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兩年時間倏然而過，沈硯一畢業就去了集團旗下的子公司工作，而江元筠仍在學校繼續學業。
自從兩年前打拳那件事以後，沈硯就明顯感覺到江元筠對他的疏離。加上先前在A大門口他不知所謂膽大包天擁江元筠入懷的照片曝光被江老爺子和養父輪番耳提面命後，他便被勒令從金苑龍庭搬回了江家老宅。再之後由于公司項目任務繁重沈硯忙得不可開交便漸漸鮮少同江元筠有交集。
沈硯從大二開始就已經常駐集團，短短兩年時間從最基層的崗位做起至如今的分公司項目副經理，其升遷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但鑒于他對公司項目投入的心血之巨，無人不心悅誠服。
江氏主攻房地産及建材建工領域，在江冼的帶領下集團業務也再慢慢從傳統業務模式向新發展模式轉型升級。為響應國家政策和進一步推進産業轉型升級，集團也開始大刀闊斧進行進産業資源整合，同時引進優質人才為集團注入新鮮血液。
杜疏桐，德國留學海歸，正是這個時候跳槽來到江氏的。
杜疏桐是江氏承接政府民生工程三期項目的工程師之一，杜疏桐和沈硯在江氏旗下同一個分公司同一個項目小組共事，二人合作已一年有餘。
兩人郎才女貌，工作上又合作無間，一時間在單位裏傳出不少關于二人日久生情的戀人佳話。
這日周五下午，分公司高層就項目安全管理規範開了一天的學習教育研讨會，會議一直持續至淩晨才結束。
沈硯和杜疏桐無疑又是最晚走的那個。“沈硯，怎麽說我們也算是自小就認識的青梅竹馬吧，你怎麽永遠都這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态度？”
沈硯拷貝完項目資料正在關機，“有什麽事情工作日再談，今天已經太晚了，杜工也早些回家休息吧。”
“啧，你小小年紀就這麽老成，該多無趣呀。”杜疏桐聞言了然地笑了笑，“你在她面前也這樣嗎？”沈硯收拾東西的動作頓了一下，眨眼的功夫又恢複了正常。
沈硯收拾好背包正準備出發，杜疏桐攔住他，“哎——”杜疏桐手勾着鑰匙圈朝他指了指樓下，“反正周末了，索性沒事，不如一起出去喝一杯？”
“我學校還有事，實在沒空，對不住了。”沈硯側身繞過她，“我先走一步。”
杜疏桐自嘲地笑了一聲，現在正是七月份，學校差不多都放假了，再說他已經畢業兩個多月了，哪還有事兒？無非是為了那個人罷了。
七月十四，也就是明天，是江元筠離校的日子，沈硯開着車在校門口等了八個小時。他并不是來接江元筠的，他只是控制不住自己偷偷跑過來想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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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前老爺子厲正辭嚴警告過他，如果他還不知收斂就送他出國留學，他不想走，不想看不見她，所以他妥協了。
沈硯恍惚地閉上眼，江元筠……
江元筠一出校門就注意到沈硯的車，可是她直接忽略了。
這段時間以來關于她和沈硯的關系她思考了很多，可思來想去她也理不清她和沈硯究竟是什麽關系，或許是屬于不是親人卻甚似親人的朋友和夥伴吧。
現在他們都已經長大了，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她不能再像小時候那樣把沈硯當成自己的所屬物和保護神，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沈硯是一個獨立的人，不是她的玩物。
難道她真要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把沈硯變成別人口中的她的‘看門狗’嗎？不，她不想，也不會。
