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迷茫

迷茫

自然也發現了她一直停留在自己手上的目光,曲淺魚只是發覺這人舉偏了的傘後下意識的舉動,這會兒也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似乎是太親密了,像是被那逐漸上升的溫度燙到了,她趕忙收回手,嗓音低低的,帶着怯懦與不安, “你,你看我做什麽”

這算是倒打一耙嗎

确實是不知道怎麽回這句話,總不能說“你怎麽握着我的手”,這樣的對話出現在她們之間實在是太奇怪了,曲游輕聲咳了咳,收回視線,轉頭看向空氣中細線一般滴落的雨水, “沒什麽,就是看看雨有沒有淋到你。”

“你的傘這麽偏向我,我自然不會淋到。”

有些無奈,眸子裏卻染了三分笑,曲淺魚擡手到曲游并不靠近自己的那邊肩膀摸了摸,掌心向上時有些許水光閃爍其中, “看,明明是你淋濕了。”

怎麽說呢,私心被這樣明目張膽地點了出來,曲游仿佛還能感覺到手心觸摸自己肩膀時的力度,她尴尬得臉通紅,破罐子破摔一般道: “那我不是怕你淋濕了生病嗎今天早上你躺床上的時候,我真的怕你是要離開這個美麗的世界了。”

今早确實病得有些嚴重,曲淺魚承認這一點,也知道若是沒有曲游和聞人祺,或許自己這第二次生命也要消散了。

不過,這人居然這麽擔心自己嗎

唇角微微上揚,有些不聽話地洩漏出主人其實并不錯的心情,曲淺魚上前兩步,然後轉過身來,輕揚的衣裙下擺俏生生的,顯出些許少女的鮮活與青春來, “曲游,我到了,你去馬術場吧。”

視線順着她彎起的眉眼上移就能看見“女子學院,男子止步”的标識,可是此刻的雨越來越大了,曲游并不放心,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平坦的前胸以及男子的服飾,苦惱地皺起了眉,若是當真是個纨绔肆意,不理他人的性子也好,自己直接把曲淺魚送進去再出來就行,但偏偏她不是。

在現代被說過很多次脾氣好或者老好人之類的,曲游知道自己是懶得與別人計較,但是在古代,尤其是有男女大防的書院裏,自己這一進去,代表的可是曲淺魚和曲家。

又一次抿緊了唇瓣,曲游把緊緊捏着的傘柄遞到曲淺魚面前, “給,你撐着吧,我跑一跑就到馬術場了,沒關系的。”

果不其然,那傘柄被推了回來,曲淺魚的神情篤定極了, “那怎麽能行這裏距離馬術場有些距離,我這裏進去到學堂不過幾步路,這麽幾步路你也怕我淋出病來嗎”

最後的一句話像是在激自己一樣,因為曲游雖然關心曲淺魚,卻并不會擺到明面上來承認,一是因為她覺得關心曾經自己讨厭的人這一點太奇怪了,二是,她性子着實有點傲嬌,不願意承認這些感情。

但是,這一刻,曲游卻皺緊了眉,很是坦蕩, “是的,我就是怕你淋出毛病來,所以你把傘拿好,別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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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愣住了的卻是曲淺魚,左胸口撲通撲通的不知道為什麽吵得慌,她卻仍然沒有接過傘,打算開口說教前,她們身後傳來了看戲一般的聲音, “喲,在門口争執什麽呢”

熟悉的聲線是聞人祺的,曲游回頭看去,本想讓她幫忙着勸說一下讓曲淺魚撐着傘進去上課,卻發現……

着了女裝的聞人祺才顯露出真正的美貌來,明豔張揚的眉眼灼人也動人,像是兀自盛開着,會刺傷人的漂亮,既灼熱,又有旺盛的生命力,少女仰着頭看來,像是明白了她們在争論什麽。

“是因為只有一把傘嗎”

在察覺到自己又一次生出了來自藝術生本能的欣賞後,曲游趕緊奪回理智,找補又不自在地笑了笑,道: “對啊,二姐非要淋雨進去,她的身體如何能淋雨呢”

目光在凝眉沉思好像心情很糟糕的曲淺魚和似乎在尋求自己支持的曲游身上一一劃過,聞人祺看了一眼自己正撐着的傘,問: “曲夫子不然與我撐一把傘進學堂去吧這樣你們二人就都不用淋雨了。”

算是關心則亂,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居然沒有想到這麽淺顯簡單又周到的法子,曲游恍然大悟一般,感嘆着, “還是七公主聰明,那二姐就交給你了,我先去馬術場上騎射課了,再不去怕是要遲到了。”

轉身前,她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沒有和自聞人祺來了以後就很是沉默的曲淺魚告別,曲游揚起唇角,露出了一個标準的笑容,傻樂似的道: “二姐,那我就先去上課了,晚飯時候見。”

