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
“上一回不是很能說,可把你能着了,說得太多,閃着嘴了呗,是不是被你皇帝老爹揍老實了,一個欺軟怕硬的慫貨。”謝瑤神情輕蔑,一臉挑釁。
顧陵不明白今日謝瑤的戰鬥力何以如此厲害,下意識地瞥了她一眼,謝瑤見他有了反應,更加來勁了:“你瞅啥?別以為本郡主美若天仙就沒脾氣,就你這副德行,這見第,若不是會投胎,你連外面殺豬的都比不上。本郡主真是倒了八輩子大黴,才會跟你有了婚約……你有本事,去娶別的女人呀!什麽太子妃,本郡主還不稀罕。”
謝瑤越說越起勁,見蕭昱一說一個不吭聲,覺得自己可把這幾日的窩囊氣給出了,心情大好,站到小舟前洋洋得意地哼起了小曲。
蕭昱不禁冷汗:這郡主好像缺心眼,沒發現劃舟的那個人是皇上宮裏的小太監嘛!今日他們說的任何一句話,八成會一字不漏地傳進皇上耳朵裏。他那天已經被他父皇訓斥了一個下午,好歹婚期已延後,這幾日不想再聽他父皇念叨。
所以這一次,是真不能怨他!
貴妃站在岸旁賞花,見謝瑤一臉快意站在小舟前,滿意地對身旁的宮女道:“瞧瞧,他們兩個是和好了,不然郡主也不會這麽高興。”
皇上說了,如果能撮合他們兩個,他就給她父親官升一級,所以她才接下這個活,費心地布置了這個場地。
幸好,效果還是不錯的……
*
靜安街的漱雪園是謝家的私園,清河王寵愛謝瑤,便把這園子當成及笄禮送給了謝瑤。
今早謝瑤在宮裏把蕭昱怼了一遍,凱旋而歸,自沒有忘記給她出主意的姜嬛。當天下午回家後,謝瑤便邀了姜嬛到漱雪園游玩。
姜嬛在謝瑤的帶領下,進了一彎滿月門,擡頭一望,角落處竟遠遠挑着幾枝海棠花,驚奇道:“別處海棠花都謝了,你這裏海棠花竟還開着!”
“這花的品種與尋常海棠不同。”謝瑤瞧出姜嬛是喜歡海棠花的,大方地道,“嬛嬛若喜歡,趕明兒我叫人把這棵海棠挖了,挪到你院子裏去。”
“這麽好的花,挪了萬一活不了,怪可惜的,還是讓它住在這吧。”
“放心,我這裏有好花匠,保準它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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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瑤說着,笑盈盈地把姜嬛往湯屋裏拉去:“嬛嬛有沒有泡過溫泉?”
漱雪園中有天然的地下溫泉,所謂“冬病夏調”,每年夏季,她都要到漱雪園住上一段時日,閑時泡泡溫泉,直做是夏季養生的一大樂事。
“沒有?”姜嬛搖了搖頭。
“那今天你可得好好試試,保你泡完通體舒暢,百病不生。”
姜嬛從未泡過溫泉,聽到謝瑤這般講,愈發好奇起來。
丫鬟們早準備好了洗浴用品和換洗衣物。
姜嬛随謝瑤換了浴衣後,便一腳踏進了白霧缭繞又灑着玫瑰花瓣的湯池裏。
姜嬛雖與謝瑤交好,但兩人頭一次如此衣不蔽體的相對,倒是頭一次。進了池子後,姜嬛不免有些發窘,便背過身去,謝瑤看着她纖細光潔的背,卻是忍不住貼了上去,在她耳旁道:“嬛嬛,你害羞呢?”
姜嬛被她這麽一說,心裏雖羞着,嘴上卻道:“大家都是女兒家,有什麽害羞的?”
“雖說都是女兒家,但身上有些地方長的卻是不一樣的。”謝瑤說着,目光向下,往姜嬛鎖骨下瞥了一瞥道,“嬛嬛這裏好大。”
姜嬛羞極,掬起一捧水潑到她臉上道:“沒個正經的。”
謝瑤一邊讨饒,一邊貼向姜嬛,以手為枕,趴在姜嬛肩上道:“嬛嬛這般美,你那相好真是好福氣。不過你們也真是大膽,若我也有個相好,他敢光天化日之下跑來我家裏親我,我爹和我哥哥們非得打他一頓。”
姜嬛不禁冷汗:她哥哥姜子承難道不想打顧陵嗎?以前是想打打不過,現在是想打既打不過又不敢打。
“要我說,咱們做女人的,何必非得嫁人呢!那些男人有錢有勢了就想三妻四妾,卻要咱們女人從一而終,可女人有錢有勢了,養幾個男寵,他們卻說女人不守婦道。”
姜嬛聽到養男寵,一下子想起了蕭彤。
她當時受了陸雲淵所托,回京後,便把錦盒轉交到了蕭彤手上。誰知蕭彤打開那盒子,只看了一眼,便命底下人把盒子扔了。
蕭彤見她不解,慢悠悠地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狠心,又覺得那個姓陸的很可憐,因為他是個癡情的男人,而我是個踐踏別人真心的狠心的女人。”
姜嬛确實覺得陸雲淵算得上“癡心”二字,畢竟他為了蕭彤,這麽多年了,一直未娶。
蕭彤卻冷笑了一聲道:“所謂的癡心都是裝的,不過是演給旁人看,自欺欺人罷了。他若真心,就該脫下那一身官袍,爬到我後院來,求我收他當一個低賤的奴才,興許我能大發慈悲,把他留在身邊。”
姜嬛想着陸雲淵一直想求得蕭彤的見諒都不得其法,如今蕭彤都給出具體方法了,她自然該告訴陸雲淵,免得他錯過了這個大好時機。
于是,她托顧陵把蕭彤說的話,轉達給陸雲淵。
顧陵聽了她的要求後,有些發窘地問:“你确定要告訴他?”
