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青檀想到今日就可以“抓住”取仙人信的人,心情大好,一早起來就面帶歡愉。
林氏還以為今日李虛白要來,所以女兒才這麽雀躍,忍不住含笑打趣道:“李大夫要是天天來就好了。”
被人誤解對李虛白有意也挺好,方便行事。青檀将錯就錯,嫣然一笑道:“他可能快來了,我去門口迎他。”
林氏笑微微地目送青檀出了月亮門,心裏盤算着李虛白确讨人喜歡,外表無可挑剔,人品也未見瑕疵。過年的時候不妨和老堂主聊聊,看能否請老堂主做個媒。把兩個女兒的終身大事都安頓好了,她也就沒什麽牽挂了。
青檀坐在書坊鋪子裏,手裏拿着一把瓜子,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安叔閑聊,順便時不時看看對面茶樓。一切順利的話,今日就能知曉是誰取走了仙人狀,想想她就很激動。
李虛白一般都是辰時來書坊,今日也不例外。
青檀在人群中看見一個出塵脫俗的俊朗身影,笑容瞬即堆上了臉頰。
她把手裏的瓜子遞給安叔,巧笑倩兮地迎接他,“李大夫裏面請。”
李虛白一眼看出她今日心情甚好,那雙靈氣四溢的眼眸,比平素更為深邃慧黠。
他提着藥箱跟着青檀進了後院,先給林氏診脈,然後才給青檀施針敷藥。
林氏誤以為青檀對李虛白有意,對他越發愛屋及烏,為了讓女兒和他單獨相處,把墨香書香都支了出去,花廳讓給兩人。
李虛白安安靜靜的調配藥汁,再把棉線放進去浸泡,花廳裏靜谧如夜,偶有麻雀從屋檐下飛過,扔下兩聲叽喳。
他習慣性的沉默寡言,背對着她,盡量少與她那雙明豔慧黠的眼睛觸碰。
青檀坐在他身後,眼珠滴溜溜的圍着他轉。“李大夫,這藥汁是每日都要調配的麽?”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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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惜字如金。
青檀沖着他後背撇撇嘴,突然咦了一聲,“李大夫你今日身上的味道怎麽變了?”
這句話乍一聽沒什麽,細想便覺得暧昧。李虛白不想作答,做完手裏的事一轉身,頓時臉色通紅的僵在原地。
青檀跟一只小貓似的,不知何時從凳子上起來,不聲不響的站在他身後,離他不過一尺距離。他想要往後退兩步,奈何身後是一張桌子,已經抵住了他的後腰。
一向精靈的青檀,此刻忽然變得天真起來,毫無男女之防,花朵般豔麗的臉,還作勢望他胸前靠了靠,“你今日用的什麽香,比檀香更濃郁一些。”
李虛白飛快答道:“降真香。”他生怕說晚了,這顆腦袋要湊到他衣服上嗅聞。
青檀眼尖,見李虛白擡起的胳膊上,袖口露出一串黑色的木珠,便好奇的扯起他的袖口,“是這個嗎?”
李虛白很無奈的回答:“是。”
青檀擡起波光潋滟的雙眸,充滿好奇的直視着他,“李大夫,我有個問題好奇很久了,實在忍不住想要開口,不知道會不會唐突你。”
“會。”李虛白飛快道:“那就不要問了。”
青檀沒想到他會這麽回答,反而被勾起了反骨,認真道:“可是不問我會寝食難安,見到李大夫就會胡思亂想。”
這是什麽虎狼之詞!李虛白臉色緋紅,目顧左右,“請二娘子坐好,閉目,我要紮針了。”
閉目個鬼,青檀越發瞪着美目直勾勾望着他,“李大夫為何要用香脂?”
“我是南方人,受不得這北方的天氣,我每日替人看病,需要盥手無數次,不用香脂,皮膚就會皴裂出血。”
這個回答聽上去合情合理。但是李虛白語速飛快,仿佛說慢了她就會對他怎麽樣似的。這種态度讓青檀有點不爽。
她追問道:“李大夫一直用檀香,今日為何突然要戴上降真香的木珠?”
李虛白:“就像換衣服一樣,沒什麽原因。”
青檀不信,這麽多天了都不換,怎麽今天突然想起來要換?
她腦子一轉問道:“這珠子能不能送給我?”
李虛白仿佛被這種直白給驚到了,露出無語失語的表情。
青檀嫣然一笑,“我不白要,我也送你一個禮物。”
什麽意思?交換信物?李虛白尴尬的沉下臉,“請二娘子閉目。”
青檀終于上聽話的閉上眼睛安靜下來。
李虛白暗暗松口氣,捏着銀針坐下來。
她今日穿了一件掐腰的小襖,襯出纖細而窈窕的腰身。毛茸茸的狐貍領上,是一張燦若春花般的臉。
李虛白的目光從梅花刺青上微微旁移,落到她薄薄的眼皮上,英挺的劍眉不知不覺皺了起來。
為什麽會有這麽巧的事……巧到讓人懷疑世上真有神仙。
青檀等他敷好棉線方才再次說話,一開口就給李虛白出難題,“這珠子味道太好聞了,李大夫若是不舍得送我,那我付錢買行不行?”
