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出了秘境我就把那枚劍穗拆開來賣掉了。
為我處理那條龍筋的匠師連說可惜,說這條龍筋真是難得,其中兇氣和戾氣已經消磨殆盡了,而且留有通明劍心的氣息,帶在身上,可以破除萬千迷障。
就差直說我焚琴煮鶴,辜負風流了。
但我眼也不眨地讓他拆。
笑話,你見過哪個銷贓的是整個往出賣的,這豈不是打陸宵的臉?
再怎麽好的龍筋,又怎麽比得上實打實的靈石。
賣了這條龍筋之後,我手上有了好大一筆靈石,陸宵杳無音訊,沈霖也像是知道了我的心意,識趣地沒有再聯系我。
我只覺得神清氣爽,回到宗門中,大晚上不閉門清修,得意地在後山走來走去,偶然就撞到了一處寒泉。
那個泉水,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只是像極了我家裏的泉水。
我都快要忘記了,我出身一個叫泉山礦的小地方,算起來,我也有一百年不曾回家了。一百年前我小的時候,就在這樣的泉水之間跑來跑去。
天黑了,和我一起亂跑的小孩都被家裏人叫走了,慢慢地只有我一個人留下來。
我沒有爹娘,從小就沒有,所以也沒有人來叫我。
往事如煙。
我難得覺得悵然,想我這些年的得失,想沈霖和陸宵,想我自甘下賤又全身而退。
漫天霜月,寒泉邊上開着一樹血紅的茶花,滿枝沉墜墜的紅花被霜雪般的月光照着,顯出一種鬼氣森森的凄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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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整個人都浸在寒泉中,漸漸地也覺出錯覺一般的冷,就站起來,拎着濕漉漉的頭發,準備回院子裏。
忽然聽見有人說,“你……人,還是鬼?”
這話問得有點可笑,修士連人和鬼都分不清楚嗎?
但當時月光和茶花都微妙,于是人也變得微妙了起來。
我沒有笑這個人這句話,而是攀着寒潭的邊緣浮起來,去看那個人的臉,對他說,“是人是鬼,有什麽要緊。”
後來陳靜雨說,我從水中浮起來的樣子,就像是水中月冉冉升起,又冷,又亮。
那時我搞不明白他這是什麽形容,只是笑着敷衍,實則想死的心都有了。
是說,我這是什麽運氣,我找個僻靜的地方傷春悲秋一把,都能撞上陳靜雨,這不能說是一尊大佛了,這他娘的是太真宗的青天日月,修真界的半壁山河。
但是天地良心,初見的時候我真看不出他是陳靜雨。
他穿一身青色的劍袖,長發高束起來,衣上有飄搖的雲和鶴的暗紋,戴珊瑚和白銀的冠,那張臉長得極其年輕極其俊俏又極其不正經,眼尾一抹天生的緋紅,我對上他視線時都有一瞬間的恍惚。
腦海中浮現出他問的那句是人是鬼,我也想問他是人是鬼,長這個樣子,站在這樣的月光和這樣的花下,看起來像個修行有成的豔鬼。
但我還沒問出口,他就一言不發地走過來,跪在寒潭邊上,用力拽我的胳膊。
現在想想,我真是要折壽,我竟然被陳靜雨跪過,他畢竟是我名義上的師祖。不過後來我們做的荒唐事更多,這一樁根本排不上號。
但當時我只是懵了,覺得他果然不是正常人,我什麽都沒穿,他上來就拽我胳膊。
但是,怎麽說呢,他長得真的很好看,離近了看,那張臉的神韻有三分像我曾經驚鴻一瞥的極樂教的聖女,不過極樂教聖女是極致的妩媚,而他長了一張妩媚的臉,神色卻有十二分的冷漠。
可惜我當時被美色迷了眼,沒能看出他那份刻骨的冷漠,只覺得他好看,暈暈乎乎的,順着他的力氣被他像撈魚一樣撈進了懷裏。
他一手拽着我的胳膊,緊跟着一手就摸我的大腿,我知道他可能是想把我抱起來,但他一上手,就看到我腿心那不該長出來的東西。
之後的事情,就完全一發不可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