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江元筠看着手機裏沈硯發來的那條信息久久不能釋懷。按理說她不是應該感到高興嗎，可為什麽她卻覺得十分難受呢？
莫約是從小到大沈硯都圍着她轉，久而久之她把這種關懷和照顧看作是理所應當，而當沈硯有了比她更親密的戀人後這種落差油然而生，他們之間的親密橋梁頃刻間坍塌，她卻還沉醉在過往對他為所欲為的妄想裏無法自拔，所以突逢巨變她沒有勇氣去直面現實只會龜縮在角落裏自怨自艾。大概是這樣的吧……
所以當沈硯抛出的魚餌落在她龜縮的蚌殼裏時她怯懦得不敢咬鈎，生怕這又是一場得而複失的戲碼，便索性置身事外事不關己，總比自己遍體鱗傷獨舐傷口來得好……可是為什麽她又覺得不甘心呢？
江元筠愣怔在門口站了許久，她都忍不住唾棄起自己的畏畏縮縮和無能，她破釜沉舟般鼓起勇氣開了門，門外空無一人。
江元筠仿佛松了一口氣似的，仿佛這樣就能把自己糊弄過去：看，我努力過了，但是沒有成功，還是放棄好了。至于她究竟有沒有努力過，天知道。
江元筠如釋重負般關上門，可一只大掌抵住門終止了她臨陣脫逃的想法。
“你……”不是走了麽？江元筠愣神間沈硯已經進了房間反手鎖住了房門。沈硯強撐着精神，“江元筠，我有話跟你說。”
江元筠一頓，她幾乎從沒聽過沈硯喚她的名字，可是她總是理所當然地對他喝來喝去。
“有什麽話明天再說吧。”江元筠看着沈硯疲憊的神情泛着紅絲的雙眼心不由地被揪了一下，她撇過眼去不敢直視他，“你太累了，該好好休息了。”
沈硯靠在門上，“一會兒就好。”
房間裏瞬間安靜下來，江元筠不由自主放緩了呼吸。
沈硯目光落在江元筠微微蜷縮的指尖上，“剛剛杜小姐的話你不要往心裏去，那都是她自己一廂情願，我根本就不喜歡她。”
江元筠偏過頭，“這是你的私事，跟我沒關系，你沒必要跟我說這些。”
“沒關系……”沈硯落寞地垂眸，輕輕呢喃了一遍，她覺得他們之間是沒關系的關系嗎？可是沒關系，終有一天他會讓她變得有關系的。
沈硯輕輕握住江元筠的手，“可我就是想告訴你，我跟她什麽關系也沒有。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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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元筠仿佛被他的話燙了一下，可依然冷漠地重複道：“這是你的私事。”
沈硯輕笑了一聲，“那我願意說給你聽也是我心甘情願，你管不着。”
江元筠後知後覺自己的手被他攥在掌心，她驚慌失措般想要抽離出去，可沈硯卻一反常态強硬地桎梏住她。
“松手！”江元筠說不清是羞憤還是氣憤，沈硯他怎麽變得這麽無理取鬧了。
“我不。”沈硯懶洋洋地靠在門背上像個無賴一樣，“牽手也是我的私事，你也管不着。”
江元筠擡眼望向沈硯。面前的男人看着穩重了不少，不過那份沉穩裏又夾雜着輕浮、慵懶和魅惑，透露着疲憊的眸子半睜半阖着，那目光與以往的青澀稚嫩截然不同，充滿了侵略和攻擊性。
兩年時間的變化真的這麽大麽，原來在不知不覺間沈硯已經蛻變得這麽不同了嗎……江元筠忽然落寞起來，這是不是意味着他們之間的差距會越來越大，以後會越來越遠……
江元筠的一舉一動都牽動着沈硯的心，他察覺到她一瞬間的失落，不由自主地松開了手。
江元筠抽出手，“你該回去了。”
“不是訂了去呼倫貝爾的機票麽，明天一早我送你去。”江元筠心尖顫了一顫，“嗯。”
次日一早沈硯便開車送江元筠去機場。江元筠會在呼倫貝爾草原待七天，接着去青海湖玩五天，也就是說未來半個月之內他們幾乎不會有任何交集。
本次航班終點是呼倫貝爾滿洲裏西郊機場，沈硯收拾好行李事無巨細叮囑她，“安全落地記得報平安，有事電話聯系。”
