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長安,朱雀大街。來來往往的行人,鱗次栉比的酒家紅樓。
劉蔚帶着十幾車的車隊經過高高的城牆,緩緩步入了長安內城。
老煙頭看着城牆裏遮隐起來的歌舞升平在眼前慢慢露出來,忍不住驚嘆道:“這就是長安!”
劉蔚站定在城樓之內,長安的風吹動了他的衣袖。長安城裏還是跟他離開的時候一樣熱鬧,一樣繁華。
各種旗幡在風裏招搖,吆喝聲熱鬧得交疊在一起。
劉蔚回過神,拉着謝修文帶着一衆車馬往自己記憶中的家靖武侯府走去。
劉母在門口已經等候多時,她現在名義上只有劉蔚一個兒子了,自然是想着盼着他回來。
這次劉蔚回來已經和聖上報備過了,聖上特意批準的。
劉蔚回來的名義很簡單,就是獻上祥瑞“青白瓷”。
青白瓷這個名稱也和“清白”同音,劉蔚也想借此來表明自己的态度。
劉母帶着管家等人等候在靖武侯府門口,看到劉蔚回來,眼眶都忍不住微微泛紅。
劉蔚看到劉母站在門口,抱拳跪倒在地微哽咽道:“兒歸來了,請母親安!”
劉母扶劉蔚起身道:“回來就好。”
衆人進了府邸後稍作收拾,劉蔚則去确認他沿途傳出去的留言現在有沒有擴散到長安。
有桑面帶喜色走路帶風地闖了進來,看着劉蔚道:“公子,現在京城裏都在傳聞您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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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有多少人知道了這個故事?”劉蔚問道。
有桑激動地說道:“現在不僅名門貴宦、士大夫們都知道了,而且連平民婦孺也都知道了!”
劉蔚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清楚這件事情了。
翌日,劉母大大方方地帶着劉蔚來到了右相夫人的百花宴上,劉蔚對着諸位夫人挨個行禮。
右相夫人是一個珠圓玉潤的美婦人,是右相的結發妻,陪着右相一路宦海沉浮走過來。
今天她頭戴牡丹樣式的纏花琉璃簪,身着大紅色齊胸襦裙,遠遠就和劉母及劉蔚打了招呼。
這次百花宴不僅有大漢朝的高官夫人,還有一個卷發黑眼的外國質子。
這個質子叫慕容童,是大燕國以示臣服的人質,也是在外國派來偷師學習的學生。
質子慕容童并不認識劉蔚,但是也在長安聽說過他的名氣。
他對劉蔚的印象并不好。興辦濟慈堂?沽名釣譽之輩!馬上摔下,頻頻被劫?柔弱書生!
最近的傳聞更加證實了他的偏見,糊弄皇室,愚弄百姓的歪門邪道之人。
質子在昨天就下定決心要給劉蔚一個狠狠的下馬威。
慕容童見劉蔚先行給他行禮,只是倦怠地擺手道:“不知公子官職如何?”
誰都知道劉蔚雖為皇親國戚,現官職只為一知縣事,五品。
一下子全場鴉雀無聲,誰都不敢出聲。
大燕國最近在武力上比之前強盛了很多,大燕質子也因此開始嚣張跋扈。
原來是大燕國二太子,昨日劉母有和劉蔚透氣過此人的情況。
劉蔚不卑不亢地回應道:“五品縣令,劉家子孫,行四十二。不知公子官職為何?”
慕容童被反問地卡住了:“我是大燕國二殿下。”
他并沒有任何官職,只是因為身世被送來了大漢當質子。
他已經習慣了別人以國禮相待,卻忘記了自己同樣沒有官職。
“二殿下,您可稱呼我為蔚世子,也可以稱呼我為劉縣令。”劉蔚平靜地說道。
慕容童被劉蔚的氣場鎮壓住了,呆了半晌後惱羞成怒道:“劉縣令,你可是在故意刁難我?”
劉蔚只依然沉着道:“二殿下所問即劉某所答,何為刁難之事?”
慕容童張嘴答不上來,本是自己刁難劉蔚,卻被劉蔚反刁難了過來。
聞言,在場女眷皆哄然大笑,慕容童本就是大漢朝的質子,現在卻在大漢耀武揚威。
衆人早已看不慣,只是不明說罷了。
慕容童看着衆人嘲諷的表情,拂袖退到了一旁。
他臉色漲的豬肝紅,毫無風度地瞪着劉蔚。就算他得罪不起在場的所有女眷,但是一個縣令他還是能得罪的。
劉母再次帶着劉蔚跟諸位夫人介紹道:“不要太把劉蔚當世子爺,他現在只是一個小小縣令。”
和劉母關系好的夫人用手帕掩嘴淺笑道:“就算是五品,也不是這人群裏官職最低的。”
右相夫人作為主人打圓場道:“此次百花宴,只論花不論品階。”
待百花宴進行到一半時,所有人團坐在地面的席子上。
有人好奇地問道:“蔚世子,據說你之前在昌南奉後土娘娘之命懲治司馬家。
事情了結之後,後土娘娘獎勵了你一種叫青白瓷的瓷器。這是真的嗎?”
