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付子成站在黑暗中,也沒有點燈,只是靜靜地看着童奕,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道:“你幹什麽去了?”

“我……”童奕把拿着銅鞭的手背到身後,胡說了一個理由,“上廁所,走錯路了,走錯路了。”

付子成輕聲哼了一身,轉身朝屋裏一邊走一邊說:“剛才那麽大動靜,我都聽到了。屋裏那個姐姐,是中邪了吧。你們肯定不是來旅游的。”

童奕心下一驚,她沒想到這麽一個小孩子,居然警覺性如此高,而且膽子很大,趁着她出去追紅線的功夫,還到她們房間裏看過。

她快走幾步,追上付子成,說:“我們的确不是來旅游的,房間裏的姐姐……生病了,我們來這裏是想治好她的病。”

“她那不是病。”付子成走到房門口,忽然轉身,看着童奕說道,“是中邪。這個村子的人,都中邪了。”

童奕皺起眉頭,她隐約覺得,這個小孩可能知道些什麽。她想再多問幾句,但是又擔心房間裏的歸雁,猶豫之際,付子成已經走回房間,關上了門。

童奕無奈,轉身也回了房間,歸雁已經安靜下來,斜靠在椅子上。她把歸雁身上的繩子解開,然後把她扶到床上。歸雁脖子上的傷口此刻隐隐有黑氣散出,童奕伸手摸了摸,歸雁立刻發出一聲不舒服的哼咛。

紅線開始實體化了,最初她還觸碰不到,但剛剛她直接用銅鞭劈斷了紅線,而現在連觸碰傷口都會牽扯到歸雁的反應。事情的複雜性已經超出她的想象了,她從包裏拿出藥,簡單幫歸雁處理了一下傷口。而後飛了一張符到門窗處守着,自己則翻身爬上床,一邊盤算着明日一早就去那個可疑的院子看看,一邊合上了眼。

這一夜童奕睡得極不安穩,天剛亮她就醒了,她轉過頭看了一眼歸雁,只見她還睡着,童奕伸手在她眉心處探了探,剛要收回手,歸雁便也睜開了眼。

童奕的手懸在半空,愣了一下,同時又細細看了一眼歸雁的眼睛,這才放心的把手收回來。

“怎麽醒這麽早?”歸雁說着,撐起身子,緊接着就“哎”了一聲。

“怎麽了?”童奕怕她昨晚受傷,趕緊緊張兮兮的問道。

“身上到處都很酸疼。”歸雁一邊揉了揉肩,一邊說道。她擡頭,就看到童奕正表情複雜地看着自己。

“是……昨晚又出了什麽事嗎?”歸雁心裏立刻猜出了八九分。

“你什麽都不記得了嗎?”童奕心情可以說是十分複雜了。

歸雁的臉色也嚴肅起來,她的确不記得了,甚至于說,她昨晚睡得過于沉了。一般情況下,她睡覺時也會習慣性保有一定的警覺性,有動靜就會醒來。但昨晚她什麽都沒有感覺到,而從自己渾身酸疼,加上童奕的話,她已經十分肯定,昨晚在自己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麽。這次的事情比她預料的還要棘手,此時此刻,她竟然有些慶幸不是獨自一人來到這裏。

童奕看她不說話,知道她心裏也在糾結,但現在再去想已經發生過的事也沒有什麽意義,她翻身下床,從包裏翻出洗漱用品,招呼歸雁:“別想了,先起來,我昨晚發現了一些事情,另外,那個小男孩應該知道些什麽,我們等下先找他問問。”

兩人快速洗漱完畢,簡單收拾了一下,來到堂屋前。付子成正坐在堂屋的凳子上吃早餐,看到童奕她們過來,他也只是擡頭看了一眼,就繼續啃自己手裏的饅頭。

童奕把手裏拿着的小面包遞給付子成,付子成頓了一下,沒有接。童奕看了歸雁一眼,對方正饒有興趣地看着她。她只得再次把小面包遞過去:“拿着吧,是我們借住一晚的禮物。”

付子成看了看歸雁,又看了看童奕。

童奕補充道:“我們真的不是壞人。”

付子成伸手把小面包接過去,悶悶的說道:“我知道你們不是壞人。”

有戲。

童奕繼續問道:“你昨晚說,這裏的人都中邪了,能不能跟我們說說是怎麽回事?”

付子成沒吭聲,有些警惕的看了看歸雁。

童奕心下有些不解,他似乎更抗拒歸雁?為什麽?

