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這兩天時間裏,瓷商們一口氣建了十幾座瓷窯。
老煙頭也建了兩個窯口,一個自己留着,一個送給縣令。
那天去飯館的都是陶瓷行裏的老夥計,清楚這種瓷窯的優勢是遠比之前的老式窯口要好很多的。
他們之中的那個砌窯匠也說了這個瓷窯基本上不可能會出問題。
幾個人一拍板就下定決心馬上把這套圖紙搞出來,老煙頭也先建了兩個。
畢竟瓷窯大不了可以毀了修改成其他窯口,可如果能夠成功,這個窯口的利潤就不可預期了。
老煙頭聽說劉蔚過來看看這些窯口的具體情況,一點也不慌張。
這些窯口離得不算遠,他們這些瓷商帶着劉蔚幾人很快就逛完了這十幾個窯口。
劉蔚看着建造好的鴨蛋一樣的窯口,明白自己應該進入下一步了。
如果說青瓷是高雅,青白瓷就是溫潤。青瓷如綠葉,青白瓷如美玉。
現在最讓他急迫的是秋稅問題,雖然有茶農支付了一部分,但是距離完全繳納秋稅還有一些差距。
他寄希望于秋稅的減免,可減免的決定性因素就是青白瓷能不能被燒制成功。
“我現在急需燒制一批瓷器,這些瓷器容不得一絲閃失。”劉蔚正色說道,“你們可有信得過的人手?”
“大人,我們這邊的瓷工很多!如果您不嫌棄可以讓我來!”老煙頭聽到這話連忙說道。
這潑天的富貴終于輪到我了嗎?老煙頭暗自激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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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南的瓷窯工人一般是雇傭制的,經常由老師傅帶着在不同的窯口做工。
這些瓷窯工人主要分為兩個幫派,一個是老煙頭帶領的,一個是錢胖子帶領的。
老煙頭這邊大多是經驗比較豐富的老師傅,更偏向于傳統款式。
錢胖子那邊大多比較會做流行款式,更喜歡在傳統中規中矩的風格上增加個人特色。
不知道為什麽很多瓷商會優先考慮錢胖子那邊的瓷工,而後才找老煙頭。
老煙頭酸溜溜地想着,不就是會幾個新款式,那些瓷工的手不穩到拉胚都拉不好。
劉蔚過來窯口也是為了跟這些瓷商借人借裝備。
他現在要在一個月內把青白瓷燒出來一批送去長安,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錢胖子不甘示弱地說道:“得了吧,縣令可是來自長安!什麽老舊款式沒見過,肯定是想燒制一些新鮮的款式給家人。”
老煙頭抽了一口旱煙,不說話了。
“我可能要借用一個月的人手和燒制工具。”劉蔚說道。
錢胖子身邊的瓷商笑道:“大人,您的每一個窯口都配備了比較基礎的工具。人手這個您更是只管借就行。”
為了感謝劉蔚肯把這種瓷窯圖紙分享出來,他們專門給劉蔚窯口裏配燒窯的制具。
他們是商人,但不是那種不知道感恩的人。
傳統手藝傳男不傳女的本質是——防止自己人的看家本事被流傳出去。
就憑平焰窯這個更加經濟的特點,他們就是給劉蔚多建十幾個窯口都抵不過這個收益。
官府針對瓷商的稅款是按照窯洞大小一窯一窯計算的,但是老瓷窯的燒成率低,空間利用率也低。
新窯口占地空間不大,可燒制的瓷器容量增加了,相當于是每一個瓷器上面均攤的稅銀少了。
瓷商們現在憑借這種瓷窯可以迅速增加自己每一窯的産量,還不增加稅銀。
這種情況下,瓷商哪裏敢說借給劉蔚,恨不得連人帶物全部送給劉蔚。
他們很多人并不是全年只做陶瓷一個行當,也有些耕田來保證溫飽。
暫時停工一個月其實沒什麽,而且這些瓷窯工人從縣令那邊肯定能偷學到不少本事。
縣令只拿出一個瓷窯圖紙就已經讓他們獲益匪淺了。
再加上一些其他的燒瓷經驗,他們甚至有可能把汝州同行按在地上走。
老煙頭恨不得貼錢去劉蔚那邊學習:“縣令大人,我帶的瓷工都做事踏實而且手很穩。
他們做出來的陶瓷樣式更加古典,您要不要去我那邊看看他們的作品?”
