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肉償吧

肉償吧

聞江只有小時候在香山別墅待過短短一段時間,那時候聞家慶和他媽媽的矛盾還沒有擺在臺面上來,那段記憶非常短暫,導致他後面從香山別墅出去的時候都沒有什麽實感。

直到他媽媽去世,這裏留給了聞顧。

香山別墅是擁有關于他們母親最多回憶的地方,他偶爾會回去和聞顧短暫地見一面。

把祁寧接到落杉別墅的時候他回過香山一次,那時候香山的臘梅花都開了。

守宅的管家已經換了,對于這個以前的少爺不是很熟悉,聞江沒有直接道明來意,找個理由把管家支走了。

香山別墅是老宅,到處都翻新過,張恒也跟着來了:“從哪裏開始看?他們的婚房還有地下室是最有可能的,分頭行動?”

木質結構的旋轉型樓梯,看着很沉重,聞江擡腳往上走:“你去地下室,鑰匙就在門上。”

祁寧和聞顧的婚房是二樓的主卧,推開門正對上一扇落地窗,修繕過,但是格局和小時候還是一模一樣,基本看不出來住過人。

站在聞江身後的秘書帶上手套:“聞總,我們開始了。”

櫃子,衣帽間一一翻過,所有塵封的東西都重見天日,唯一的異常是這間屋子裏面沒有任何關于祁寧的東西。

床頭櫃上了鎖,吳秘書看向聞江。

聞江走近:“撬了。”

抽屜裏面的空間放置的東西很少,一份文件,幾張照片,一張被撕毀的畫,一張心理醫生的名片。

聞江收了文件,查看照片。

大多數都是祁寧的私人照片,還有兩張是祁寧和聞旭的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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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智不健全的傻子沖着鏡頭樂呵,祁寧眼裏則是一潭死水。

葬禮那天,聞旭也明顯認識祁寧,聞江收了照片:“去想辦法把聞旭的相機和導出來的照片都弄過來。”

吳秘書點頭:“明白。”

聞江的手機在這個時候響起來,是張恒打過來的:“建議你來地下室看看,還是挺一言難盡的。”

久不見光的地下室一經打開灰塵飛揚,挂在牆上和地上散落的畫上面全部都是一個人,有些畫已經被燒毀了,剩下些灰。

在角落靠牆的位置擺放着一張小床,像醫院裏的病床。

這裏的樣子和幾天前找到祁寧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張恒沒敢走進去:“他還挺會玩,你說你哥不是真的沒死吧?”

對于這一點聞江還是不相信,如果聞顧沒死,怎麽會願意讓他把祁寧帶回去。

“這畫畫得還真好,像樣!”張恒随手撿起腳邊的一幅畫,“你說他畫的時候想的是誰。”

聞江奪過畫,盯着畫面看了好一會兒——上面沒有痣。

回程的路上下了雨,張恒在他耳邊分析起這次事件,喋喋不休,最後下定義:“無論怎麽樣,你們倆之間橫着你哥,這事兒過不去,給彼此留個體面讓他搬出去得了。”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喜歡你,你哥那麽對他他看見你的臉不膈應?”

要說有什麽東西最能讓祁寧痛苦,一定是眼前的這張臉。

聞江本來心情就不好,垮了臉:“那我去整容?”

張恒讪讪地笑:“我可沒這麽說。”

前方的司機插嘴:“聞總,回公司嗎?”

聞江:“今天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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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寧已經連續四天沒睡過覺了,每次閉上眼睛,就好像回到了黑暗裏面,要把房間裏面的燈全部都打開才能安心。

師雨彤上午的時候給他發了一個視頻,問他什麽時候能去畫室,聞江的公司已經退出競争了,等到畫的檢測結果一出來,他立刻就能見到那副畫。

燈塔關門整頓,顧子期已經帶着祁照跳槽到tara,置于為什麽說顧子期帶着祁照跳槽,據師雨彤所說,這兩人好像同居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寧寧,今天該複健了。”

李叔站在門口,後面跟着康複師,祁寧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在了地上。

“我先起來。”

祁寧踉跄兩步,差點摔倒,還好被康複師護住了,康複師面露擔憂:“今天要上難度,您現在這個狀态能行嗎?”

祁寧木木地點頭:“沒事。”

掰腿是痛苦的,身上的每一絲肌肉都叫嚣着疼痛,但他竟然在這個時候才感覺到自己有活着的感覺。

冷汗淌了一地,他連喊都喊不出來了,躺在康複的床上身心俱疲,第一次沉沉睡過去。

李叔見狀關了燈,退出去,看到幾天沒有回來的人走進家門:“在裏面,剛複健完,已經睡了。”

整整四天沒見面,聞江只能靠李叔的報告知道祁寧的近況,聽到他睡着,才說:“我進去看看。”

躺在康複床上的人一點動靜也沒有,臉上還有汗痕,像潔白汗痕上随意多出的一筆,讓人想要擦掉,聞江确實也這麽做了,只不過手剛放在了他的臉上,祁寧就睜開了眼睛,眼裏閃過驚恐。

這副樣子格外熟悉,聞江突然笑了一下:“我把你接回來的第二天早上你是不是也認錯人了?”

