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燕燕于飛(十)
第49章 燕燕于飛(十)
“你看看這禮單,可還有要填補的?”韓嫇将手裏的單子送到了陳阿鵲手裏,“若是有缺的,你可一定要告訴我。”
陳阿鵲微紅了臉,接過那禮單,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這是韓嫇要給她家的聘禮,禮單上有些東西,她都沒見過,也沒聽說過。
“這,肯定夠了,”陳阿鵲低着頭,将那禮單遞回給了韓嫇,又問,“你……打算何時去提親?”
韓嫇微微低着頭,回答道:“匪我愆期,我無良媒。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六禮都少不得的。我如今已在挑選媒人了,你也知道,我家沒什麽信得過的長輩,我和別的人家來往也不算多,先前未曾了解過哪家說媒好,一時還真不知道該請誰去說媒,于此事上便多費了些時間。”她說着,又忙道:“但你放心,婚禮所需之物,我都在籌備了。等尋到了合适的媒人,之後便會順利很多。”
陳阿鵲聽着她這解釋中帶着慌亂,不禁一笑,又湊近了去瞧着她雙眼。“你覺得,我在催你嗎?”她問。
韓嫇愣了一下:“啊?”
“我才沒有呢!”陳阿鵲輕輕一笑,又一把抱住了她,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更何況,我們已經如同成親了,不是麽?”
韓嫇也笑了,她回抱住陳阿鵲。“可是我想快一點,”她說,“再快一點。我想将這事,辦得又快又穩妥。然後,我們便可以日夜相伴、不再分離。”
“好。”陳阿鵲埋首在她肩頸間,輕輕應了一聲,“日夜相伴,不再分離。”她說着,兩人靜靜相擁,陳阿鵲卻忽然想起來一事,又連忙擡起頭來,認真地對她道:“對了,那嫁衣首飾,你要準備兩套!”
“嗯?”韓嫇輕聲應着,但卻有些疑惑。
“傻瓜!”陳阿鵲笑着敲了下她的額頭,卻又嬌滴滴地低了頭,“我也想看看你穿嫁衣的模樣呀。”
韓嫇一笑:“好。”她說着,卻也擡手敲了下陳阿鵲的額頭,“不過,你如今是越來越不尊重師長了……我們如今還在書房呢。”
“那又如何?”陳阿鵲又一把抱住了她,挂在了她身上,“捏個鼻子算什麽?該碰的不該碰的,我都碰過了。”
“你……不知羞!”韓嫇瞬間紅了臉。
“你也是!”陳阿鵲立馬故作嚴肅地反擊着,可話音落下,她自己便撐不住,伏在韓嫇肩頭笑個不停。
“你還笑,”韓嫇笑問着,“你幾日未曾好好讀書啦?”
“那都是韓姑娘教得好!”陳阿鵲笑着,又去呵她癢。韓嫇躲不開,當即放下了手裏的禮單,只和陳阿鵲一處厮鬧。
父母故去後這許多年,韓嫇難得如此放肆地欣喜着。在陳阿鵲面前,她終于得以卸下僞裝,她不必做什麽獨當一面的韓家姑娘,也不必女扮男裝做潤州城的才子韓三郎。她只需做她自己,與她快快樂樂地過着屬于自己的生活。
于是,很快,這書房裏又傳出了隐忍的嬉笑聲。秋風拂過,那些克制的聲音也被風吹散了。沒人知道這小小的書房裏發生了什麽,一切都只有屋裏的兩人知道。
并且,她們發自內心地相信,她們将日夜相伴、不再分離。
事情似乎進展得很是順利。在見過幾家專門做媒的媒人後,韓嫇終于挑中了一位姓胡的媒婆。這媒婆能言善辯巧舌如簧,看着卻要比尋常媒婆穩重嚴肅些,沒有別的媒婆那般急躁。韓嫇力求穩妥,先與這胡媒婆面談了兩次,才終于挑中了她。
有了媒人,韓嫇終于放心了不少。她和這媒婆商議挑選了一個上門提親的日子,只要陳家能應下這門親事,之後的事,便是順水推舟。
她迫不及待地要同陳阿鵲成了這婚姻之禮。騎着馬行在路上,她已經開始不由自主地幻想着成親那日的畫面。她想看她的阿鵲穿上那紅色嫁衣,在紅燭輝映下笑盈盈地望着她。
“诶,這不是韓三郎嗎?”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她的美夢。她循聲一看,只見張铉正坐在馬車裏,掀開車簾一縫瞧着她。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竟覺得張铉眼中帶了幾分不懷好意的玩味意味,這讓她頗為不适。
可張铉一向如此輕佻……或許是她想多了吧。
“張公子。”韓嫇騎在馬上,對着張铉一拱手。
“韓三郎看起來氣色不錯,”張铉坐在馬車裏笑問着,“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韓三郎可是遇上了什麽喜事?”
