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戰損版
戰損版
救護車上,醫護人員在給聞江止血,那一刀刺得很深,車上的設備不齊全,醫護人員暫時沒有把水果刀拔下來。
血流得不算多,但是聞江的臉色還是肉眼可見地變得蒼白,強打着精神沒有閉眼,眼神逐漸渙散。
祁寧去握他蜷縮起來的手指,完全不敢把視線移開,試圖用自己的體溫讓他的手暖起來。
聞江這時候沒有心情開玩笑:“眼淚擦擦,給華國人丢臉。”
祁寧這才發現自己滿臉都是淚,拿手抹臉,朝他擠出一個笑容:“你別說話了,我不哭。”
“臉都弄髒了。”聞江擡起手,想摸他的臉,力不從心,“靠我近點。”
祁寧自己把臉湊上去了,聞江就着這個姿勢把他臉上的淚珠擦去,摩挲他的眼角:“寶貝你聽我說,前段時間我在國內立了一份遺囑,就放在落杉別墅的保險櫃裏面,如果我有事,吳秘書會聯系你。”
“我不想聽這個。”祁寧打斷他,哽了一下,“我不能,不能沒有你的。”
“我就是未雨綢缪一下,我真的沒事。”
他話是這麽說,聲音已經漸漸弱下去:“等我醒過來的時候,你要在我身邊,我都沒有名分,哪裏舍得死,我還沒說過吧,我愛你呢。”
近乎氣音的告白消失在逼仄空間,祁寧愣了好久,沒放開他的手,待到醫院,護士推着聞江進入手術室,他手裏一空,連最後一點溫度也沒有留住。
身體不受控制地發抖,他在原地平複了好久,才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
拿回身體掌控權的那一刻,他拿出手機給吳秘書打電話,語氣平靜:“聞江被聞家安的老婆捅了一刀現在正在聖托醫院做手術,現場可能有人拍了視頻,你去把這些視頻攔截下來,別讓國內知道,再找個律師對接這次的事件,我得留在醫院陪他。”
吳秘書反應了幾十秒:“明白,我馬上帶人過來,是否需要給您準備醫生。”
到現在祁寧的心還高高懸挂在空中,随時都能掉下來,醫生治不好他,這種時候他總不能再拖聞江的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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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寧盯着手術室刺眼的紅燈:“不用了吳秘書,謝謝你。”
吳秘書在挂斷電話之前最後說:“就算是為了您,他也會沒事的。”
祁寧握着手機的手發緊,挂斷電話之後又打了幾個電話。
半個小時之後,顧子期和祁照抵達醫院。
顧子期第一眼就在手術室外看到了滿身是血的祁寧,祁寧打電話的時候只大概給他們說了事情的經過,到現在親眼所見,他還是被眼前的慘狀吓了一跳。
顧子期直覺祁寧的狀态不對,直接去掀他的衣服:“你身上怎麽那麽多血,你确定你自己沒事,身上沒有什麽傷口吧。”
有熟悉的人在身邊,祁寧稍微放松:“我沒事,他手術出來就沒事了。”
“我去找護士要個熱毛巾。”顧子期站起來,“把你臉上的血擦擦。”
祁寧這才發現自己的狼狽,不僅是身上,他臉上也是血,聞江幫他擦眼淚時留下的血和淚水混在了一起,連成一片,活像什麽殺人現場。
他木愣地用袖子去擦幹涸的血跡,反而讓臉上更髒。
祁照攬了他一下,阻止他的動作:“別擔心,肯定沒事,我猜你就會是這樣的情況帶了換洗的衣服過來,你先去把衣服換了再等他也不遲。”
祁寧應了,跟着祁照去換衣服,一換完就立刻到手術室門口坐下。
手術持續了整整四個小時,醫生走出來脫掉口罩,如釋重負地說:“手術很成功,傷口也不在致命位置,病人在大概在明天早上就會醒過來,好好休養就行。”
手術很成功,一直支撐着祁寧的力量仿佛在一瞬間被抽走,他幾乎坐不起來,強撐着:“我先去看看他。”
祁照和顧子期最終沒有攔他。
病房裏混雜消毒水的味道,沖洗之前濃烈的血腥味,雖然醫生說聞江安全了,但祁寧還是沒有完全放松,坐在他的床邊等他醒,不斷用手指去描繪他蒼白的五官。
祁寧今天才發現聞江眼下有一顆淡得幾乎看不見的痣,他用手指挨了一下那顆小痣,在那旁邊印下一吻。
謝謝你願意回來。
第二天聞江是在早上八點醒過來的,祁寧正在用棉簽沾水,讓他的唇部不過于幹燥。
聞江睜開眼睛,先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就笑了。
祁寧卻紅了眼睛,怕這樣的動作會牽扯到他的傷口,示意他停止,然後用不明所以的語氣問他:“你幹嘛笑得這麽開心。”
按照電視裏的一般情節,這種死裏逃生之後的場面不應該是戀人深情對視然後親密擁吻嗎?
