻房間裏只剩下他和荊琢兩人，昱翎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過來。”荊琢低下頭，拿出手機點進Ti訊，切換私人賬號，“加我。”
昱翎乖乖照做。
“把你的住址發給我。”荊琢說。
“要地址幹什麽？”
“我明天讓人過去接你。”
“不用。”昱翎推拒，“我自己可以過去。”
荊琢聞聲擡起頭，看着他什麽話也不說。
僵持之下、昱翎輕嘆一聲把地址發過去。
“你今天怎麽回去？”荊琢問。
“開車。”昱翎又道，“你一會兒還要去工作？”
“要過去看看。”荊琢看他，“要一起過去嗎？”
“明天去吧。”
荊琢垂下眼。
昱翎見他不像要說什麽，便道:“那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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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荊琢應聲。
昱翎走出房間，離開耀星大樓，回到家時看見客廳裏有燈亮着。
他一轉眼，看見了沙發上的女人，不禁驚訝道:“媽媽？”
“下班了？”戚靜潼站起身，走到他身前仔仔細細瞧自己兒子，眼中滿是笑意，“是不是累瘦了？”
昱翎輕皺眉頭，手裏緊捏鑰匙，任戚靜潼捏着手臂左右查看。
“忙到現在沒吃飯吧？”戚靜潼走回桌前，彎腰試探菜的溫度，“只有一點點熱了，你先坐着，媽媽給你熱熱飯菜。”
“媽。”昱翎眸中情緒複雜，“你怎麽會過來。”
他剛搬進這裏時就給過戚靜潼鑰匙，但是這些年來對方來的次數屈指可數。
戚靜潼回頭一看他，繼而端起冷卻的飯菜：“後天，你弟弟過生日，你回來嗎？”
昱翎輕嘆口氣，不知道對這個回答是失望還是滿意。
他脫去外衣走向沙發，把衣服放下。
“我不回去。”
戚靜潼一聽轉回身，皺着眉問:“你都多久沒回去了？”
“弟弟的生日你也不回去，難道媽媽的生日你同樣不想回去嗎？”
“……”
昱翎微嘆，擡眸看向戚靜潼說:“我會送禮物的。”
“媽媽是看上了你送的禮物嗎？”戚靜潼把菜放回去，盯着他問，“難道你想一輩子都不回去？”
昱翎不回答。
戚靜潼繞過桌子走到他跟前，伸手抓住昱翎手臂把人轉過來面對她。
“昱翎、難道這麽多年過去你都放不下嗎？”
昱翎又一嘆:“不是。”
“那你想要怎麽樣？”戚靜潼擰緊眉頭，握緊他手臂一晃，“從我和他離婚開始，他什麽時候來看過你！”
“他來過。”
昱翎說:“在你不知道的時候，他去過我的學校，陪我去過書店，和我吃過飯……是你一直不知道。”
戚靜潼怔住，緩緩放下雙手：“所以你心裏還向着他，怨恨媽媽把你要走，是不是？”
“不是。”昱翎搖頭，“我從沒有這麽想過。”
“那你為什麽要這樣！”戚靜潼忽然大喊質問，“我讓你改名字！讓你改姓！你為什麽不願意！”
“難道在這個家裏讓你很難受嗎？讓你很痛苦嗎？！”
“我和他已經沒有感情，我不離婚能怎麽辦！難道你想讓媽媽一輩子過的不幸福嗎？！”
戚靜潼紅了眼:“媽媽把你帶到新的家裏你不高興，有了弟弟你也不高興……什麽都不讓你滿意。”
昱翎沉默着。
“你到底想要什麽？”戚靜潼拽住他的衣袖，“是不是怨我把你帶走，不想看我得到這樣的生活，是不是要我不離婚你才滿意？”
昱翎看着戚靜潼，眼神溫柔平靜:“我一直都希望你過得幸福，從來沒有過任何怨恨。”
“那你為什麽會這樣？”戚靜潼問，“看見媽媽也不願意笑笑，讓你回家也不願意去。”
昱翎睫羽上下一動，對戚靜潼露出一個很淺的笑。
“昱翎、你還想做演員是嗎？”
戚靜潼轉身看向桌上的菜:“媽媽前幾天在電視上看見你，這麽多年過去你竟然還念着。”
昱翎很輕的笑了聲。
如同自嘲一般。
戚靜潼深吸口氣:“你一點不像媽媽記憶裏的樣子。”
“後天回來吧。”戚靜潼看向他，“畢竟是弟弟生日，好不好？”
昱翎長嘆:“弟弟多大了？”
“六歲。”戚靜潼眼裏終于有了笑意，“他從出生還沒見過你呢，前幾天看電視知道你是他哥哥，一直吵着要見見你。”
“……”
昱翎擡眸看向客廳的吊燈，那燈暈很耀眼……
戚靜潼繼續說:“你好幾年沒回家了，不如回家住住吧？”