“張公子說笑了,我哪裏有什麽喜事?”韓嫇回答着,又故意張望前方,随即便看似抱歉地對着張铉笑了笑,“張公子,我家中還有事,怕是不能陪張公子多說話了。咱們,後會有期。”
“好,後會有期。”張铉也沒有多挽留,只順着韓嫇的話應了一句。韓嫇見狀,驅馬便走,一句話也未曾多說。而張铉就坐在馬車裏,視線随着她逐漸遠去。
“呵,真能裝,”直到再看不到韓嫇的背影,他才放下了簾子,“當我不知你這幾日到處尋媒婆麽?你以為,媒婆的嘴巴很嚴嗎?”
車夫驅動了馬車,他與韓嫇向着相反的方向行去。可他坐在車裏,卻越想越氣。“陳阿鵲、陳阿鵲,”他念着她的名字,不覺又想起了上元燈會來,“陳阿鵲。”
“我看中的姑娘,你跑出來英雄救美強出頭,如今還想向她提親麽?”他想着,捏緊了拳頭,“我倒要讓你看看,那美人兒,究竟花落誰家。”
“掉頭,不回府了。”張铉忽然血氣上湧,當即開了口,對車夫喊着。
“公子,那我們要去何處?”車夫問。
張铉想了想,道:“城北,陳家布莊。”他說着,向後一靠,又閉上了眼睛。“韓三郎,”他想着,“走着瞧吧。”
“長姐!聽弟弟說,家裏來客人了!”陳阿鵲正認真讀書,忽見陳阿枝急急忙忙地跑來報信。
“來個客人而已,怎麽就這般着急了?”陳阿鵲還能坐得住,只是又翻了一頁書。這幾日只顧着和韓嫇厮鬧,她的确沒怎麽好好讀書了。但無妨,她要偷偷地讀,等一切塵埃落定,她便要給她一個驚喜:她在讀書上是多麽用功、多麽努力!
陳阿枝見她這不緊不慢的動作,卻急了,她連忙湊到陳阿鵲耳邊,低聲道:“長姐,弟弟說,是個公子,好像是來提親的。”
“什麽?”陳阿鵲一擡眼,反應過來後,丢下書就跑。“她來了?”她想着,難掩欣喜,一路小跑,“她竟親自來了嗎?”
“長姐,等等我!”陳阿枝在她背後喊着,也追了過來。
可陳阿鵲哪裏顧得了這麽多呢?她一路小跑着,奔向前院的會客廳,歡快得像一只真正的鵲鳥。她迫不及待地要看到她,她想聽到父母親耳許下這一樁婚事。他們應該會答應的吧?畢竟,他們一直想讓她高嫁的。一個商戶之女,配一個書香門第的公子,不正是高嫁麽?
她摸到了窗邊,側耳細聽,那只言片語便飄進了她耳中:“……不過兩面,已足以讓晚輩傾心。因此,晚輩鬥膽,自個兒上門為自己做媒。二位如不嫌棄,晚輩不日便着人下聘,求娶令嫒。還望陳公、陳夫人,成全晚輩這一片癡心!”