江元筠一瞬間仿佛回到了過去，以前沈硯也是這般，可不同的是以往都有他陪同，可以後就都是她一個人了。
“沈硯。”江元筠靜靜地望着沈硯，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江元筠喚他的聲音險些要淹沒在人海裏，可是沈硯還是精準地捕捉到了，“我在。”我一直都在。
江元筠被沈硯極具侵略性的目光灼燒到了，她不自覺地撇開頭，膽小鬼一樣臨陣逃脫了。
“沈硯？！沈硯學長——！”
對于感情一事江元筠一向畏畏縮縮，剛冒出的頭被一道熟悉的聲音打斷後就再不肯出來了，她又縮回了蚌殼裏。
江元筠看到秦蓁蓁歡快激動地直奔沈硯而來，不知怎麽地她下意識想要逃離。江元筠從沈硯手裏接過機票拉着行李箱就落荒而逃了，沈硯伸手去追她卻被身後的聲音叫住。沈硯下意識蹙眉，人生第一次覺得一個人這麽礙眼。
秦蓁蓁拉着孟琪也在大廳候機，她一眼就認出人群中的沈硯的身影。沈硯個頭高塊頭大，立在人群中同鶴立雞群沒兩樣。
秦蓁蓁拉着行李箱大包小包湊到沈硯面前，“沈硯學長。”
沈硯冷漠轉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秦小姐有事兒？”
秦蓁蓁被偶遇的喜悅沖昏了頭腦竟絲毫沒察覺到沈硯言語中透露的不耐煩，“沈硯學長現在有空嗎？我有話想跟你私下說。”
“如果是公事你可以直接去公司，如果是私事……”沈硯看了一眼手表，離登機還有十分鐘時間，“我沒有私事。”
秦蓁蓁臉色一白，這麽明顯的拒絕她不會傻到聽不出來，她就算再慕強也不會自取其辱。“我知道了。”
“抱歉。”沈硯轉過身快步往檢票口走去。
秦蓁蓁望着沈硯的身影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原來那傳聞能風靡這麽久不是沒有道理的啊。
孟琪安慰似的拍了拍秦蓁蓁，“诶，沒事吧？”
“沒事兒，”秦蓁蓁松了一口氣，“我才沒那麽脆弱呢。”知道了結果反而更輕松，如果一直壓抑在心裏時間久了那才會出毛病呢。
秦蓁蓁拉着孟琪往另一頭走，“好啦好啦，別耽擱時間了，咱們趕緊去檢票去，可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影響了咱們的美好假期。”
孟琪嘟囔着，“還有半個小時呢，都說晚點來了……”二人打鬧着往飛往青海西寧曹家堡機場的飛機檢票口走去。
江元筠看了看時間，還有五分鐘就就開始檢票登機了。可她的心仿佛留在沈硯那處似的，她好想知道他們在說什麽……江元筠唾棄自己卑鄙，簡直虛僞至極，她怎麽是這樣的人呢。
檢票口前排起長隊的人群開始慢慢動了，江元筠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可後面密密麻麻的人頭攢動早就擋住了她的視線，她被推着擠着往前走，江元筠無奈只得跟上大部隊的步伐。
沈硯趕到安檢口的時候人流已經接近了尾聲。他愣在原地，江元筠抛下他逃跑了，她也不要他了……
二十年前他的父母抛棄了他，如果不是好心人把他送到孤兒院恐怕他早就凍死在荒郊野外了。當年是江元筠親手指着他說要他的，可是為什麽現在連她也不要他了呢……
沈硯頹然地立在原地，仿佛置身冰川極地的小可憐。
“沈硯。”
江元筠逆着人流橫穿直撞終是逃脫了大部隊，排隊安檢的人群已經走得差不多了，江元筠孤零零地立在檢票口，只要沈硯一擡頭就能看到她。可那人三魂失了七魄一般徒留一具軀體楞在原地，江元筠拖着行李箱緩緩走向他。
“沈硯。”
江元筠話還沒出口就猛然被沈硯一個熊抱緊緊箍在懷裏，他不管什麽身份什麽承諾了，失而複得的喜悅比任何一切都重要。
“江元筠，你永遠都這麽狠心。”說要他就要他，說抛棄他就抛棄他，可他卻拿她沒有一丁點兒辦法。他快要被她逼瘋了，江元筠，你為什麽就不能看我一眼？！