“不回去。”昱翎低下頭，“你一直都明白，從我決心離開的那天起，就永遠不會再回去。”
戚靜潼笑容一僵。
“你知道我現在多少大嗎？”昱翎問。
戚靜潼睫羽一顫，心慌的垂眼看向別處:“媽媽當然知道……”
昱翎彎起唇角，眸中的笑意如同化開的冰雪，溫柔如水。
“從我離開家時、我都一直愛你，母親。”
昱翎重新拿起衣服，離開了自己多年築起的巢穴。
六年……
确實太久了。
久的他已經習慣一個人的獨居，就好像他自小都是一個人生活。
戚靜潼不記得他現在有多大，那便也不清楚、六年前，他的第一個兒子到底分化成什麽性別。
他們剛離婚時、父親會經常來看昱翎，但從不讓他告訴戚靜潼。
他說、戚靜潼是愛昱翎，因為這是她的骨血，但是她更愛自己。
她知道昱翎爸爸喜愛這個兒子，所以争取到昱翎的撫養權，更多的只是為了讓他爸爸難受而已。
她不愛惜這個兒子，但同樣也不會放開。
在那個昱翎如同外人的家裏，父親不時的看望是他當時的支柱。
但某天、父親來時給他留下一張卡，說他要再婚，以後都不會來了。
昱翎低下頭，盯着人行道路面。
那時沒過多久，他分化了。
因分化來得晚，情況嚴重，是柏鳴陪着他去醫院，下課時再來醫院看他。
戚靜潼在他住院這段期間從未來過。
她所說的家，屬于那個家的家人也從未來過。
他以為自己會是alpha，朋友們也理所當然，但結果不是……
出院以後，他就再沒回過家。
昱翎盯着自己的腳尖，事到如今回想以前的經歷，他依然感激父親為他做的事情。
走着走着、昱翎停下腳步。
他想起荊琢說的那個地方，如果他還在工作的話，應該沒睡。
昱翎拿出手機給荊琢發消息。
他其實可以去找柏鳴，那是最了解他的人，但總去找柏鳴會讓他心裏過意不去。
對方肯定會陪着他熬，給他安慰開導，而且柏鳴太了解他，清楚他的所有事。
但荊琢不知道，不會聊起他曾經的過往。
“沒睡。”荊琢回。
昱翎心下一松:“接下來要工作的地方在哪兒，我現在過去看看。”
“……”
荊琢盯着收到的消息，收拾東西的手停下。
場裏的人已經走的只剩二三，關漾把各處的燈關閉後走到他旁邊。
“可以走了。”
“你先走、”荊琢給昱翎回消息，把地址發過去，“我等個人。”
關漾雙唇一動，想問他是不是在這裏等，又想到自己沒必要問這麽多。
“鑰匙留給你。”關漾将車鑰匙放在他面前桌上，然後離開場地。
荊琢重新坐下來，盯着照亮的桌面等要來的人。
……
昱翎來到時還以為走錯了路，邁步走進敞開的大門才看見裏面還有一個地方亮着燈。
荊琢坐在那燈光下，全身被唯一的光芒包裹其中，雙眼靜靜注視他。
“……”
昱翎腳步沉緩，一步一步走向荊琢。
因場裏格外大，此時人已經散去，所以能聽到他清晰的腳步聲。
“不好意思。”昱翎看看四周，“如果我不過來的話，你應該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荊琢坐在椅子上，仰頭注視着他:“沒什麽，即便回去也沒有那麽快睡。”
昱翎睫羽一動，既然工作的地方已經收工，他又能來幹什麽……
“剛哭過？”荊琢問。
“？！”昱翎急忙擡手一摸眼睛，“沒哭。”
眼睛不是濕潤的，如果哭的話，自己一定會知道。
荊琢抿唇不去戳破，起身拿起桌上的手電筒走進黑暗:“帶你看看接下來要工作的地方。”
昱翎邁步跟上。
周圍都是黑暗的，只有荊琢手上有唯一的光亮。
荊琢不看四周，像是已經把所有地方都記下來，堅定的向着一個方向前進。
他們走進一個單獨圍出來的空間，過道有兩米寬，手電筒照射四周，能看見一些黑色的布景物件。
荊琢向一個方向走去，打開開關。
“咔噠”一聲，手電筒的光亮随之熄滅，四周卻有白色光芒。
像是散落地面的星輝，隐藏在黑暗之中。
昱翎掃視周圍，驚訝的看着黑暗中的點點星光，還有白色形狀的霧光雲朵。
荊琢回到他身邊。
這布景和星蝶長河很像，但是比星蝶長河給人感覺要壓抑，沉悶……像是被困在黑暗裏，無法尋找哪裏才是真的出口。
“這是最早開始搭建的景。”荊琢認真看着，“完成度不錯，但不知道最後的呈現結果怎麽樣。”
“你在準備做什麽？”昱翎問。
“拍一個音樂短片。”荊琢轉頭看向昱翎，“你是我的主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