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青檀雖和蓮波相識不深,卻見過她在劫匪面前鎮定自若的樣子,不明白她今日為何如此反常,問的話也奇奇怪怪。
毒殺喬娘子的藥來自溪客書坊,莫非溫秀才的案子牽扯到她?青檀正暗自猜疑,蓮波又問了個奇怪的問題。
“你們镖行裏的镖師都是外鄉人麽?”
“是啊,怎麽了?”
新設在幽城的這家風雲镖行就是個幌子,江進酒身負任務而來,等查清青天塔上的真相,這镖行也就撤了。目前镖行裏名為镖師的幾個人全是風喉,餘下的便是江進酒帶來的一些下人。
蓮波扭頭對站在身後的柳莺道:“你在這裏等我,我和姑娘去旁邊說幾句話。”
青檀越發覺得蓮波今日反常,究竟是什麽事,她竟然還要背着心腹婢女和自己私下密談?
兩人走到旁邊,蓮波低聲道:“我能否在镖行裏請一位镖師替我辦一件事?酬金加倍,只是這件事不能外傳,結果只能告訴我一個人。”
青檀好奇,“姐姐方才說的幫忙就是這個事麽?”
蓮波回答:“不是。是另外一件事。”那件事還沒想好。
青檀笑了,“那姐姐直接找我就好了,我肯定替姐姐保密,保證守口如瓶。”
蓮波露出淡淡窘笑,“我要找個男镖師。”
青檀不解,“難道我不行麽?我功夫很好啊!”
“并非我不信妹妹的功夫,只是男人更方便一些。”蓮波表情有些難堪,目顧左右,輕聲道:“我夫君有時深更半夜出門,我想知道他的去向。你一個女郎家,恐怕不方便跟着他,再說我也不放心讓你深夜出門,還是男镖師更合适。”
她本想找個書坊的夥計去跟蹤高雲升,但高雲升有些功夫,且是捕頭,警惕性很高。恐怕夥計不容易跟到結果。再者,書坊的夥計都是本城人,難免會和人八卦說漏出去。她眼下還不打算和高雲升翻臉,不想打草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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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檀柳眉一挑,“姐姐是懷疑高捕頭在外面有別的女人?”
蓮波窘然道:“或許吧,我還需要确認。還請妹妹替我找個嘴緊的镖師,若我夫君真有別的女人……也不要外傳出去。”
青檀本來還抱着打抱不平的心态想要幫忙,聽見這話便抱起雙臂,慢慢一笑,“那依我看,姐姐也沒必要花這個錢找不痛快。若真有貓膩,姐姐你也打算忍氣吞聲,家醜不外揚,還不如就當沒這回事好了。不然的話,就等于沈大人千辛萬苦找到兇手又不抓,幹嘛費勁呢?”
蓮波:“這事我暫時不想讓人知道,日後再做計較。”
青檀眸光閃過寒光,“為何要日後再做計較?若他在外面有人,姐姐立刻讓他滾便是,還等着他給你抱回來私生子不成?”
蓮波正色道:“妹妹誤會了。我可不是什麽忍氣吞聲任人拿捏的女人。只不過我母親病重,不論什麽事,我都會暫且忍着。”
原來如此。青檀點點頭,“姐姐這麽說,我就放心了。這事包在我身上。我替姐姐找個嘴巴緊的。他敢對外說一個字,我把他嘴縫成荷包。”
“那就拜托了。”蓮波從荷包裏拿出一張銀票,“這是酬金,我從未請過镖師,不知道夠不夠。”
青檀手一揮,爽氣的笑了,“這點小事還談什麽錢吶。姐姐慢走,我去找我師父。”
因為蓮波的一番話,她走進縣衙見到高雲升,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其實在青天塔那次,她就見過,只是那時還不知道他就是蓮波的丈夫。
高雲升身形高大,容貌端正,看上去正派嚴謹,并不像是好色之徒,眼中并無淫邪之色。或許他半夜出門不是在外面有女人,是另有秘密?
捕快們從鬼園井底撈上來的兩把武器,的确不太常見。幸好江進酒行走江湖多年,見多識廣,一眼便認出來這是青斧幫特制的斧刀。
“沈大人,這兵器來自青斧幫。恰好我與幫主也有幾分交情,可以幫大人打聽打聽。”
沈從瀾拱手道謝,“多謝江公幫忙。”
一聲“江公”把江進酒敬得受寵若驚,忙道:“不敢當。”
沈從瀾詢問張夼,“兩人死了十幾年,不知能否驗出來是中了什麽毒?”
張夼搖了搖頭,“時間太久,無法确定,除非屍身保存完好。不過,兇手既然選擇毒殺,必定武功不高。他沒有把握能打得過這兩人,才會下毒。”
“有道理。”沈從瀾又轉向王義山,“典史可有什麽想法?”
