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原來他一直在還錢

第62章 原來他一直在還錢

夏小滿低着頭,語氣平靜:“十八,這次只需要十八,也是最後一次騙你了。”

周聿白掏出錢包裏所有現金放在桌案上,“既然相遇,那就請幫我算一卦。”

沒等夏小滿拒絕,周聿白道:“幫我找人,算算我的愛人此刻身在何方。”

單單“我的愛人”這四個字,以将夏小滿的心髒完全覆蓋,他沒辦法進行太多思考,将羅盤放攤子上,“抱歉,太久沒用過羅盤,無法尋人尋物。”

周聿白拽住他的手,兩只冰冷的手相握,誰都沒能溫暖對方,周聿白念着夏小滿曾教他的歌訣:“甲震乙離丙辛坤,丁乾戊坎己巽門,庚日失物兌上找,壬癸可在艮上尋。”

羅盤發生變化,指針指向夏小滿所坐的正南方,周聿白引着夏小滿手去摸指針:“正南方,夏小滿,就連羅盤都在指你,你還要逃?”

夏小滿收回手,指尖凍得生硬,他将羅盤反過來,重新念歌訣,指針發生變化,指向西南方,“周先生,你操作有誤,你要找的人,在西南方。”

“好,好,夏小滿,算的好。”

腳步聲再次消失,夏小滿的心髒被風吹痛,他摸了摸羅盤下方剛剛被他吸上去的小片吸鐵石,默默收着東西,周聿白一定不知道他們算命師傅的扣子下吸着一小塊吸鐵石,從前師傅在的時候,夏小滿沒有帶過吸鐵石,師傅離世後,他開始帶着師傅的吸鐵石。

周聿白回到家,翻出裝夏小滿東西的收納箱,可以不用留了。

扔之前周聿白想最後一次看看,夏小滿的衣服、圍巾、帽子,一件一件拿出來,最裏面是一個小小的盒子,盒子裏放着的是夏小滿沒開過包裝的襪子和內褲,往外拿的時候聽以清脆的硬幣碰撞聲,周聿白将盒子翻出來,裏面的襪子、內褲包裝袋一股腦掉出來,聲音來自其中一個自封口袋子。

周聿白想起夏小滿的習慣,他沒有錢包,喜歡拿帶着自封口的膠袋當錢包,這裏面可能是夏小滿的零花錢,打開袋子,裏面裝着兩百零六塊七毛現金,外加一張銀行卡、一張醫院診療卡。

或許是他當年走的急錢包忘帶,又或許是這只是他其中一個零錢包,不重要。

越看越覺得那張卡眼熟,卡號尾數18,對應夏小滿的小名十八,打開銀行APP,一查,果然是當年自己留給夏小滿的卡,周聿白銀行卡太多,多到他并沒留意這張卡,且太時情況太過混亂,他壓根兒不記得自己給過夏小滿一張卡的事,忘得一幹二淨,

那次出差前他将卡留給夏小滿,卡裏有十萬,讓夏小滿盡量花,查餘額,餘額顯示十九萬七千。

交易記錄顯示這幾年,除了第一年的前幾個月,幾乎每隔一到兩個月都有一筆款轉進來,少則三千,多則九千,三年斷斷續續,一共轉了九萬七千。

周聿白坐不住,抓起車鑰匙奔向銀行,銀行流水顯示,通過銀行現金存入的款項,轉入地在桦市,沒有入帳帳戶,現金存入他的帳戶,一共27筆,合計九萬七千。

他能想到的只有夏小滿,夏小滿這三年來,一直在向他的卡內轉賬。

想到這裏,周聿白控制着找到夏小滿的沖動,打算先動身前往桦市,他必須弄清楚夏小滿這幾年經歷過什麽。

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桦市,有錢好辦事,在金錢的幫助下,周聿白很快查到夏小滿租住的房子,站在小滿的房子外,看着門上貼着的倒福字,周聿白想起從前快樂的夏小滿,他們一起過的第一個春節,夏小滿指揮着周聿白貼福字,說福倒福到,福字就是要倒着貼。

不知道站了多久,樓梯口出現的腳步聲打斷他的沉思:“小夥兒,你找這家算命嗎?他現在不在,你過幾天再來。”

周聿白看向老人:“奶奶,您好,我是夏小滿表弟,我來尋親的。”

老人從口袋摸出老花鏡,使勁打量周聿白:“是有那麽幾分相似,表兄弟總是長的像的,他出遠門了,沒在。”

“那我來得不巧,奶奶,能讨口水喝嗎?”

老人熱情帶着周聿白上樓:“我家住樓上,家裏有水,你說你是他表弟,你們怎麽不早點來找他?”

“家裏出了點事,一直沒找到小滿,前幾天才知道他住這裏,奶奶,小滿的兩位師傅還好嗎?”

老人打開門,“進來吧,你說的兩位師傅都不在了,走了。”

周聿白想起和藹的馮師傅,刀子嘴豆腐心的張師傅,“那小滿得多難過……”

“那可不,小滿命苦啊,半年送走三位親人。”

“阿姨她……”

“也走了,癌症,走的時候瘦成一把柴,唉,苦啊,走了是解脫。”

周聿白胸口堵着,“奶奶,您知道師傅他們葬在哪嗎?”

“公墓山吧,我們這邊人死了只能葬在公墓山。”

離開時周聿白往奶奶家的茶杯下放了幾百塊錢,多的怕老人有心理負擔,奶奶從廚房洗了水果出來,對着樓梯喊:“小滿表弟,吃了飯再走啊。”

“不了,謝謝您的招待。”

周聿白找了家酒店住下,托人從醫院調取張谷蕊的病歷,病歷顯示張谷蕊患癌四年,按時間算,小滿剛與她相認時,她便已确診癌症,可這一切周聿白全然不知,那段時間他忙着與周成宏糾纏,忙着與周廉之抗掙,真的以為張谷蕊只是營養不良造成的低血糖,壓根沒往癌症方面想。

夏小滿需要的三十萬,大部分用來給張谷蕊治病,他當年離開,是因為張谷蕊的病嗎?