“不行。”
青檀咦了一聲,“李大夫不是一擲千金的大方人麽?今日為何這麽小氣啊。”
李虛白一想,這的确和自己平時做派不符,但是這珠子是真的不能送,他正要想個托詞,卻聽身後青檀突然冒了一句:“李大夫是不是不喜歡我啊?”
李虛白正在收拾藥箱,砰的一聲盒子合上,差點沒把手指給夾住。一個女郎,說話還能更直接些麽?
好像操之過急了點,把人吓到了。青檀憋着笑道:“李大夫我送你出去。”
走到大門口,她擡頭看了一眼茶樓包廂,很好,江進酒來找她了,看來有好消息。
送走李虛白,青檀疾步拐進茶樓,推門進了包廂,見到江進酒和張夼,不禁有點奇怪,這兩人怎麽臉色都不對,不像是來送好消息的樣子。
她拉開凳子坐了下來,“出了什麽事?”
江進酒道:“今早,我派了阿松和衛通守在賈家門口,有人送去了仙人信。”
青檀興奮道:“那說明有人取走了仙人狀,你們跟到了取信的人嗎?”
張夼很挫敗的說:“沒有。”
青檀吃驚道:“怎麽會沒有?”
張夼懊惱道:“我放出蠱蟲,蠱蟲竟然毫無反應。他不可能發現鐵索被我動了手腳。招蜂引蝶無色無味無形,其實并不能稱之為毒,中了也不會喪命,不疼不癢。”
青檀皺起眉,“莫非他并未用手觸碰鐵索,或者說戴了手套?”不知為何,明明知道李虛白沒有內力,不可能是黑衣人,她卻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李虛白,因為他格外愛惜他的手,保養的很仔細。
青檀又問江進酒,“你不是讓衛通和阿松守着賈家嗎?可見到送信的人?”
江進酒:“送信的不是人,而是一只青鳥。”
青檀點頭,“傳說青鳥是神仙的信使,青鳥送信倒很合理。”
張夼道:“可這只青鳥是一只假鳥。”
青檀愈發吃驚,“假鳥如何送信?”
“衛通說是機關術。”
青檀怔然,機關術?她飛速想到古墓中的墨家鐵匣,想到那個小和尚佛貍,難道真的如此巧合?還是她想多了?
江進酒道:“對了,更不可思議的是,我派人去了衙門,打聽到那封仙人信寫的是鬼園枯井四個字。沈大人派人叫了懷善堂的堂主去重新驗屍,果然那鬼園枯井裏的是一具男童的屍骨。”
張夼道:“從劉氏登上青天塔,到深夜被取走仙人狀,天色微明青鳥便送去了仙人信。這短短幾個時辰,除了神仙誰還有這本事?”
青檀為了替蓮波保密,一直未對江進酒說自己跟蹤高雲升的所見所聞。
知道枯井裏的屍骨是男童的人,只有她和蓮波、高雲升、老曲四個人。還有一個就是當年的兇手。
現在只有兩種可能,一是,那一夜有人也在跟蹤她或者高雲升,所以知曉此事。如果這樣的話,跟蹤她的人一定是黑衣人,只有他的武功才能做到讓青檀毫無察覺。
還有一個可能是,蓮波,高雲升,老曲,兇手,四個人中有一個和“仙人”有關聯,他們向“仙人”透露了這件事。
兇手不可能,高雲升和老曲也不可能,四個人中,蓮波最為可疑。
可是,她一心要把這事當做把柄,用來要挾高雲升和她和離,她一旦告訴仙人,就失去了這個籌碼。她應該也不會說出去。
那麽,就只有第一種可能,有人在跟蹤她!
青檀想到這裏,後背一陣發冷,這個人為何要跟蹤她?他識破了她的身份?
那一夜她和黑衣人在青天塔下交手,兩人都沒有蒙面,依她的目力,根本無法看清他的相貌,他又怎麽能看清楚她?到底是那裏出了纰漏?
青檀立刻問張夼,“川哥,如果我被人跟蹤,你可有什麽辦法,找到跟蹤我的人?”
張夼震驚的看着她,“你被人跟蹤?誰能有這麽高的武功?黑衣人?”
既然枯井裏的屍骨已經被爆出是男童,青檀也不用再替蓮波隐瞞,于是把自己跟蹤高雲升那一夜的事情和盤托出,以及方才的推測。
江進酒和張夼聽的面面相觑,一臉震驚。
青檀嘆氣:“如果真的如我猜測那般,那就麻煩了。敵暗我明。”
張夼不解:“他為什麽要跟蹤你,難道他發現了你的身份?”
江進酒:“我們是第一次來幽城,身份都是保密的,只有禦前指揮司知曉我們此行的目的。”
青檀沉吟道:“除非他以前就見過我,而且早就知道我是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