王義山道:“依我看,兇手可能是本城人,一來熟悉鬼園,知道無人敢進去,所以把孩子藏在那裏也不會有人發現。二來知道本縣有那些富裕人家,且對孩子愛如掌珠,舍得出贖金。”
話音剛落,阿寶母親秦氏放聲哭起來,“都怨你,不該拿了假銀票去贖人。”
“你胡說什麽?”阿寶父親孟貴忙不疊去捂妻子的嘴。
王義山臉色一變,立刻追問孟貴:“你當年用的假銀票?”
孟貴連連擺手,矢口否認,“沒有,大人,是她胡說的,這婆娘傷心過度昏了頭。”
沈從瀾默默盯着孟貴夫妻。制作□□是死罪,使用□□也要受牽連坐牢,他就算用了,也絕對不敢承認。
“十幾年前的舊案,想要找到兇手難如登天。兩位若是想要找到兇手替孩子報仇。應當多提供些線索才對。”沈從瀾上前兩步,和和氣氣地看着孟貴,“即便你用過□□,那已是十幾年前的事,我不會追究。你可以如實說說看當時的情況,或許,那些假銀票就是破案的關鍵。”
孟貴依舊是一口否認,說妻子胡說八道。
王義山冒了火氣,冷聲斥道:“你不說實話影響斷案,可別怪我們抓不住兇手。”
秦氏聞言放聲哭起來,“老爺若是抓不住兇手,我就去青天塔上投仙人狀。我不能讓我的阿寶白白被害啊!”
“諸位先回去吧。”沈從瀾對江進酒和張夼拱了拱手,“辛苦二位。”
離開縣衙,江進酒突然想起蓮波,問青檀道:“方才你在縣衙外搭話的小娘子是誰?”
“溪客書坊的楚蓮波,捕頭高雲升是她丈夫。”
江進酒很八卦的笑了笑,“難怪了。”
青檀不解,“什麽難怪了?”
“我很好奇,為什麽沈從瀾一聽張夼說出喬娘子中毒的時間和症狀,就能馬上想到溪客書坊的毒藥,就讓衛通去打聽了一下,原來沈從瀾以前是溪客書坊的常客。”
江進酒笑吟吟摸着下巴,“書坊有這麽一位美貌的小娘子,也難怪沈大人常去。可見兩人當年關系也不錯,不然他也不會知道書坊有那種毒藥。哎呀,如今這關系有些微妙啊,高雲升居然在沈大人手下幹活。”
青檀清清嗓子,“師父你一把年紀了,還是不要八卦別人的私隐吧。”
江進酒笑容僵住,“你這是什麽話!我還不到四十歲,正當壯年!”
青檀故意嘆口氣,慢悠悠道:“這世道可真是不公平,女人不到四十就是徐娘半老,男人卻還是正當壯年。”
江進酒:“……”
張夼憋着笑道:“老大,青檀最近手頭緊,所以說話也是一股子窮酸氣。”
江進酒翻翻白眼,“漲點月銀嘴就甜了?”
張夼立刻點頭,“那肯定啊。”
江進酒糾結了一會兒,肉疼的點了下頭,“行,漲二兩吧。”
青檀偏頭,認真道:“師父,我剛才逗你的,其實你看上去可一點不像三十八歲。”
江進酒竊喜,“像多少?”
“三十七歲半吧。”
江進酒默默咬牙,太天真了,居然還想着能從這丫頭嘴裏聽到好聽的……
張夼憋着笑,碰碰青檀,見好就收吧女俠。摳門老大能給你漲二兩銀子已經是“天價”。
青檀從善如流,說起了正事。“師父,方才阿寶娘說,如果沈大人無法破案,她要去登青天塔投仙人狀。這是個機會。”
江進酒愁道:“是啊,我方才就在想,能有什麽辦法一窺仙人真相。”
張夼:“派人在青天塔下晝夜輪守,看誰去取仙人狀,然後順藤摸瓜?”
青檀覺得不妥,理由是那人武功極高,神出鬼沒,他絕對不會白天上塔取仙人狀,必定是趁夜前往。上次取信的人,便從青檀手裏搶走了溫秀才的仙人狀。那次他幾乎是赤手空拳,這次若帶着兵器有備而來,肯定更難應付。
張夼有些吃驚,“還有你拿不住的人?”
青檀莞爾:“多謝川哥捧場,說我是絕世高手。可惜那個人,就是師父他老人家口中的天外天,人外人。需要川哥出手。”
江進酒:“用毒?”
張夼道:“用毒對我來說是小事一樁,就是怕萬一誤傷到去投仙人狀的百姓。”
青檀笑了笑,“不會誤傷。百姓投仙人狀是站在最後一塊釘板上,他肯定不會這麽做,必定和我一樣,倒挂金鐘扯過鐵索,把匣子裏的仙人狀取出來。”
張夼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在那根鐵索上下毒?”
“對。川哥好好想想用什麽毒,能讓我們追蹤到他,抓到他。”
張夼嘿嘿一笑,“明白,反正絕對不能讓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