“我們保證不和任何人說這些事。”童奕繼續說道。

付子成沒有回答,而是盯着歸雁看了一會兒,忽然問:“你也是吃了長壽果嗎?”

歸雁一愣,兩個女人對視一眼,而後歸雁說道:“沒有,我從來沒見過這種果子。我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在這之前,我也從來沒有來過這個村子。”

“那你為什麽會和那些中邪的人一樣?”付子成又問道,這回他沒再看歸雁,而是低頭看向手裏的小面包。

“我應該是不小心中招了,之後有人要我來這裏,說這裏可以治好我的情況。”歸雁繼續說道,聲音依然很溫和。

也許是歸雁的話自始至終都十分溫和篤定,聽上去顯得非常可信,再加上兩個女人都看上去和那些粗野的村民不是一路人,付子成畢竟年紀還小,咬了咬嘴唇,最終開口道:“村裏的人都吃過長壽果,老神仙說,吃了長壽果之後,就可以活很久很久。這裏的小孩,一出生就會被喂果子,所以所有人的身上,都有特別的氣味,外來的人很容易就能被分辨出來。”

童奕一愣,看向歸雁,歸雁也正看着她,顯然兩人想到了一處。

“那……你呢?”童奕問道。

“我家是外來戶。本來是要被趕走的,但後來,老神仙忽然讓我們留下。我們家實在太窮了,沒辦法再去更遠的地方,于是便留了下來。然而全村的人似乎都不願和我們來往,我爸爸只好去村外的山上種一些果樹和糧食為生。他們本來想存一些錢,然後我們全家就搬離村子,誰知道兩年前,他們忽然不見了。我找了很多地方,附近的山裏全都找遍了,什麽都找不到。”

付子成說到這裏,低下頭,聲音也低了下去。

“後來,我去找老神仙讨說法,但被村長帶人打了一頓,趕了回來。我在家昏睡了兩天,以為自己要死了,但後來慢慢又緩了過來。再後來,就沒有人再來找過我,我過我的日子,他們過他們的。”

付子成擡起頭,眼裏帶着恨意:“那種果子很邪門,吃過之後,人就變得沒有感情,不像個人了。我爸爸媽媽肯定是被那些人害了,我一定要報仇。”

“又是兩年前……”歸雁喃喃道。童奕聽到了,不由得看向她,歸雁回給她一個安慰的笑容,然後沖付子成說:“把手遞給我。”

付子成有些不解,他看了看童奕,童奕笑道:“放心,這個姐姐會看病,讓她幫你看一看有沒有被那些果子影響到。”

“我沒有吃過。”付子成嘴裏說着,但臉色還是顯出一絲猶豫,過了片刻,他把手伸了出去。

歸雁拉過他的手,另一只手從兜裏摸出一根極細的針,在付子成手指尖刺了一下,頓時一顆血珠冒了出來。付子成疼的倒吸一口氣,不敢置信的看着歸雁。歸雁抹了那滴血,聞了聞,沖童奕點了點頭。

付子成看兩個女人默不作聲的互相交流,看了看手指,有些慌了:“我、我沒什麽事吧?”

“暫時沒事。”歸雁慢條斯理的拿出一張紙巾擦了擦手。

童奕覺得好笑,輕輕拍了她一下,說:“別吓唬他了。”

付子成一臉驚恐。

“放心,她說沒事就是沒事。”童奕一邊安慰他,一邊腦中快速過了一遍剛才的信息,又問道,“老神仙是什麽人?”

付子成聳聳肩:“不知道,好像活了很久很久。但是她平時都把自己包裹得很嚴,躲在屋裏很少出來,我也沒見過她什麽樣子,只知道應該是個女的。”

童奕一頓,腦中有條線忽然連了起來:“那個老神仙,是不是住在村子最西邊的小池塘後?”

付子成剛剛平靜下去的心又不淡定了:“你怎麽知道?”

歸雁也看向童奕,眼裏帶着詢問。

“我……昨晚跟着紅線追出去,最後追到了那裏。”童奕說着,下意識看了一眼歸雁的脖子。

歸雁臉色一沉,手也不自覺摸到了脖子上的傷口處,那裏已經被童奕重新上了藥換了紗布,此刻除了摸上去有些微微的刺痛,并沒有什麽別的感覺。

付子成看着兩人,有些不解,但還沒等他開口問,院子裏就傳來一個中年人的聲音:“村裏來了客人,沒想到是住在了付家這小鬼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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