陳阿鵲聽着,渾身一僵。很顯然,這不是韓嫇的聲音。她擡眼從窗罅中窺觑,只見堂中立着的那人,不是張铉,又是誰呢?
陳家父母聽了他這番話,又驚又喜,正交換眼神探詢對方的意見時,忽見陳阿鵲大步走來。“張公子,你在這裏發什麽癫!”只聽陳阿鵲怒問着。她盯着張铉的背影,毫不掩飾她的怒氣。
張铉聽到她的聲音,也并不慌張。他笑着回過頭來看向陳阿鵲,微笑道:“陳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陳阿鵲目光閃動了一瞬,輕啓朱唇。“滾。”她說。
“阿鵲,”父親開了口,頗為不滿,“怎麽如此無禮?”
陳阿鵲剛要說話,只見張铉連忙對着陳父行禮。“陳公,還請不要責怪陳姑娘,今日之事是晚輩唐突了,也怪不得她。”他說。
陳父還沒說話,便聽陳阿鵲直言道:“既知唐突,便不該來。張公子,我們小門小戶,容不下你這等貴客,還請快些離開吧。”
“陳姑娘……”
“滾!”陳阿鵲根本不想多聽他說話,她掃視一圈,只見院裏門邊就放着一個笤帚,她當即走了過去,一把抓起那笤帚,又轉身向張铉走去。
“張公子,”她說着,立在了張铉面前,“請。”
“阿鵲,不得無禮!”父親臉色很難看,“張公子乃是貴客,你怎可如此放肆!”
“他于你們是貴客,于我可不是。”陳阿鵲盯着張铉,恨不得立馬就将他打出門去。
“阿鵲,先回屋去吧,聽話。”母親也勸着。
“陳姑娘,”張铉也開了口,一副堅定不移的模樣,“不知張某犯了何罪,竟惹得姑娘如此不快?張某也只是,心儀姑娘而已。”
來提親就是你的罪!陳阿鵲想着,卻也不欲與他多費口舌。她當即拿起笤帚,便向張公子腳下趕去。張铉被她一趕,也不得已只向後躲着,轉眼便被她趕到了門邊。正在他即将被陳阿鵲掃地出門時,只見陳父追了過來,一把奪過了陳阿鵲手裏的笤帚。
“放肆,”他對陳阿鵲呵斥着,又将笤帚遞交到了陳母手中,轉身便對着張铉行禮,一套動作如行雲流水,“張公子,多有得罪。今日所議之事,陳家必會認真考慮。小女無禮,還請張公子不要怪罪。”
“無妨,”張铉說着,又微笑着看向陳阿鵲,“我是不會怪罪她的。”他眼神脈脈含情。
陳阿鵲氣不打一處來,當即撲了上去,狠狠将他向門外推去。“滾,你給我滾!”她說着,使力拉開了門,然後又狠狠一腳踢在了張铉腿上。張铉吃痛,還沒反應過來,便被陳阿鵲一把推到了門外。他剛要再說些什麽,卻見那門被陳阿鵲重重關上了。
“承蒙張公子厚愛,可我實在高攀不上張公子……我……”陳阿鵲在門裏高聲喊着,最後的理智讓她努力措辭,可她的憤怒又讓她覺得多說一句便是惡心,“我死也不會嫁你!”
此話一出,路過行人紛紛駐足,循聲望來。張铉立在門口,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尴尬,很快,這尴尬便成了憤怒,憤怒中還夾雜了些失落。“唉。”他嘆了口氣,轉身走了。
“啪!”可這邊陳阿鵲剛放出話去,她的臉頰上便挨了狠狠一個巴掌。“你放肆!”父親大罵着,“這是多好的姻緣!他父親是州學學正,書香世家的公子看上了咱們一個商戶,你還不知足麽?”
