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章
第 46 章
謝修文心疼地将繃帶一圈圈纏上,纏到劉蔚只能昂着脖子,動一下都難受。
白珪有點看不下去道:“你這樣包着,公子脖子都動不了了。”
謝修文面色威嚴地瞥了一眼白珪,說道“要的就是他動不了,這段時間就先養着吧。”
謝修文手上仿佛握着一團棉花一樣系上繃帶,劉蔚在一旁讪笑着沒說話。
白珪看了兩人親昵的動作,心中大概看出了兩人新改變的關系,但也沒說什麽。
自家的少爺就算是夫人死命攔着,留也留不住,他何必再做個惡人呢?
今天的刺殺雖然并不是完全因自己家而起,但是也确實受到了自己的影響。
白珪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這個時候自己還是別說話了,讓謝修文多說幾句吧。
謝修文現在心疼劉蔚都來不及,他哪裏顧得上白珪的小心思。
倒是劉蔚甩開了謝修文的手,喚白珪到身邊說:“這次刺殺不怪你,你也別太耿耿于懷。”
白珪正色道:“公子,這次是我失誤……”
劉蔚打斷白珪道:“不是你的問題,但是你要記住這次教訓。”
白珪看着脖子被包成長頸鹿的劉蔚道:“謝公子!”
劉蔚現在只能一字一頓地說話,他的脖子經常在他說話的時候疼。
謝修文看出劉蔚的艱難現狀,連忙讓劉蔚少說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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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蔚看到謝修文黑下來的表情,也就閉上嘴巴,不再說話了。
這次遇刺主要是有驚無險,但是并不是每次都可以這麽幸運。
謝修文幾人回了縣衙,關上門後。
劉蔚把幾個親近的下屬叫來,幾人坐在桌子上商議着下一步的發展。
燈光映照在窗棂的白紙上,誰都沒心思在這個時候開玩笑或者插科打诨。
這次劉蔚遇刺雖然看上去有些兒戲,但是如果說不是這麽兒戲,劉蔚可能真的要死在那邊了。
謝修文道:“最近我們先稱遇刺後重傷,保證劉蔚現在不會再有其他風險。”
李武澤點頭說道:“我親自帶領一隊衛兵天天守在縣衙。”
謝修文聽到這句話之後問道:“之前武備以及招兵的事情怎麽樣了?”
李武澤看着謝修文道:“招兵招來的人已經在山裏偷偷訓練了,軍備也都配置到位了。”
劉蔚贊許地看了李武澤一樣道:“辛苦李叔了,如果缺錢再跟我說。”
李武澤這邊問完了之後,謝修文又開始詢問白珪道:“瓷窯這邊有什麽異常嗎?現在我們大概還能有多少錢?”
白珪從懷裏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賬本道:“這是近一個月的賬本。瓷窯這邊除了今天的事情,沒有太大的風波。”
謝修文神态嚴肅,鷹一樣地盯着白珪道:“我希望今天的事情只會發生這一次!”
白珪冷汗都冒出來了,道:“肯定不會再發生了。”
劉蔚連忙道:“白珪也不是練武之人,這個事情也別太難為他了。只能怪我這次沒有帶家丁出門。”
謝修文轉頭盯着劉蔚道:“以後你還是帶上家丁或者衙役,別一個人出門了。”
在這種死亡射線一樣的眼神下,劉蔚招架不住地說道:“一定,我下次一定帶上人再出門。”
謝修文這才把目光轉移到其他人身上。
在一個人一個人的詢問情況,一個人一個人的盤問後,這次短會才終于結束。
在衆人都走後,劉蔚還梗着脖子坐在桌子前,謝修文就坐在他身邊。
綁上繃帶後,劉蔚感覺自己動作怎麽都不利索。他問謝修文道:“能換個薄一點的繃帶嗎?”
他的聲音悶悶的,還有一點可愛的鼻音。
謝修文看着如同一只大鵝一樣長脖子的劉蔚,忍不住笑出了聲音。
劉蔚的眼睛恨不得噴出火把面前這個男人給燒了,他強忍怒意地說道:“很好笑嗎?”
劉蔚自認為把怒氣忍下來了,但是帶耳朵的人一聽就能聽出來劉蔚生氣了,而且是很生氣。
謝修文心裏暗叫糟糕,生怕真的把劉蔚惹毛了。
劉蔚如果真生氣了,作為新晉伴侶的他也落不到好果子吃。
謝修文連忙生疏地哄道:“不是好笑,是又看到了你的另一面。”
謝修文這句不是情話勝似情話的話一說出來,劉蔚的羞惱就像早上的霧氣遇到太陽一樣馬上消散了。
劉蔚倒也不是真的生氣,只是被親近的人看到自己不好一面的羞惱。
謝修文稍微哄一哄其實問題也就不大了,劉蔚只是擔心自己在謝修文心中的形象會不會受到影響。
這也算是兩個人之間剛剛成為情侶的小情趣。
謝修文看着劉蔚包紮得嚴嚴實實的脖子,眼神裏透露出一絲心疼道:“你現在還疼嗎?”
