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林俊氣得面目猙獰,無處發洩,只得一拳打在了牆上
就在這時,溫若棠帶着丫鬟走了進來。
溫若棠來了姜府許多回,林俊自是認得她。
雖是相貌不如姜嬛,但也是個刁蠻明豔的嬌嬌大小姐。
林俊不好給她甩臉色,按壓下了心頭的怒火,對她做了一揖:“表小姐。”
溫若棠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你是林俊,跟顧陵一樣也是姜府的護衛。”
林俊此時此刻最聽不得顧陵這個名字,冷笑道:“我怎會跟顧陵一樣!”
溫若棠深以為然地點頭:“那是,你哪有他好看,功夫也不如他。”
林俊被這一嗆,差點嘔出一口血來。
“不過,你也算是個有幾分姿色的小白臉。”溫若棠補了一句,也不管林俊臉上的表情如何精彩,快步地走向了姜嬛房間。
“嬛嬛,陪我出去逛逛街。”
姜嬛新得了扇子,送走了溫顏安後,此時正坐在美人塌上,細細把玩。
溫若棠進屋後,一下子便注意到了她手中的真絲扇子,霎時兩眼圓瞪,臉紅了起來:“你……我娘的扇子怎麽在你這?”
“你娘的扇子?”姜嬛微微蹙眉,“這是你哥哥親自送給我的。”
溫若棠頓時憤憤難平:“豈有此理,娘竟然如此偏心,我才是她的親生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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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嬛見她好似要撲上來,跟她搶扇子,随手把扇子撂在了一旁的花幾上道:“又不是什麽稀罕物,如果不是你哥哥說話好聽,我還不要呢!”
“那你把扇子給我!”溫若棠說着,直沖上來,把扇子搶到了手上。
姜嬛早知她的脾氣,也不想與她計較,只偏過頭,不再說話。
溫若棠扇着扇子卻又貼了上來:“嬛嬛,我們出去玩吧!”
“不去。”
“那我自己去。”溫若棠笑兮兮地說,“你把顧陵借給我好不好?”
姜嬛沒想到她對“借顧陵”這事如此熱衷,搖頭道:“顧陵受傷了,出不了門。”
“才沒有,我剛才見到他了,臉不紅氣不喘,還能一招就奪了林俊的劍,好得很。”
“他中毒了,大夫說他得靜養的。”姜嬛語氣堅決。
溫若棠見她不願意借,臉上有些挂不住,哼哼了兩聲,搖着扇子出去了。
錦葵看着她嚣張的背影,嘟囔道:“小姐為何要把扇子給她?”
“一把扇子而已。”姜嬛毫不在意地道。
她爹可是臨城首富,莫說一把真絲雙面繡扇,便是十把,她想要,也不在話下。
溫若棠為了把扇子如此咋咋呼呼,忒太小家子氣了。
誰知第二日,溫顏安又拿着扇子上了門,見了姜嬛便說他那妹妹不懂事,扇子物歸原主。
姜嬛覺得這兩兄妹不虧是異母所生,性子也差得十萬八千裏。
溫顏安又是做揖,又是道歉,态度很是誠懇。
姜嬛對他素來沒有意見,大大方方道:“表哥的心意我明白,只是這扇子終歸只是一把扇子,表姐若喜歡,讓她拿着便是,也免得傷了你們兄妹間的和氣。”
“嬛嬛如此善解人意,體貼大方,若若棠能學得你十分之一,你姨母她也不用發愁了。”
姜嬛覺得溫顏安說話可太好聽了,略表謙虛地道:“表哥說笑了,表姐自有表姐的好處。”
想起溫若棠,溫顏安又嘆了一氣。
默了半晌,方又對姜嬛道:“嬛嬛不收下這扇子,表哥自要送你別的禮物。昨日聽子承兄說,西街的巷口開了家首飾店,那簪娘手藝甚巧,想必妹妹會喜歡。附近又有座滄溟觀,觀中有棵玉堂春,已有五百年歷史,花開之時,滿樹妖冶豔麗,燦爛奪目,很值得一觀,不知妹妹可願賞臉,陪哥哥走這一趟。”
自楊府出了事後,姜嬛已許久未出門,一顆心是早已蠢蠢欲動,聽到溫顏安如此說,略一思忖,便答應了下來。
溫顏安見她應了,自是喜出望外。
二人一同出門後,溫顏安一路上更是各種殷勤,盡撿姜嬛喜歡的話說。到了那首飾店,又出手闊氣,只要姜嬛多看了一眼的首飾,都命夥計包了。
去了滄溟觀,觀中正舉辦詩詞大會,溫顏安才學兼優,在姜嬛面前,揮動文墨,做了一首七絕,一首五言,引得衆人連連稱好,拔得頭籌。
這一日,可謂是在美人面前出盡了風頭。
回到姜府後,天色都已經有些晚了,溫顏安又一路護送姜嬛至錦畫軒,直至姜嬛的身影消失在面前,他才戀戀不舍地離開。
姜嬛玩了一天,腿腳有些酸脹,沐浴更衣後,讓錦葵和茶櫻給她捏肩捶腿。
茶櫻想起了溫顏安今日的表現,對姜嬛道:“不曾想幾年過去了,表少爺長進得如此快,你看他寫詩,都不用怎麽想,一下子就寫出來了。”
“他今日還送了小姐許多首飾,又給小姐作詩,忙前忙後的,我瞧着總覺得……”
茶櫻一時間說不下去,錦葵這時開口了:“他一定是怕小姐不肯原諒他妹妹,才這麽殷勤的。”
說着,她看了眼正眯着眼養神的姜嬛道:“小姐,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嗯。”姜嬛随意地應了一聲。
錦葵怕她不曉得裏邊的厲害,對她說:“小姐,你瞧瞧表小姐那個樣,你以後若是嫁到了他們家,有個這麽厲害的小姑子,日子可難過了。”
“我什麽時候說過要做他溫家的媳婦,姨母都嫁到他家去了,我還能去?不過表哥他勤奮好學,知書達禮,性子溫和,确實挺好的。”
“小姐這麽說,可是喜歡表少爺?”錦葵緊張地問,這些年她很少聽到姜嬛誇贊別的男人。
最要命的是,姜嬛說的是事實,而溫顏安雖然比不得顧陵好看,但也是個眉目如畫,玉樹臨風的翩翩俊公子。
若姜嬛喜歡上了溫顏安,那顧陵怎麽辦?她們這些小丫鬟怎麽辦?她們早在心裏把他們湊成一對,每天都在暗搓搓地摳他們的糖吃,若他們散了,她們的夢便沒有了。
沒有夢,就得面對現實,她到時得跟茶梅十幾號人去搶顧陵嘛!她搶不過,她只是個小丫鬟,只會疊被鋪床,伺候小姐。搶男人這種事她沒學過呀!