在桦市的第二天,周聿白前往公墓山祭拜張谷蕊與兩位師傅。

從工作人員處問到三人的墓碑,周聿白祭拜後跪在張谷蕊面前:“阿姨,是我不好,我沒有給小滿安全感,讓他離開了我,是我沒照顧好他,您放心,以後我會一直陪着他。”

在兩位師傅面前許下同樣的承諾,周聿白返回夏小滿的家,他在桦市待了一周,這一周,他從無數人口中聽到夏小滿的名字,夏天他在花園擺攤賣手串;冬天在湖邊替人算八字;鄰居們說起小滿,第一反應不是“那個小瞎子啊”,而是“那個總是笑着的小滿啊,他算命可準了”。

周聿白失落的同時為夏小滿驕傲,離開他的夏小滿也能過的很好,也能讓這麽多人喜歡。

夏小滿原本想回老家,小松給他打電話,說錢爺爺突然身體好了,自己能出門曬太陽了,還說想念小滿和師傅們,夏小滿聽完并不似小松那般高興,久病的人突然好起來,更多的情況是回光返照。

更改行程返回聽雨街,春雨斜橫,夏小滿坐在錢爺爺家的院子,聽他講馮龜年給他講過的故事,故事裏說曾有兩個家庭,有世仇,兩家的兒女在學校相識相戀,後來被兩家父母知道,兩個極力反對,倆孩子對抗不了家庭,約好一起殉情。

他們是在找不到孩子後找馮龜年算孩子的方位,老一輩找不到人或物,會找高人指路。

馮龜年告訴他們,找人要誠心,讓他們看着孩子的面上試着和解,兩個孩子能夠相愛,又何償不是上天的安排,安排他們成為親家,以愛化解仇怨。

夏小滿沒有聽師傅講過,給錢爺爺撥了撥烤火盆,“後來呢?”

錢爺爺打着瞌睡,“後來啊,兩家人分別給兩個孩子發信息,告訴他們,同意他們在一起,兩個孩子順利結婚,結婚生的孩子,大的跟女方姓,小的跟男方姓,兩家為了這個小家庭,以前的恩怨一筆勾銷。”

夏小滿聽着,應着:“這樣很好。”

錢爺爺的眼睛慢慢阖上,“馮老頭叫我講給你聽,他說,帶着怨恨過一世,臨時時只有悔恨與惋惜,要給自己一個機會。”

夏小滿的眼淚流下來,“師傅……”

錢爺爺往後靠了靠,喃喃:“小滿啊,你師傅想要你幸福。”

第三天夜裏,錢爺爺遠在千裏之外的女兒歸家,錢爺爺在家人的陪伴上永遠地閉上雙眼。

送走錢爺爺,小松問夏小滿:“小滿師傅,你接下來要去哪?”

林廣浩一把推開小松,挽着夏小滿:“就留在聽雨街吧,我們都在。”

“好,浩哥,有件事需要你們的幫忙。”

夏小滿決定暫時留下,福利院的孩子們需要他,現需要盲文書籍,以及幼兒啓蒙書籍,林廣浩拍着胸脯保證一定找到小滿要的書籍。

周聿白到聽雨街時,正遇大雨,他撐着傘站在街對面,看着夏小滿一手撐傘,一手探着盲杖從文具店出來。

路滑,周聿白沖到對面,牽起夏小滿的盲杖帶着他往前走。

雨水沖淡身上的氣味,夏小滿只當遇到陌生的好心人,禮貌道謝:“謝謝你。”

周聿白沒出聲,雨越下越大,夏小滿的傘沒撐好,半邊衣袖淋濕,周聿白放下盲杖,收起自己的傘,接過夏小滿的傘撐在他頭頂,靠近的瞬間,夏小滿不确定地喊出他的名字:“周白?”

“嗯。”

“你怎麽在這裏?”

“來找你。”

夏小滿站在雨中,已下定決心分手,為什麽還要來找他,夏小滿不明白,“我們已經說過再見了。”

“沒我同意,跟我回去,夏小滿,我不在乎你騙我,你可以繼續騙,騙到我們滿頭白發,我願意配合你。”

夏小滿本能的想逃跑,他的心很小,勇氣不常有,“我們早就沒關系了,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

“我的計劃裏一直有你,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可是,張谷蕊死了,夏小滿沒有媽媽了。

可是,周聿白到現在還不知真相,他什麽都不知道。

夏小滿不忍心打破周聿白世界裏的玻璃牆,他住高塔,那便一直住高塔,夏小滿說出令周聿白無法拒絕的理由:“我不喜歡住籠子裏,我不懂你的應酬,我不懂你的社交,我也不喜歡你為我打造的未來。”

“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

夏小滿推開周聿白,傘掉落在地,夏小滿跑向街道,“有些事過了就過了,沒必要強求。”

周聿白彎腰撿傘。

一個中學模樣的男孩騎着自行車從拐角蹿出來,車速太快,夏小滿聽到聲音已來不及避開,後腦着地瞬間夏小滿想起十歲那年的夏天,師傅帶回一個大西瓜,夏小滿抱不穩,西瓜掉在地上,摔出香甜的西瓜汁和璀璨的紅,師傅笑眯眯地摸他的頭,讓他不要難過,摔碎了撿起來還能吃。

他跟周聿白的愛還能撿起來嗎?

周聿白扔掉傘飛奔上前,“夏小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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