沈硯從後視鏡中看到江元筠遠去的背影，他緊抿着唇，心口不自覺陣痛起來。沈硯摁住胸口，莫約是一夜未睡心絞痛又犯了。
咚咚咚——
沈硯蜷着身子縮在駕駛位上，玻璃上傳來一陣敲擊聲。
“有人在嗎？”秦蓁蓁貼着車窗往裏面看去，“沈硯學長？”她沒有記錯，這分明就是沈硯的車，她曾經不止一次看到沈硯坐在車裏，貌似在等人的樣子。
沈硯緩過神慢慢搖下車窗，秦蓁蓁看到真是沈硯瞬間喜笑顏開，“沈硯學長，還真是你呀！”
沈硯輕輕嗯了一聲，“有什麽事兒嗎？”
秦蓁蓁心裏一咯噔，“噢，你是在等江元筠嗎？我剛剛看到她已經坐別的車走了。”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你。”沈硯薄唇一彎，“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再見。”說罷便關閉車窗開車離開。
秦蓁蓁愣愣地沖着車尾擺了擺手，“……再見。”
“嘿——！”孟琪一把勾住秦蓁蓁的肩膀，“看什麽呢？這麽出神？”
秦蓁蓁收回視線，“沒看什麽，你怎麽這麽早就到了？”
“哎呀，這不是約好了要去旅游的嘛，反正早一天晚一天都無所謂，我就提前來找你啦。”孟琪眯着眼睛上下審視着秦蓁蓁，“哼哼，你老實交代剛剛那個帥哥是不是你男朋友？別跟我撒謊哦，我可都看見了！”
秦蓁蓁恨不得指着她的腦袋，“你想到哪兒去了？那可是沈硯，沈硯學長啊！”她怎麽敢觊觎。
孟琪瞪大了眼，“你居然認識那個校霸？”秦蓁蓁手肘碰了碰她，“小聲一點兒，什麽校霸，你不要亂說，學霸還差不多……”
孟琪癟癟嘴，“嗨呀，管他學霸還是校霸，你喜歡就去追呗？現在可是自由戀愛，扭扭捏捏算什麽。”
秦蓁蓁不想跟她理論這些，挽着她的手臂往外走，“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了，咱們趕緊去酒店吧。”
“欸~你別挑開話題呀，我是認真的，你要是喜歡就大大方方去追，免得以後老惦念着！”秦蓁蓁被她說得有些意動，“可是……”
孟琪戳了戳秦蓁蓁，“沒什麽可是不可是的，你不追怎麽知道追不上？烈女怕纏郎嘛，男生也一樣。而且就算你沒追到，以後也不會後悔不是？別給自己找借口，要是喜歡人家就趕緊的，免得被別人搶了先你就只有幹瞪眼的份兒了。”
“你說得對。”秦蓁蓁拉着孟琪的手，“你可真是我的人生導師！”孟琪一甩手，“別高興太早，等你追上人家了再來感激我吧。”
秦蓁蓁豁達一笑，“好，我要真能拿下沈硯學長，你就是我的天大的恩人，我就把你供起來——”
孟琪回挽住秦蓁蓁的手，“這可是你親口說的啊，到時候可別食言！”秦蓁蓁忙點頭應是，二人攔下計程車直奔假日酒店而去。
那頭江元筠和沈硯前後腳回了江氏老宅，不想杜疏桐也在。
杜疏桐就是江母兄長的女兒，江元筠的表姐。杜疏桐比江元筠大六歲，自小就和江元瑾、江元筠以及沈硯認識，後來高中出國去了德國留學，十年後才回國。
“元筠回來了啊。”杜疏桐注意到江元筠身後不遠處的沈硯，“沈經理——早！”
杜疏桐越過江元筠徑直往沈硯方向走去，江元筠立在原地轉頭看了他們一眼。
杜疏桐親昵地挽上沈硯的胳膊卻被沈硯不着痕跡躲開了，“哎呀呀，昨夜我們推心置腹談得那麽盡興，這才過了幾個小時，沈經理怎麽就變得這麽不近人情了？”
沈硯與杜疏桐拉開距離，“杜小姐。”
杜疏桐沒理會他那副冷酷的表情甚至貼近了仔細打量他的面色，“啧啧啧，瞧瞧你這滿臉倦怠的模樣，怕是昨夜又沒好好休息吧，這樣下去可不行，就是鐵打身子也熬不住哇。”
沈硯忽然立在原地，杜疏桐叽叽喳喳的聲音随着沈硯止步也戛然而止。
江元筠轉過身擡頭看了一眼沈硯，以及站在他旁邊成熟幹練的杜疏桐。
杜疏桐趁着沈硯愣神的功夫介紹起來，“元筠妹妹還不知道吧，我最近和沈硯弟弟同在一個項目組，他雖然比我小可是比我能幹多了，現在都已經是我的小領導了，我真是自愧不如哇。”
江元筠應了一聲，“他一向優秀。”所以沒什麽奇怪的。
“也是，像他這樣優秀能幹的人不知道多讨人喜歡呢。”杜疏桐含着笑盯着江元筠，“我正在追求沈硯弟弟呢，估計是他在元筠妹妹面前有些放不太開，妹妹可別見怪哦。”