陳阿鵲聽着這斥責,眼睛一紅,卻強忍着沒讓眼淚掉落下來。她望着父親,滿眼的不服。
“哎呀,相公,孩子還小,不懂事,你也不必打她呀!”母親還是心疼她的,“把道理同她講明白,不就好了?”母親說着,又看向她,軟語相告:“阿鵲,你也知道,士農工商,商人在最末。我們家境雖然還算殷實,可那些人,哪個看得起我們?如今,你有機會嫁入書香門第,何樂而不為?爹娘也都是為你好,況且,我看那張公子,也不是……”
“我不嫁,”陳阿鵲打斷了母親的話,依舊望着父親,“說了不嫁,就是不嫁。若要我嫁他,除非我死。”
她說這話時,語氣比方才平淡了許多。可父親看着她,卻沒來由地打了個寒顫。于是,他很快便把目标轉向了陳母。“你看看,你還同她好言好語地說,有用嗎?”他說着,大手一揮:“這幾日,你哪也不許去!就在家裏待着,給我好好反省!”
陳阿鵲聽了,望着父親,冷笑了一聲。“反省便反省,”她說,“反省再多次,也是不嫁的。”她說罷,也不再理會父母,擡腳便回房了。
“孽障啊!”她聽見父親在她身後大叫着,“孽障!”
但陳阿鵲依舊沒有回頭,她堅定地向卧房走去。她不是去反省,她是去等待。她要等她的阿嫇上門提親。韓家雖無官職,但也是書香門第。等她的阿嫇來提親了,她便有救了。
可天不盡如人意。上天讓她們相遇,卻也不介意對她們開個玩笑。
因陳阿鵲被父親關在家裏反省,不得出門。那日,韓嫇在韓府等了許久,都未曾等到陳阿鵲來讀書。她覺得奇怪,便差人去打聽,這才知道就在今日上午,陳家竟出了這麽一檔子事。
“怎會如此?”韓嫇頓覺不好,連忙帶了侍從,便趕去了陳家。
她力求事事妥當,卻不想橫生枝節。如今,她也顧不得許多,盡早上門為妙。
陳家父母見她主動上門,一時也頗為驚奇,連忙将她迎了進來——畢竟是自家閨女的老師。韓嫇一進門,倒也沒有多客套,只問了陳阿鵲今日為何沒有去韓府讀書後。陳家父母自然不能如實相答,只說陳阿鵲身體略有不适,忘了告假,又問她有何貴幹。
韓嫇清了清嗓子,言簡意赅:“為舍弟韓恒做個媒人,向陳家大姑娘提親。”
什麽三書六禮,她都顧不得了。她只怕陳家父母不顧陳阿鵲的意願,将她強許了旁人。既如此,她也只好如此匆忙提親了。
韓嫇說着,垂下眸來,又道:“家父家母故去已久,長姐如母,如此,算是父母之命;旁的媒人我信不過,如今便鬥膽自己為舍弟做媒,姑且也算是有了媒妁之言。”
陳家父母面面相觑:上午才趕走一個,下午便又來了一個?
自家女兒何時成了個香饽饽?
只聽韓嫇解釋道:“陳姑娘聰慧機敏,相貌出衆,與舍弟正是良配。舍弟也傾心陳姑娘久矣。故而,我今日鬥膽上門,想為舍弟說和說和。舍弟對我說,他已認定,陳姑娘便是他一生所求的良配。他這一生,非她不娶,還望二位成全。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那一夜,陳家父母愁得睡不着。他們商量了一晚上,最終還是決定去問問陳阿鵲自己的意見。于是,第二日一早,他們便叩開了陳阿鵲的房門,讓陳阿枝出門之後,他們才終于開口問陳阿鵲的意見。
陳阿鵲下午聽說韓嫇上門說媒,心裏的石頭早已落了下來。見父母來問,她便如實回答道:“不瞞爹娘,我的确中意韓三郎。”
陳家父母聽了,嘆息一聲。“如此也好,”父親說,“既然他們兩個都向你求親,那便選你中意的吧。算來算去,這兩家,都是我們高攀了。”
“才不是,”陳阿鵲正色道,“情之一字,講不得門當戶對。情投意合,何來高攀之說?”