劉蔚打起精神道:“子不語怪力亂神,我确實真的被獎勵了青白瓷,可能也是在誇我清白吧。”
慕容童聽到這話不屑地撇嘴道:“裝神弄鬼。”
衆人紛紛假裝沒有聽到慕容童的話——一個小小質子居然敢質疑大漢皇室的言論,是不是過于嚣張了?
劉蔚并沒有理會慕容童,接着道:“青白瓷的神奇之處在于它白如玉、明如鏡、薄如紙、聲如磬,真的不似俗物。”
衆人的眼睛全都亮了起來,聽起來就是珍品陶瓷。
單聽這些形容只能猜測它有多美麗,但是依然想象不出它具體的美妙。
慕容童又冷哼一聲道:“自賣自誇。”
右相夫人扶額,她之前也沒發現這位質子殿下居然這麽不懂人情事故。
以後她再辦宴請真的不能再叫這位殿下了,太容易出醜了。
劉母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了一眼慕容童道:“為了防止諸位有多牢騷。
明日我于府中設宴,為諸位一展青白瓷的美麗。”
劉蔚宴席後跟在劉母身後,慢慢離開了右相的府宅。今天的鈎子已經抛下,劉蔚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開辟青白瓷市場,就得先從這些達官貴人之間開始。
翌日,劉母早早就準備好了後院作為賞花玩鬧的場地。
衆位夫人陸陸續續來到了靖武侯府後院,閑談聊天。
夫人們湊在一起,聊聊最近哪裏的寺廟适合登高,哪裏的高僧靈驗,近期哪些莊子盈利的多。
也有很多小姑娘被夫人們帶着一起過來後院裏賞花。
劉蔚好歹還是皇族貴胄,就算是五品官,在很多人看來也是良婿人選。
周蓮玉就算被帶過來的小姑娘之一。她倒不是為了尋婿來的,純粹是好奇青白瓷到底長什麽樣子。
她父親是一品文官,祖上三代均為重臣。她父親喜歡陶瓷玉石,所以她在聽說有新的瓷器後就跟着母親過來看看。
周蓮玉自小在父親的熏陶下也好陶瓷玉石這些,此番她也希望如果确實這種瓷器讓她喜歡,她就買一套回去。
昨天丢了面子的慕容童自然也出現在了這次宴會上,他下定決心要把昨天失去的場子找回來。
周蓮玉也看到了慕容童,她知道這個傻兮兮的二殿下,不講禮儀,好生事端。
她看了一眼慕容童之後就把眼球劃過去了,這種俗人不值得花時間。
劉夫人和劉蔚到底什麽時候能出來?好想早點看到那個青白瓷啊!
這不僅僅是周蓮玉的心聲,也是諸位夫人小姐的心聲。
名門望族的圈子裏,大家都在比誰玩的新奇,誰玩的特別,誰玩的高雅。
如果說青白瓷真的像劉蔚形容的那麽優秀,勢必會造成全國的流行。
她們作為第一批接觸的人,她們在社交上受到的吹捧可跟後面參與進來的人完全不一樣。
劉母帶着劉蔚終于出現在花園裏,劉母身後跟着的幾個家丁都捧着一個錦盒。
衆人看着錦盒知道,這就是今天的主角之一——青白瓷。
劉母親自打開第一個錦盒,盒子裏放着一個輕薄的如同紙張一樣的杯子。
就算是再講究禮儀的貴婦也都忍不住發出驚呼聲:“天啊。”
那杯子的美她們沒辦法用言語來形容,像最溫潤的昆山玉被最好的工匠打造成了世界上最精美的茶杯造型。
一時間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入神地看着這個放在錦盒裏的杯子。
那一刻,人人都想得到它,人人都想擁有它。
慕容童看到這個杯子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他喃喃道:“怎麽會!”
如果說全場最不希望青白瓷出彩的就是他,他自然希望青白瓷是一場騙局,以此推翻劉蔚騙子的面具。
現在青白瓷是真的,居然真的有一種瓷器做到了“白如玉、明如鏡、薄如紙、聲如磬”。
劉蔚不是騙子,是自己之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劉蔚他手裏真的有這麽優秀的瓷器。
慕容童的心似乎被用草原尖刀穿透了四五次——怎麽會這樣?
劉母掃視全場一圈,刻意在慕容童的表情上多停留了一秒。
她現在很開心,因為這就是她引以為傲的兒子做出來的陶瓷。
從濟慈堂到青白瓷,她的兒子始終堅持着自己的信念,一步一步走下去。
劉蔚介紹道:“相信諸位夫人已經清楚青白瓷的高雅溫潤,下面我要給大家展示它的聲音了。”
家丁連忙在小桌子上擺一排青白瓷茶杯,每個茶杯裏倒入不同高度的水。
劉蔚跪坐在小桌子後面,凝神看着眼前的茶杯。
所有在場的人都控制住呼吸,他們感覺呼吸聲都有可能打擾到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