沈硯聲音瞬間冷下來，“杜小姐，自重。”
江元筠望着杜疏桐，“這是他的私事，跟我沒關系。”
“嗨呀呀，反正都是自家人有什麽說不得的嘛。”杜疏桐轉頭看了一眼沈硯，“再說我追求你是我的事，你不喜歡又跟我有什麽關系，總之我喜歡就行了。”
“沈硯弟弟別這麽不近人情，剛剛元筠妹妹都說了，這是你的私事，既然是私事那就還是可以商量的嘛。”
江元筠看他二人有說有笑忽然覺得有點兒不是滋味兒，“你們先聊，我先進去了，一會兒再見。”說罷便轉身往客廳走。
沈硯擡腳欲追卻被杜疏桐扯了一把，“沈硯——別忘了你的身份！”
沈硯腳步猛然一頓，一把抽回手臂，“我自己清楚，不勞杜小姐操心。”
杜疏桐搶先一步攔在沈硯面前，“我方才在她面前說追求你的話她可半點反應也無，可見她心裏根本就沒有你，你又何必對她念念不忘，這麽多年了你難道還看不開嗎？！”
沈硯冷冷地盯着面前的女人，“杜小姐，請你讓開。”
杜疏桐悲憫地望着他，“沈硯，放過自己吧，不要為了一個不值得人浪費真心。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選擇，為什麽非執迷不悟非她不可呢，你還不明白麽？她根本就不喜歡你——！”
像是被人戳破了謊言那般令人難堪，沈硯咬着牙，“我說了，讓開！”
“沈硯，你真把自己當成她的狗了嗎？你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你應該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整天圍着她轉。”杜疏桐側過身讓開路，“知道她為什麽不喜歡你麽？因為你從來不曾把自己當成一個人，你那低賤的喜歡對她而言就是一種恥辱！”
“這是我的私事，用不着外人擔心。”沈硯越過杜疏桐徑直往主宅而去，杜疏桐看着沈硯落寞的背影只覺得可悲又可恨。
沈硯撐着一口氣回了房間，杜疏桐的那番話仿佛是戳破幻想的刀一刀一刀捅在他心口。原來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她不喜歡他，她真的不喜歡他。
沈硯痛苦地砸着自己的頭，可是他就是狠不下心不去喜歡她關注她啊，他要怎麽辦才好？
江元筠一上樓立刻反鎖住房門，方才杜疏桐的那番話是什麽意思，她在追求沈硯，她和沈硯是戀人了麽……
沈硯的女友，他的女朋友……這麽說，沈硯再也不是屬于她一個人的了，他是別人的了。
分明才告訴自己要放他自由，可是為什麽她卻一丁點都無法接受他和別人在一起的事實。
江元筠痛苦地閉上眼，她果然還是一如既往地自私，想要将他占為己有，可是他已經不屬于自己了啊。
江元筠盯着手機界面上沈硯的號碼遲遲未摁下撥通鍵。
嘟嘟嘟——
迷迷糊糊的沈硯聽到電話震動，他忍着困意和痛意取出手機，屏幕顯示特別關注聯系人來電。沈硯瞬間醒悟，是江元筠！可不知怎的，他磨蹭着不敢接聽，他在怕什麽。
江元筠如夢清醒似的摁了挂機鍵，她怎麽回事怎麽就摁了通話鍵？！她果然是腦子糊塗了。
那頭的沈硯望着挂斷的通話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可忽然沈硯眼神亮起來，杜疏桐說的不對，她其實是在意的。只是這份在意還太脆弱，不等他看見便失了蹤影。
江元筠懊惱極了，她怎麽總是在關鍵時候掉鏈子，她怎麽能在這個時候給沈硯打電話呢，難道打過去質問他嗎？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驚醒了江元筠，是沈硯嗎？她驚喜之餘又猛然醒悟過來，就這樣，江元筠開門的手就頓在那兒，一動不動，宛如雕塑一般。
一聲震顫，微信提示音收到了新消息提醒，是沈硯。
“我一直都在。”
沈硯捂住心口，江元筠，我一直都在，你回頭看看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