聞江用還能動的那只手牽他的衣領,把他往下拉。
祁寧不那麽矜持地閉上眼睛。
沒有擁吻,聞江只把嘴唇在他的臉上碰了一下,留下粗糙的觸感,然後用親昵的語氣說:“髒小孩。”
昨天确定他安全之後,祁寧只是簡單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換下了帶血的衣服,然後在床邊守了他一整夜,整體形象看上去确實不那麽美觀。
“你別煩人,我比你大。”祁寧舍不得罵他,回擊的語氣都顯得有些委屈。
“哪裏比我大,拿出來看看。”一本正經的語氣。
祁寧無語凝噎:“流氓。”
聞江笑得放肆,牽動傷口,咳嗽幾聲之後,捏過他的臉吻上去,哄他:“別生氣了,我錯了哥哥,髒髒包我也喜歡。”
哥,哥什麽哥!
祁寧滿臉通紅:“我去叫醫生去了,吳秘書也在門口。”
他站起來,卻沒有立刻走出去,微微彎腰,蜻蜓點水地親了他一下:“謝謝你願意回來。”
聞江呼吸都停了,恨不得把人抓起來狠狠蹂躏一遍,但是不能動,只能眼睜睜看着祁寧後腦勺冒着煙,一瘸一拐地走出去。
吳秘書匆匆趕來,估計也沒有準備什麽衣服,還是穿的平時的西裝套裝,和這裏的氣候不符合,帶了一群保镖過來,活像是□□。
祁寧就站在門口,沒有進來。
聞江躺在床上和他說話,越過他叫祁寧:“你去收拾一下自己,休息一下,這裏有吳秘書就行了。”
這是有什麽話他不能聽,祁寧沒有過久停留,按照聞江說的話去洗漱,又在顧子期的幫助之下做了一次複查,确定自己的身體沒問題之後才回到病房裏面。
病房裏面只剩下聞江一個人,他轉頭看着空曠的窗外,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落寞。
“發什麽呆?”祁寧打斷他,“餓嗎,醫生說你今天還不能吃東西。”
“在思考原來躺在床上是這麽的......”聞江思考了一會兒,憋出兩個字,“孤獨。”
祁寧沒來得及接話,聞江又問他:“你之前一個人在病床上的時候是不是也很難過。”
其實沒什麽感覺,祁寧那時候知道自己可能永遠站不起來了,心裏只有一個為媽媽洗白的目标,抱着目标每天那麽躺着似乎沒有那麽難受,最起碼不會在黑屋子裏挨餓。
“怎麽這個表情?”聞江苦笑,“過來親一口,我現在沒辦法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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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說聞江的傷其實沒有看上去那麽嚴重,刀子從後背刺進去沒刺到器官,看起來血流得多,但恢複起來也快,只用住一個星期的院就可以回家修養,于是聞江也正大光明地進入了療養行列。
“真的不用再多住兩天嗎?”祁寧問醫生。最近聞江總是說傷口疼,他完全不敢違抗聞江提出來的小要求,任抱任親還要承擔暖床大任,活像個小奴隸。
坐輪椅不方便,他通常都是走着行動,短短幾天下來效果比複健還好,走路不再一歪一拐,除了慢些,像個正常人了。
linda來探望他們的時候對此很滿意:“聞,你應該去考一個康複證,我們醫院通常不贊成兩個患者住在一起,你們是例外,你希望在哪些方面有改善。”
這幾天下來,聞江不是這裏不舒服就是那裏不舒服,祁寧對他的症狀十分熟悉,搶答:“吃飯擡手會疼,喝水也會疼,走路不能站久要人扶着,晚上抱着東西睡才能睡着。”
linda的表情從原來的輕松逐漸變得嚴肅,祁寧被捂住嘴,見聞江臉不紅心不跳地推翻以上事實:“以上都沒有。從科學的角度來看,我只是失血過多,身體沒有之前好。”
linda眼裏帶上幾分玩味:“明白了,辛苦了。”
連着幾天喊傷口痛是他的一個騙局,祁寧覺得他只是想讓自己為他多做點事。
回療養院的路上,祁寧不再說話,聞江逗了他一路,實在沒轍了:“所以你需要我做什麽才能原諒我?幹脆我哭給你看吧。”
顧子期也在車上,從上車開始就不停地從後視鏡往後面投來八卦的眼光。
祁寧把聲音放低了:“你根本就是仗着我喜歡你欺壓我。”
聞江趁機偷了個香:“今晚讓你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