再怎麽說也以為自己至少會得到一個冷冷淡淡的“晚上見”,但曲淺魚居然只是擰着眉看了自己一眼,那目光有些複雜,但絕對沒有多少溫情,随後就低聲“嗯”着轉身去了聞人祺的傘下,滿是生人勿近的冷漠感。

怎麽了自己又哪裏惹她不高興了嗎

思來想去應該只是因為自己與她争論該誰打傘,但下午的課已經有些來不及了,都跑了幾步才趕上集合,曲游緩緩喘着氣,不再深思後,發現只有自己一個人撐了傘,剩下的人都站在隊伍裏淋雨。

任夫子,也就是任酒,他皺着眉看了過來, “曲游,愣着做什麽”

只好把油紙傘收起來放在了一邊,曲游站到隊伍裏,任由雨滴落在額前,打得睜不開眼。

“今日我們要練習靜止射箭,由上一節課最為優秀的兩位學生帶隊一一教習,任棋,裴瀾疏,你們各自挑選十九名學子,日後就由你們兩隊進行比賽,勝出者的隊伍可以參與九月秋獵的軍隊操演。”

任棋

有些奇怪,被雨水覆蓋的視線中看到了兩個自隊伍中出列的人,确實是印象中的任棋和裴瀾疏,但是聞人祺不是剛剛還在女子學院那裏嗎

皺起了眉,曲游還沒弄明白是怎麽回事,任棋就走了過來,道: “出來吧。”

什麽鬼,第一個就選自己嗎作為一個連弓箭都沒碰過的現代人,曲游知道自己在哪一隊,哪一隊就不用想那個軍隊操演了。

湊近了一些發現任棋的神情比起記憶中的聞人祺要冷淡許多,曲游跟着她出列,小聲詢問: “文姑娘”

“嗯,是我。”

擡了一只手擋在額前,不然實在是睜不開眼睛,曲游見她與裴瀾疏各自挑選了十九名學子,本該開始練習射箭的,小久卻去拿了一把油紙傘來打開,替自己擋住了四面吹來的細雨,她的嗓音仍然冰冷, “你打着吧,任夫子不知你昨夜受了傷,我會去與他解釋的,今日你看着我們練習就好。”

有些詫異地接了過來,能打傘當然要好一些,畢竟現在腰部的傷口已經有些隐隐作痛了,曲游咬牙忍着,心裏卻在想這真的是小久嗎,對自己這麽溫和

雖說沒有問出口,但那面上的神情已經把所思所想都表達出來了,小久頓了頓,道: “昨夜是我過于沖動了,抱歉,日後我會授你武藝,護你周全。”

沒等曲游說話,她走出傘面, “我先去向任夫子解釋一下,你找一處位置坐下吧,別讓傷口沾水了。”

小久确實是和她說的一樣,去任夫子那裏說了一通後,後者就朝着曲游的方向走了過來,神情凝重, “曲游,你可有哪裏不适若是受了傷可以請假的,不必硬撐,不然傷了根基,曲相可要拿我是問了。”

說到底還是擔心自己家裏的權勢,不過按照原身的性子,确實沒幾個人喜歡,想通後,曲游笑着擺擺手, “任夫子不用擔心,我沒事。”

“那就好,你若是感到不适,就回去休息吧,畢竟今日下雨,要是打濕了傷口就不好了。”

剛想逞強,但是腹部那一塊已經傳來了刺痛,曲游皺起眉,不敢再強撐着合群, “夫子,我的傷口好像沾到雨了。 “

小久在這個時候也安頓好了別的學子走了過來,在看到曲游緊緊捂着腹部的手時,也蹙起了眉, “你快些回去換藥重新包紮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便是。”

已經疼得有些臉色發白,捂着傷口的手上用力到顯出了青澀的脈絡,曲游拿起自己放在一邊的傘,撐起後穩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子, “任夫子,我就先回去休息了,待身子好些了再來同您學武。”

“好,你快回去吧,需要請大夫嗎”

“不用不用。”

再三推辭過後終于自己撐着傘離開了馬術場,雖說想和原身的不學無術劃分開來,但好像用力過猛,反而傷了身子,曲游輕飄飄地嘆了口氣,發覺自己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去胡思亂想了。

感覺這會兒的疼痛比起被刺時還要劇烈幾分,視線前方有些模糊,曲游眨巴了兩下眼睛想讓自己清醒一些,但沒什麽作用,疼痛擾亂了神經,就連思維都困頓起來。

距離寫着“曲”的院子還有挺長的一段路,但眼前好像有一個亭子可以坐着休息一會兒,她晃了晃腦袋,那亭子又奇跡一般地不見了,深感奇怪,曲游朝着那個方向走去,又看見了可以供人休憩的涼亭。

心道“要不在這裏休息一會兒”,她伸手扶着那欄杆想要坐下,卻摸了個空,連帶着失去平衡的身子也搖搖欲墜,直到倒在泥濘不堪的道路上時,曲游才反應過來……

原來亭子是自己太疼了生出的幻覺。

那麽,此刻把傘扔了朝自己奔來的曲淺魚呢也是幻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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