錢胖子也說道:“縣令大人,您只管借人,我這邊幫您調整其他方面的事情。”
謝文修和劉蔚接受了瓷商的好意,從錢胖子和老煙頭那邊各借了一部分人。
劉蔚本來就打算等青白瓷在長安揚名之後就把配方在昌南縣內公開,現在先讓這些人大概學習一下。
劉蔚不會把從陶瓷系統裏拿到的東西藏着掖着,他是縣令,有責任讓整個縣都過得更好。
如果想讓陶瓷業成為昌南的支柱産業,他就必須讓大家都能看到賺錢的希望。
青白瓷如果能夠在長安爆火,并且得到天子的認可。
那麽青白瓷在全國範圍內都會有銷路,不愁賣不出去。
劉蔚跟瓷商們借了很多瓷工和工具和原材料,這些都敲定之後,劉蔚把青白瓷的配方拿給了白珪。
當初勸說白琨為劉蔚效力,白琨提出唯一的條件是帶上白珪。
老夫人後來發現白珪很擅長商業經營,還專門幫劉蔚積累白珪的經商經驗。
白珪接過青白瓷的配方,仔細端詳道:“公子,放心交給我!我一定在兩周內給你燒出來青白瓷。”
兩周裏燒出合格的青白瓷,再兩周把燒制出的青白瓷送到長安。
時間緊迫,不容耽誤。
安排好陶瓷的事情後,劉蔚等人回到衙門開始數現在湊夠的秋稅到底有多少。
他們把茶商們送來的銅錢及銀子堆在一起開始數。
“這一貫銅錢居然少了兩文!”有桑憤怒地邊數邊說。
“這一貫多了兩文,”劉蔚接話道,“你把這兩貫錢的繩子重新穿一下。”
有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數錢也是這麽痛苦的一種行為。
一貫又一貫的挨個細數,深深的絕望出現在有桑臉上:“少爺,這些錢還是不夠,還差何很多呢!”
劉蔚看着賬本上根本填不滿的秋稅,也感覺心累了。
“你之前說你是指望陶瓷做出來之後上面減免稅銀是嗎?”謝文修用折扇一節一節扣着桌子道。
“對的,但是我擔心到時候上面雖然覺得這瓷器很好,達不到龍顏大悅減免稅收的程度。”劉蔚邊數錢邊回應道。
謝文修又用折扇敲了一下桌子,沉着道:“那就讓他們不得不減免秋稅。”
那一句話就像是衙門裏驚堂木一樣啪的一聲拍在劉蔚和有桑的腦門上。
有桑回過神嘀嘀咕咕嘟囔:“又想騙我們公子,怎麽可能有一定減免秋稅的辦法!”
謝修文瞥有桑一眼後就傾身在劉蔚耳朵邊說道:“這個方案肯定會讓聖上不得不減免稅,而且聖上并不會因此而生氣。”
劉蔚抖了一下耳朵道:“謝兄所言到底是什麽方法?”
謝修文道:“我現在有一上策和一中策可解此局。”
劉蔚問道:“何為上策?”
“聖上誇口的瓷器自然多的是人買,不如奉旨賣瓷以張陛下的意趣。”謝修文說道。
劉蔚眼睛發亮,這一招他在現代見得太多了,怎麽一時沒想起來。
劉蔚參考現代的商業模式道:“我們可以運送十車瓷器過去,三車送聖上及聖上親戚,剩下七車賣與世家貴胄們。”
謝修文笑着打開扇子道:“公子才智過人,一點就通。”
“那中策呢?”劉蔚接着問道。
謝修文放下扇子,端起茶杯說道:“中策是陶瓷全上貢給聖上,言其為祥瑞。
昌南恰是為了此祥瑞而荒廢耕地,減免秋稅事出有因。”
“為何此策為中策?”劉蔚問道。
“既然其為祥瑞之瓷,又豈能為皇家之外使用。這策雖有效,但總還是利弊并行。”謝修文邊喝點茶邊道。
劉蔚對此了然,他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古代人,并不太清楚這種皇家忌諱。
他要是知道這些忌諱也不會穿越過來幾個月就被趕到昌南來了。
現在想想,這些常識性的具體內容才是他需要學習的。
謝修文掰開了揉碎了給劉蔚講道:“”當今聖上好神道,僅登記後幾年就曾多次封禪泰山,祭祀後土娘娘。
其自然将祥瑞之事視為要事。”
好在謝修文剛好可以補齊自己這一塊短板,劉蔚就是因為發現了這些劉蔚才會如此信任謝修文。
而且謝修文和別人相處很有分寸,不過多幹涉,提出的意見也比較符合實際情況。
劉蔚并不擔心謝修文是誰派過來的卧底,畢竟他現在已經遠離長安這個旋渦了。
離開長安就是離開危險,離開權力就是離開糾紛。
“是不是我還沒有跟你介紹那個五貫銅錢的壯士?”謝修文說道。
劉蔚回憶了一下幾次和那彪形大漢見面的場景,斬釘截鐵地道:“沒有。”
謝修文把茶杯放下說道:“你想不想和他見一見?他正好又有事情求于你。”
劉蔚并不清楚那彪形大漢的身份,可通過謝修文如此鄭重其事的态度就知道那男子不一般。
他問道:“那人需要我做什麽?”
謝修文道:“他現在急需一百石糧食,作為報答,他可以幫你整頓戍兵營。”
有桑聽到這句話馬上說道:“公子不可!不要被這個家夥騙進去了,整頓戍兵營明明是一件很吃香的差事。”
劉蔚聽了這麽狂妄的話也沒有生氣,接着問道:“他到底是誰?”
謝修文道:“他是李廣的後人,名叫李武澤,擅長箭術和槍術。”
劉蔚聽到這句話都不困了,馬上站起來說道:“這一百石糧食我可以給他,他什麽時候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