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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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多月的時間轉瞬即逝，對于林釋來說，這半個多月她都處在一個很奇怪的狀态裏，除卻每天的工作內容外(主要是閱讀從海族事務部發來的相關文件，順帶提交修改意見之類的事情)，都在關注鲛涙的心理狀态。

在海妖一族的融合期之後，是一段長短不定的适應期，具體的表現就是時常處在一個敏感多疑的狀态裏。在這個階段，林釋壓根沒有辦法離開鲛涙的視線範圍，但同樣的，也不會有任何的肢體接觸。

“也就是說，他們倆這個狀态，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恢複正常”施棋眨眨眼睛。

鯊芷瞥了她一眼， “總之，別靠近就對了，等适應期結束之後，應該就沒什麽大問題了。”

“說是這樣說，但我的年假要結束啊。”施棋頹廢地躺倒在了沙發上， “觀察計劃要被迫中止了。”

“……!”鯊芷登時一凜，視線就落到了施棋身上。

施棋擡眸和鯊芷的視線對上，有氣無力地解釋: “沒辦法啊，要上班的嘛，你自己加油吧。”

“上班”鯊芷皺着眉頭湊近了些，什麽意思

施棋坐起身， “對啊，不上班我吃什麽”

“我給你抓魚。”鯊芷板着一張臉，一本正經地回道。

施棋笑笑，擡手捏了捏鯊芷的臉， “光有魚可不夠。”

鯊芷面色一沉，不說話了。

正巧這個時候，林釋從房間出來，手裏抱着筆記本電腦，剛走到沙發附近，施棋立馬站起身，指了指角落的位置， “哎哎，你別過來，去那兒。”

林釋無語又好笑地在角落坐下，一擡頭，果然看到了跟着出來的鲛涙，她面色淡淡地靠在牆邊，視線有意無意地落在林釋身上，和她的視線對上之後，又緩緩移開，接着微蹙了下眉。

施棋的視線不動聲色地從這兩個人身上繞了一圈，沖鯊芷清了清嗓子， “咳，小鯊魚，伸手。”

鯊芷一臉不情願地看着施棋，嘟囔了一句莫名其妙，還是沒好氣地把手伸了過去。

施棋直接把鯊芷的手握住，然後開口道: “我準備把這只鯊魚帶走了，你們兩個就過二人世界吧，适應期應該也差不多了吧”

這話成功把三個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鯊芷整只魚是懵的，林釋絲毫不意外的樣子，眼裏帶着濃濃的戲谑意味，至于鲛涙，她表情冷淡，看不出有什麽想法。

“喂我說，你們兩個到底什麽時候能結束這種狀态你們等得了我可等不了，”施棋語帶不滿， “不然這家夥不跟我走怎麽辦”

這會兒鯊芷總算是反應過來了，一把掙開了施棋的手，整條魚都紅透了， “我……我可沒……”

施棋又捏住了鯊芷的臉， “先別說話。”說着，她橫了林釋一眼， “給我個準信行不行”

林釋擡手摸了摸鼻子，在鍵盤上敲下幾個字，按了保存，放到一邊，擡眸看向鲛涙，嗓音溫沉，含着幾分笑意， “小祖宗”

鲛涙凝眸與林釋對視了一眼，而後又看向施棋， “你要把她帶到哪兒去”

“我家呗。”施棋十分自然地回道。

鲛涙面色依舊冷淡， “遠離海洋，沒有同族，不谙世事，容易受騙，我也不放心你帶她走。”

“才沒有!我很厲害的好不好”鯊芷沒什麽底氣地小聲說。

鲛涙看她一眼，好整以暇地開口: “你若一定要跟去，我也沒什麽辦法。”

鯊芷一怔，腦袋都快冒氣了，長了張嘴，硬是沒說出一個字。

鲛涙看着她，眸中掠過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坐到了林釋旁邊。

“好了，現在可以說話了，走不走”施棋緊緊盯着鯊芷，鄭重其事地問。

鯊芷猶猶豫豫沉默了半天，用蚊子一樣的聲音低低地“嗯”一聲。

施棋嘴角都快翹上天了，一邊沖林釋和鲛涙眨了下眼睛以表達謝意，而後才清了清嗓子， “那我就不客氣地把人領走了。”

“走吧走吧，早就看你倆不順眼了。”林釋調笑似的開口。

施棋揚眉， “得嘞，不打擾了。”

“哎等，等一下，現在嗎”鯊芷當即瞪大了眼睛，一擡頭，就迎上了三雙飽含笑意的眼睛，登時一怔，而後眉宇間浮起一絲惱羞成怒， “所以是在逗我嗎!”