祁寧從黑暗中醒過來,一時之間沒有調整好狀态,做剛才的動作純屬出自無意,這會兒也回過神了,不過沒有說話,沉默的回答。

那些疼痛都湧上來了,提醒祁寧現在在哪裏。

他別過臉,不再看聞江。

聞江就着這個姿勢,觸摸他半濕的頭發:“我今天去了香山別墅,看到了一些出人意料的東西,聞顧的床頭櫃裏有一份你簽署過的文件,畫展,錢,你是因為那些才和他結婚的嗎?”

“你愛他?啊不對。”聞江把他的臉掰正,“為什麽地下室裏面都是關于我的畫呢?”

【寧寧,你畫的到底是誰?】

【這麽恨我嗎,連畫都不想畫我。】

【沒關系,我和他長得一模一樣,你想起他的時候也會想起我吧?】

聞顧說過的話在耳邊飄蕩。

眼角的淚湧出來,被人擦幹淨,聞江最後問他:“所以是你看到他的時候會想起我,還是你看到我的時候會想起他?哪個才是真相?”

這幾天祁寧都在試圖分清這個問題,但當他要直面這個問題的時候他才發現這個問題根本沒有答案。

被關着的時候,借由記憶逃離那個牢籠,牢籠碎了,他卻已經沒有走出來的勇氣了。

“這不重要。”祁寧的語氣淡淡的,恨不能立刻藏到被子裏面去。

聞江不讓他逃:“很重要,你必須說。”

更多的淚落下來,祁寧用手遮住眼睛:“我分不清,我自己也分不清,我害怕你。”

這麽多天,聞江還是第一次從面前這個人原原本本地聽到害怕兩個字,明明他什麽也沒有做,明明幾天之前這個人還在對他撒嬌。

“我會讓你承認你愛我的,到時候你只會哭得更厲害。”

康複師裏開了燈,所有情緒都暴露在光裏面,聞江出去的時候已經收了表情,和平常無異:“洗完澡出來吃飯。”

祁寧自己起來,自己坐輪椅,自己去浴室。

熱水沖走全身的汗漬,腿上的痛也緩解了許多,不久之後他就又要回歸之前呆滞的狀态了,沒有情緒,完全放空,偶爾會想一些很極端的事情。

會覺得既然媽媽的事情都完成了,那就消失好了。

每到這時候心裏就有一個小人跳出來,說他還沒得到某個人的原諒。

那是最隐秘,最不可觸碰的角落。

李叔過來敲門,詢問是否需要幫助,祁寧回神,餘光掃到洗漱臺上的剃須刀。

十分鐘後,他穿戴整齊地出現在了餐廳,食物都已經準備好了。

聞江還是坐在原來的位置。

兩人沉默地吃飯,不說一句話,直到李叔把東西撤下去,聞江要走的時候,祁寧才叫住他:“這是你家,你不用出去住,我會盡量待在房間裏面不出來,不會打擾你的。”

聞江慢條斯理地脫下自己的外套,冷笑:“自戀什麽?誰為了你出去住,我今天就回來,跟你一起住,睡你的房間,上你的床。”

祁寧沒預料到是這麽個發展:“你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聞江湊近,“好歹當了這麽久夫妻不是,我們還什麽都沒有做過是吧?思來想去還是我虧了,不是要補償我嗎?肉償吧。”

不着調的幾句話用正經的語氣說出來,完全沒有開玩笑的意思,祁寧已經懵了:“不是這個補償,我……”

面前的人不接茬:“物質和精神總得補償一個,你有錢嗎?還是你準備用聞顧的錢砸我,讓我閉嘴。”

兩個小時之後,兩人還是出現在了一張床上,彼此蓋自己的被子。

明明已經同床共枕過幾天,現在睡在一起卻是完全不一樣的感受。

聞江的身上有須後水的味道,背對他睡着,一動不動。

房間裏面的大燈都開着,祁寧怕他不習慣,想去關燈,他一動,身後的人就動了。

聞江一只手橫過來,完全把他從背後抱進了懷裏:“做什麽?黑燈瞎火想對我上下其手?”

祁寧有時候都不知道為什麽聞江總有這麽多奇怪的話要說:“那不關燈了。”

聞江睜開眼睛:“你和他睡覺的時候關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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