錦葵想到這,心裏一陣涼,鼻子一酸,眼淚都快出來了。
姜嬛卻不以為意,邊打着呵欠邊道:“喜歡呀!表哥他從不讨人厭呀!”
說完這句,姜嬛已是困極,要錦葵和茶櫻扶她上床睡覺。
錦葵不好再往下問,和茶櫻一塊服侍她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溫顏安又來了,說是想帶姜嬛到茶館聽書。
姜嬛因昨日已陪他玩了一日,這一日不想再與他出去,借故“腿酸”推掉了。
溫顏安一下子自責了起來,說他考慮不周,昨日不該和姜嬛去了首飾店後又去了滄溟觀,累得她如今腿酸,真真是又心疼又後悔。
姜嬛見他如此悔悟,良心上有些過不去,幽幽道:“那茶館的說書人幾乎日日都在,今日去不得,以後也可再去。”
溫顏安目光微轉,似是想起了什麽,對姜嬛道:“嬛嬛若想聽書,其實不一定非得出去,哥哥也是可說與你聽的。”
“你還會說書?”姜嬛忍不住好奇了起來。
“不瞞嬛嬛,哥哥與同窗們得閑時也會寫些話本小說,互相傳閱。”溫顏安說到這,有些不好意思又肅然地對姜嬛道,“此事我只告訴嬛嬛,嬛嬛萬不可再告訴旁人。”
“這是自然。”姜嬛用力地點了點頭。
身為儒生,該研讀的是經史子集。話本小說這通俗玩意,素來不入流,倘被夫子或家中長輩知曉了這事,是會被責罵的。溫顏安能把這麽私密的事告訴她,她自然是要替他保守秘密的。
“表哥一般都寫些什麽?”姜嬛道。
“妹妹喜歡什麽樣的故事?”溫顏安笑道,言下之意倒似姜嬛喜歡什麽,他便能說出什麽。
姜嬛想了想道:“我近來喜歡志怪類的,比如有人救了狐貍,那狐貍剛好是已成精,便來報恩的故事。”
“好,那我便與妹妹講另一樁狐貍報恩的故事。《山海經》中有座山名曰青丘,傳聞青丘上住着九尾白狐,這一年狐皇千歲,壽宴在即,青丘國中……”
溫顏安聲音溫潤,講起故事聲情并茂,十分動聽。
姜嬛聽得入迷,一晃一上午過去了。
因為姜嬛非得把故事聽完,吃完午飯後,溫顏安又回到錦畫軒繼續給姜嬛講故事。
這一講直講到太陽西斜,此時溫顏安嗓子都啞了,但因這故事結局并不十分美好,他用他那嘶啞低沉的聲音,說起最後的生離死別,倒多了幾分渲染力,惹得姜嬛淚眼汪汪,忍不住掉了幾滴淚。
溫顏安見狀,又是心疼:“嬛嬛別哭,是哥哥不好,改日哥哥再跟你講個開心的。”
“嗯。”姜嬛紅着眼點了點頭。
深覺以溫顏安這講話本的功夫,就算以後考不中狀元,在茶館裏擺個攤說說書,也能成就一番事業。
讓茶櫻送走溫顏安後,姜嬛看着窗外婆娑的竹葉和一寸寸暗下的霞光,心裏驀地空落落的。
她總覺她似乎把什麽給忘了。
直至錦葵進來,擦拭插着木蘭花的瓷瓶,姜嬛這才明白,她心裏的空落落來自于她已有兩日沒見到顧陵。
這兩日她的時間基本都被溫顏安占了。
“顧陵今天來過嗎?”姜嬛看着錦葵道。
“沒有吧!”
“那他可有乖乖吃藥?”
“小的不知,小的也有兩日沒見到他了。”錦葵道,“小姐可是想去看看他?”
“罷了,天都要黑了,明兒再去。”姜嬛說到這,心裏有種異樣感,似心虛,又似自我安慰地道,“兩日而已,也不是非得天天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