“哎，別胡說啊，沒逗你，真要帶你走。”施棋當即開口， “不過不是現在，明天吧。”

“哦。”鯊芷皺眉睨了施棋一眼。

施棋當即看向她，有些急了， “哎不帶反悔的啊，快說沒反悔，不然我跟你急。”

“嘁，幼稚。”鯊芷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頓了頓，才又皺着眉頭低聲說， “沒反悔，煩不煩”

施棋“嘿嘿”一笑，盯着她不說話了。

林釋盯着那兩人好笑似的輕搖了搖頭，又拿起了剛剛放在一旁的筆記本電腦，文件還沒打開，便察覺到指尖被輕輕攥住了，微愣了下神，眸中浮起細碎的笑意來。

鲛涙不動聲色地彎了下唇，輕輕捏了捏林釋的指尖，又瞥了眼林釋手裏的電腦屏幕，一臉坦然地開口: “又有什麽新發現了”

“算不上是新發現，只是一些例行的會議精神傳達。”林釋将文件的內容大致掃了一眼，回道。

于是鲛涙伸出手直接合上了林釋的電腦，在對上林釋的視線後好整以暇地開口: “那麽，是不是輪到我了”

“什麽輪到你了”林釋嗓音帶笑。

鲛涙的視線落在她的眉眼，面色未變，語氣仍舊和緩，只是聽來多少有點怨念， “你的注意力，差不多也該放到我身上了吧”

“這話像是我最近冷落了你似的。”林釋認真回憶了一下這兩天的狀況，雖然因為要配合施棋這家夥的“誘拐”計劃而裝作适應期還沒有結束的樣子，但在卧室的時候除卻工作時間外，她不是都有好好關注小祖宗的狀況嗎

鲛涙凝眸看她，揚眉，緊接着慢條斯理地嘆道， “所以是我要求太多了麽”

“停!”林釋頭皮一炸，連忙道， “我錯了，我真錯了。”

趁着這個時間，施棋直接把鯊芷給拉走了，鯊芷回頭看了眼正在“對峙”的兩個人，欲言又止之際，人已經被拉出了客廳。

鲛涙盯着林釋看了兩秒，對上她誠懇又無辜的眼神，唇角不自覺輕揚了揚，而後才俯身湊過去吻上林釋的唇，語調含糊地開口，像是一聲低低的呢喃: “叫人。”

“小祖宗”林釋的注意力被柔軟的觸感勾纏，呼吸有些急促，開口時尾音輕揚着，漾起一絲惑人的味道。

鲛涙懲罰似的咬了下林釋的唇瓣，指尖落在她的側臉，輕輕摩挲片刻，眸光幽深， “不對。”

林釋輕輕攥住了鲛涙的衣角，嗓音溫沉， “寶貝”

鲛涙眯起眸子，輕輕碰了碰林釋的唇角， “還是不對。”

林釋略頓了頓，索性直接将人攬到了懷裏，偏了偏頭，低聲開口: “老婆。”

鲛涙盯着她的眼睛裏浮起些細碎的笑意，湊上去輕吻過林釋的眼尾，才應聲， “嗯，乖。”

林釋眸光微深，又撩起眼去看鲛涙，一本正經地把臉湊過去，微擡了擡下巴，眯起眸子， “嗯——”

鲛涙輕笑出聲，十分順從地吻上了林釋的唇。

林釋眸光一凝，手已經扣住了鲛涙的後腦，順勢加深了這個吻。

在施棋帶着鯊芷離開之後，林釋和鲛涙的生活多少有點不知節制，嗯，主要指的是林釋，這家夥一邁過那道坎以後就有點一發不可收拾的感覺。當然，林釋也有話要說，這和某只海妖總是有意無意地撩撥她有很大關系。