“你……”父親見她頂嘴,又想訓斥她,卻被母親勸住了。
“如今這般,也算皆大歡喜,只是,”母親也嘆道,“你這孩子,有中意的郎君,怎麽也不同爹娘說呢?平日裏只聽你說韓五娘,都不見你說韓三郎!”
陳阿鵲此刻也不想再多說什麽了,只是道:“我也沒想到,那張公子會搶先一步上門提親。如今韓……韓五娘也來說媒提親了,爹、娘,我願嫁韓三郎,我不願嫁那姓張的!”
父母對視一眼,又嘆道:“如此也就罷了。那我們這便遣人去韓府,知會韓家姐弟。”
陳阿鵲聽了,只當一切塵埃落定,連忙起身,深深下拜:“女兒拜謝爹娘!”
那天早上,離開了陳阿鵲的卧房,陳家父母也安心了許多。“如今雖有些波折,但也算結局美滿,”陳父說,“我這便遣人去韓府,知會一聲,兩家便可議親了。”
陳母雖有不舍,但也只說道:“只要女兒喜歡,便好。如今,心中一塊大石總算落了地。”
兩人正說着話,忽見陳阿枝也在院子裏上竄下跳,去抓一只受驚的鳥。陳父當場板了臉:“還鬧呢!像個野貓一樣,一點兒沒個姑娘家的樣,都是和你姐姐學的!”
陳阿枝也根本不在乎父親的責罵,她蹦蹦跳跳地跑到父母面前,問道:“爹、娘,如何?長姐的婚事,可是定了嗎?”
陳父哈哈一笑,道:“定啦!是韓三郎。你姐姐出嫁之後,便輪到你啦!你也要給爹娘争口氣,你看看你長姐,多少人争着求娶。”
陳阿枝撇了撇嘴:“我自是比不過長姐的,長姐識文斷字,我卻不喜歡讀書,若要像長姐一般引得兩家書香門第的公子來求娶,還真不容易。那韓三郎那般家世,又有那般容貌,我怎麽敢比?”陳阿枝說着,忽然想起一事,笑道:“對啦,爹,韓三郎和他姐姐長得好像!簡直一模一樣!我昨日偷偷去看了那韓五娘一眼,給我吓了一跳,姐弟二人竟如此相像,還真是少見!”
陳父聽了,只是笑問道:“當真麽?”
“當真!”陳阿枝連忙道,“爹,等你見了那韓三郎,你便知道了!相貌相似也就罷了,身材個頭也都相差無幾!我昨日從窗戶偷偷看那韓五娘,還以為是韓三郎穿了女裝來了呢!當然啦,韓三郎的眉毛更粗一些,韓嫇更秀氣一些,姐弟二人還是不一樣的。”
陳母聽了,本只是滿臉慈愛微笑不語,卻忽然眉頭一皺。“相公,不對,”她說,“此事有蹊跷。”
“嗯?”陳父根本不知道她在說什麽。
陳母忙将他拉到一邊,卻支吾了半晌,欲言又止。的确,這個猜想太過大膽,不是那麽容易啓齒。
“你到底要說什麽?”陳父問。
陳母想了又想,這才道:“相公,你差人去韓府時,千萬莫要說是應下了,只說,陳家想見韓三郎一面,才好定奪。同時,既然要議親,那阿鵲這些日子也不便再去韓府讀書了,便先告個假吧。”
“你這又是做什麽?多好的親事,別把這韓三郎吓走了!”陳父說。
陳母頗為無奈:“阿枝在那,如今不便細說。你便聽我的吧……希望,是我多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