他厭惡了這樣不受控制的局勢，他不想再這麽被動了。沈硯緊緊箍着江元筠的腰背，她一丁點兒都動彈不得。是不是只要足夠強勢就能把她掌控在手心，難道非得要他變成這樣她才肯甘心嗎？
“沈硯。”江元筠靠在他溫暖的懷抱裏，她終究還是舍不得他，“我們回家吧。”
或許是江元筠的語氣不同以往的溫柔，也或許是某個字牽動着他心心念念的執念，沈硯松開了她。
江元筠牽住沈硯的手，“我有話要跟你說。”沈硯回握住她，聲音沙啞：“好。”
駛往金苑龍庭小區的路上沈硯一直一言未發。雖然他的冷漠與以往并無不同，可江元筠還是能明顯感覺到他生氣了。
江元筠偏過頭看了一眼一旁一聲不吭內裏生着悶氣卻專心致志開車的男人，“沈硯，我去你手底下實習怎麽樣？”
沈硯加了一腳油門，“不行。”
“可是有你在身邊我才安心。”江元筠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就像現在這樣。”
江元筠終于承認了一點，“沈硯，我離不開你了。”
沈硯沉默了，仿佛江元筠的話對他泛不起絲毫波瀾一樣，可是他滾動的喉結和飙車一樣的車速卻出賣了他。
一路風馳電掣回了小區，車還未停穩，沈硯就急急拉住江元筠的胳膊固執地問她要答案，“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江元筠解了安全帶準備下車，“你覺得是什麽意思？”
沈硯難得強硬了一回，“我不要猜，我要你親口告訴我。”
江元筠擡眸與沈硯對視，“我要你一輩子都不談戀愛，永遠陪着我。”
她從來都是個自私自利的人，她從來都只考慮自己，可是現在她就想要沈硯，要他一輩子都陪在自己身邊。
“沈硯，你願意嗎？”
沈硯腦中的那根弦猛然斷了，幾乎是咬牙切齒惡狠狠地盯着她，“江元筠，你要為自己說的話負責。”
此刻的沈硯像炸毛的貓一樣，江元筠不僅不知收斂反而還躍躍欲試去刺探他，“可是怎麽辦，我只想享受權利不想負責，沈硯，你還願意嗎？”
三個呼吸間，沈硯瞬間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一把推開車門下了車，江元筠緊随其後也開門下車，可是等待她的不是回家的喜悅而是沈硯粗暴地壓着她把她抵在車門上的驚變。
沈硯魔怔了一般，“江元筠，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嗎？”他真的矛盾極了，又想要得到她，又怕傷害她，他真的要瘋了。
“我說，我要你……”江元筠話音未落，沈硯就強勢地以唇封緘，男人粗暴地咬着她的唇，“怕嗎？”
“你……”江元筠愣了一下，夢中的沈硯就像現在這般粗魯地對待她，“原來夢裏夢外你一直都在欺負我。”沈硯動作一頓，卻沒有松開禁锢她的手。
“沈硯，是不是我也能這樣欺負你？”江元筠摁上沈硯的唇，眼前人溫柔又狠戾的眼神看得人想要靠近又想要逃離，“你會叫我欺負嗎？”
沈硯一眼不眨地緊盯着江元筠，掐着她的腰的手也用勁起來，“江元筠，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江元筠的手游走在男人的眉眼上，“沈硯，我想欺負你。”
沈硯呼吸粗重起來，老爺子的告誡早被他抛之腦後，他現在什麽都顧不上了，他只想要江元筠。
“江元筠，我答應你了。”沈硯心緒起伏極大，他一把把人摁到自己懷裏，力氣大的驚人像是要把人嵌進身體似的，“你也要答應我，永遠陪在我身邊，不管我變成什麽樣，你都不能離開我，不能抛下我。”
面前的沈硯一改方才兇狠的惡狼面孔，變成了一只弱小可憐的狗崽子。江元筠回摟住沈硯的腰，“好。”
沈硯聽到江元筠的回應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去再次含住她的唇。如果這是夢，就讓他沉淪放縱一夢不醒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