倒不如說，海妖一族的精神融合根本就是在作弊，想要克制住真的很難。

經過這将近一個月的修養，鲛涙的嗜睡症狀好轉了不少，據她本魚所說，這和精神融合有很大的關系。

林釋對此不置可否，但鲛涙已經能凝出一點小冰晶了，看樣子實力也在逐步恢複當中，似乎也不能說完全沒有這個影響，畢竟這本就和精神力有着強關聯性。

很快，那艘船再一次抵達了海岸，不過，林釋和鲛涙的出發時間是第二天，最初到達的這一天，主要是用于交接和補給，雖然一些信息的交換使用衛星通訊更為便捷，但要傳遞字數繁多的研究報告就有些困難了，因此每月一次的停靠是必須的。

好在雖然這附近的海水很淺，并不是良港，但有海妖一族的幫助，這地方人跡罕至也成了一項不可多得的優點。

翌日，林釋和鲛涙準備好後，便向着那艘船走去。

體型巨大的木船停在岸邊，甲板上有一些正在忙碌的工作人員，簡單和兩個人打過招呼之後便繼續去忙碌了。

林釋和鲛涙這兩個閑人分到了一個艙室，別看這船外面破破爛爛的，內部居然還算幹淨，床鋪也有被好好鋪過，除了沒有現代的電子設備外，已經可以稱得上舒适了。

從海岸邊到海妖一族的領地，哪怕有這艘不科學動力未知的船，也要行駛将近一周。

在這段時間裏，林釋偶爾會到甲板上寫生，她的畫技并不算好，只是勉強能看的程度，這要歸功于林教授為了培養她對海洋生物的興趣而讓她臨摹那些海洋生物的畫。

鲛涙偶爾會跟着林釋，大多數時間都在艙室裏休息，不知是不是林釋的錯覺，越靠近目的地，鲛涙就越懶散了，好像本已經好轉的嗜睡症狀又開始出現了一樣。

這讓林釋有些擔憂，但鲛涙信誓旦旦地表現這是正常現象，她只是聽到了來自族地的召喚。

對此，林釋也無可奈何，她真的不了解海妖一族的狀況，相關的針對性研究也一直處于停滞狀态，顯然兩族之間的關系還沒有好到這個程度。

終于，在林釋的擔憂和鲛涙的保證下，木船順利到達了海妖一族的族地。

一踏入海妖一族的領地，鲛涙便直接陷入了沉睡當中，連句話都沒來得及說，直接把林釋吓了一跳，也壓根顧不上什麽禮儀了，抱起鲛涙便急匆匆往女王的宮殿趕去。

好在鲛涙這張臉在這裏相當于通行證，林釋并沒有遭到任何阻攔，便順利到達了目的地，甚至還有一位海妖的接引。

林釋已經沒有心情去研究什麽可以讓人類在海底自由呼吸的道具了，就連在女王這裏也只維持了最基本的禮貌，臉色實在算不上好，好在海妖女王對此表示理解。

“雖然我不太想做強制分開一對愛侶的惡人，但這孩子的狀況，恐怕得到聖地修養一段時間，那裏不允許外族進入。”女王如是說， “說起來，很感謝你對這孩子的照顧，她的狀況比我預想的好多了。”

林釋的面色變了又變，最終抿起唇角，問: “需要多久”

“誰也不知道。”女王輕聲回答，視線落在林釋的眉眼， “或許等你老了也說不定。”

“知道了，我會等的。”林釋語氣淡淡， “感謝您的幫助。”

“陛下，您說什麽老了”作為侍者的海妖一臉茫然。

女王瞥了她一眼， “怎麽”

“咳，沒什麽……”海妖搖了搖腦袋，心裏忍不住暗暗想，陛下果然對這個拐跑了殿下的人類有怨氣吧……說起來也是，居然做了那麽危險的事情……嗯……希望殿下早點醒過來吧……現在看上去很溫和的女王陛下年輕的時候脾氣和殿下比起來也不遑多讓呢……