劉蔚滿不在乎地說道:“不疼了,你包紮的技術很好,一點都不疼了!”
謝修文聽着劉蔚依然有些一字一頓的話道:“怎麽可能不疼!”
劉蔚嘆氣道:“只要我想着他不疼慢慢就真的不疼了,我都是這樣過來的。”
謝修文說道:“好在這次我來了。”
他甚至拒絕去想假如那個窯工沒有告訴自己劉蔚被挾持,自己沒有去窯口,劉蔚的下場會是怎麽樣。
“我不喜歡白珪!”謝修文說道,“他根本就保護不了你!”
劉蔚聽到謝修文難得孩子氣的話,嘴角忍不出彎出一個笑容道:“他又不是你,不需要會保護我。”
謝修文想到之前一次次吃白珪的醋,忍不住抱住劉蔚道:“我不喜歡他。”
劉蔚安慰着謝修文道:“沒事,我也不喜歡他!”
謝修文聽到這句話忽然坐直身子道:“那你喜歡誰?”
謝修文的眼睛忽然明亮起來,看上去有點像期待主人誇獎的薩摩耶。
劉蔚只能繼續安慰道:“我喜歡你呀!”
謝修文聽到這句話,把劉蔚抱得更緊了:“你不許喜歡上別人!”
劉蔚連忙道:“我只會喜歡你,不會喜歡上別人!”
謝修文聽到這句話,忍不住用臉蹭了蹭劉蔚的臉道:“你一定要記得這句話!”
劉蔚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應該是自己被安慰,卻變成了自己安慰謝修文。
謝修文看上去人高馬大的,平時也從不掉鏈子,怎麽在一起之後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
謝修文哪裏知道劉蔚一邊抱着自己,一邊在心裏腹诽自己幼稚。
他确實之前從未有過如此炙熱的感情,他的智商在遇到劉蔚之後完全不起作用,降智為零了。
晚飯時間,劉蔚遇刺的事情已經完全在昌南縣傳播出去了。
不僅昌南陶瓷行業的那些人都想來縣衙裏看看劉蔚,而且很多受到了劉蔚恩澤的百姓也想過來。
謝修文等人早就預料到了這個情況,李武澤率重兵把守住縣衙,不讓一個人甚至一個蒼蠅飛進去。
衆人只能來了之後就把自己帶的雞蛋、糕點等東西放在縣衙門口。
不到一天,門口百姓自發送來的東西已經堆滿了縣衙門前的空地。
昌南的百姓知道自己現在的日子過好了,不是因為自己運氣好了,是因為劉蔚真的為他們做了很多事情。
不少婦人拿來家裏的雞蛋、豬肉後都跪在衙門口,雙手合十地為劉蔚祈福。
她們真心希望老天爺能開眼,讓劉縣令早日康複。
在她們樸素的心裏,劉蔚是個好官,她們希望這個好官也有一個好命。
謝修文讓衙役們定時把這些百姓送來的東西收到縣衙廚房,免得門前堆太多東西影響到巡邏。
劉蔚就這樣淡出了皇族争權的範圍——他是一個将死之人,所有藩王都想着,這樣的人不足為懼。
與此同時,劉硙面前放着一封密信,他一個人在密信面前坐了很久。
在這個空蕩蕩的大殿裏,燭火照着他一個人孤獨的身影。
燈火搖曳,他一個人的影子在地上拉長又變短。
他擡手,撕碎了這封密信,又将碎片丢進了火盆裏。
一切都如他所願,劉蔚只是落下了輕傷,現在已經在這場權謀之争中隐身了。
這是他唯一能再為劉蔚做的事情了。
他忽然劇烈咳嗽着,單薄的腰背在冷清的燭火照耀下,顯得格外易碎。
他手中緊攥着的手帕上出現了一抹猩紅,這一片猩紅他早有預料。
在他不咳嗽之後,他把那個手帕也丢到了火盆中。
大火如同吞食剛剛那封密信一樣,吞食掉了這一個帶血的手帕。
他的身影被拉長,在火光的溫暖下,他也不再猶豫。
一切都已準備就緒,現在也該他反擊了。
那些之前他受到的不能言說的羞辱,他都要一一回擊回去。
因為這個皇位,而不得不隐忍下來的那些怒火,他現在終于可以不用忍了。
他一直都知道那些人一層一層的欺上瞞下,一層一層的把真相糊起來。
他之前願意裝糊塗是因為日子還得過,現在他不想再裝糊塗了。
藩王只手遮天,官員欺上瞞下,近侍左右逢源。
這些他都知道,他都清楚,他都能看到。
在這個龍椅上,他一直都是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