因為身上有鲛涙留下來的氣味标記，林釋在海妖一族受到了超乎尋常的禮遇，也打聽到了很多幼崽版小祖宗的“趣事”。

當然，讓林釋在海妖一族這麽受歡迎的，除了鲛涙的威勢外，還有海妖們對于人類世界的好奇，雖然海妖一族的領地現在已經有不少人類在活動了，但由于他們都有自己的任務，林釋顯然是更清閑的那個，所以這個任務自然落到了她的頭上。

于是乎，林釋就變成了一個無情的回答問題的機器，再加上偶爾被叫過去處理一些兩族之間發生的小争端，基本上就是她所有的生活了。

這樣的時間過了很久，久到林釋已經喪失了對時間的認知，也許是這裏的消遣手段太少的緣故，林釋閑暇時只能抱着書啃，時間便時快時慢，好像都快要和外界脫節了。

但林釋偶然想起來去問換班的人時，才突然得知居然只過了八九個月的樣子，一顆心便随之一沉，還要好久，可她已經很想很想她了。

林釋沉着一張臉往回走，眉頭都皺在了一起。

“請止步。”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林釋腳步一頓，她擡眸，才發覺自己又走到了海妖一族的聖地邊緣，于是露出一絲略帶歉意的笑， “我還是在這兒坐一會兒。”

守着聖地的海妖欲言又止，但終究沒有說什麽，只是收回了視線，一臉正色地看向了前方。

林釋略微苦惱地擡手按了按眉心，要怎麽辦呢果然還是應該盡快推動兩族關系向前發展吧前段時間只是稍微提了一嘴聖地就被嚴正駁了回來……唔，所以聖地的特殊之處究竟在哪裏呢突破口究竟是什麽

就在林釋苦思冥想的時候，一道聲音在她的耳側響起。

“想什麽呢表情這麽凝重。”

林釋瞳孔一縮，猛地擡起頭，正對上鲛涙那張無瑕的臉，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不認識我了”鲛涙面上浮起一絲笑意。

林釋沒吭聲，一把将人抱進懷裏，閉上眼睛緊抿起了唇。

鲛涙面色柔和了許多，指尖輕撫過林釋的脊背，權作安撫。

“你吓死我了。”半晌，林釋才悶聲吐出一句話。

鲛涙沉默了兩秒，說: “我的錯，沒來得及說，本來以為不會這麽快沉睡的，還沒打好腹稿呢。”

“你覺不覺得你現在話有點兒多”林釋幽幽開口。

鲛涙表情一滞，臉瞬間就垮了，什麽意思開始嫌棄她了

“你現在應該給你的伴侶一個吻，補償一下她這段時間的思念。”林釋接着一本正經地說道， “她想你想得快瘋了。”

話音剛落，林釋就被一股強勢襲來的精神力搞得眼前一黑，緊接着是唇上傳來的柔軟觸感，帶起一陣酥麻，幾乎叫人腿軟。

林釋将人抱得更緊了些，這個吻便染上了濃濃的侵略性。好在林釋還記得自己在什麽地方，勉強控制住了自己，一吻畢，她将下巴擱在鲛涙肩頭，悶聲悶氣地開口: “不許有下次了。”

鲛涙指尖微蜷了一下，而後攥緊了林釋後背的衣衫，又輕輕撫平，低低緩聲回應， “我知道的。”

“你現在感覺怎麽樣了”林釋這時才想起來問這件事。

鲛涙緩緩眨了下眼睛，将人松開，而後在林釋的注視下，在兩只掌心各凝出一個晶瑩剔透的冰雕，是她和林釋的模樣。 “喏。”

林釋從鲛涙那裏接過一個，冰雕在她的掌心化開一點水漬，她沒忍住皺眉， “好冰。”

鲛涙輕笑了一聲，兩個冰雕便化作許多星星點點的冰晶，聚成一條長鏈，尖端輕輕碰了碰林釋的指尖，像是一個微涼的吻。

兩人在這裏磨磨蹭蹭了半天，才終于離開，只留下眼睛不知該往哪兒放的海妖守衛兀自從脖子紅到了耳根。

陽光正好，一如往昔。山海照樣溫存，風雪依舊絢爛，相愛的人至死不渝。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