“當然了,陸大人好歹救了我,這點小忙,我還是得幫的。”
“你确定你不是在恩将仇報。”顧陵嘀咕了一聲,但最後還是把蕭彤的意思準确無誤地轉達給了陸雲淵。
結果陸雲淵竟真的把官辭了,至于有沒有爬到蕭彤的後院去,她不清楚,但蕭彤确确實實收下了他,以致這事在朝中秘密地傳了好一陣,陸雲淵私下的風評更加差了。
“嬛嬛,你與你的相好什麽時候成親?”謝瑤道。
姜嬛回過神來,嘆了一氣:“不知道,他父母怕是會嫌棄我出身低,門不當戶不對的。”
謝瑤想了想說:“我三嫂出身也不高,我三哥當年要娶她,我爹爹起初也是反對的,可又怕我三哥難過一輩子,便答應了。倘他爹娘心疼他,他堅持要娶你,他爹娘會應允的。”
“希望如此吧。”姜嬛抿嘴笑了笑,又道:“你呢!可把婚退了?”
“沒有,不過我現在不怕那個混賬了,我早上還怼了他,把他怼得啞口無言,看來,咱們女人就是不能對男人太客氣。”謝瑤說到這,興高采烈地把早上的戰鬥情況跟姜嬛講了一遍。
姜嬛覺得謝瑤說得極妙,惹不住給謝瑤拍手叫好。
泡完溫泉後,謝瑤又命人拿了珍藏的百花釀與姜嬛一同品嘗。
姜嬛素來極少飲酒,但百花釀味道香甜,謝瑤興致又好,姜嬛又為她高興,便與謝瑤推杯置盞了好半天。
如此一來,不免醺醉。
錦葵見時候不早了,本想勸姜嬛早些回去,但見她與謝瑤相談甚歡,喝得又起勁,勸了也是不聽,正不知如何是好。
冬茉把她拉到一旁道:“你家姑娘既醉了,不如今晚就在這歇下吧!左右有我家姑娘作伴,我們一群人伺候着。”
錦葵想了想,覺得她說的在理,便差人到春熙路報信。
報信的丫鬟到達春熙路時。王燕,姜啓恒兩人正在門後打着陀螺玩。聽說姜嬛今夜要留宿漱雪園,他們也沒怎麽在意,因為今天中午,王燕和姜啓恒是親自看着姜嬛被謝瑤接走的。
她們兩個姑娘感情好,在一起玩,能出什麽事!
王燕受傷未愈,眼下雖吊着一只手臂,但另一只手卻是完好的.她靈活地揚起繩子,打得陀螺團團轉動,好似層層疊疊綻開的花兒。
姜啓恒在一旁連連拍手叫好,并躍躍欲試。
“小師妹,你把鞭子給我,讓我玩玩。”
王燕正在興頭上,并不想把鞭子給姜啓恒,嘟嘴道:“大師兄,你該去做功課了。”
“不,我晚點再做,你現在就給我玩。”姜啓恒大聲地嚷道。
王燕無法,只好把鞭子丢給了他。
姜啓恒興沖沖地接過,誰知他人小力氣弱,根本掃不動這偌大的陀螺,沒一會,原本轉成花的陀螺便停了下來,成了死陀螺。
王燕見了只覺敗興,姜啓恒亦十分羞愧,就在此時,顧陵自檐下飛身落下。
王燕好似老鼠見到了貓一般,趕緊挺直了背,規規矩矩地拱手拜道:“師父。”
“姐夫,你玩陀螺嗎?可好玩了。”姜啓恒上前道。
經歷了上一回的刺殺後,姜啓恒受了刺激,好長一段時間內人都愣愣的,夜裏總被噩夢驚醒。直到最近,方才好轉了,又恢複到了從前活潑的模樣。
顧陵摸了摸他的臉道:“姐夫不玩,你姐姐怎麽不在屋裏?”
他适才去了姜嬛屋裏,并沒有瞧見姜嬛,心下狐疑,見姜啓恒和王燕都在,便過來問問。
“姐姐她去朋友家了。”姜啓恒道。
“哪個朋友?”
王燕答道:“姓姚的,跟姜小姐一般年紀。”
是她,他想起來——姚五娘,姜嬛新結交的朋友,也是那一日趴在窗外撞破他和姜嬛親熱的姑娘。
“哦,對了,剛才有丫鬟來傳話,說是姐姐今晚要留宿在靜安街的什麽雪園,明早再回來。”姜啓恒道。
顧陵聽到這話,心裏一驚:“漱雪園?”
“對,漱雪園,我想起來了,就是靜安街的漱雪園。”
得到了确切的答案,顧陵心裏開始不安——靜安街的漱雪園是謝家的私園,姜嬛為何會到那去?那個姚五娘,難不成是謝家的人?
顧陵想起了那一日,他被姜嬛一催,走得急,也沒看清那姚五娘的長相,但卻瞧見了她的背影。
他當時覺得那背影似曾相識,如今仔細一想,那分明是謝瑤的背影。
謝瑤母家姓姚,她在家排行老五,可不就是姚五娘嘛。
天哪!姜嬛新交的朋友竟是謝瑤。
謝瑤是清河王的女兒,與他有婚約的女子,怎麽會和姜嬛做朋友?
姜嬛是那般善良單純,謝瑤驕縱任性,清河王此人更是老奸巨猾,深不可測。莫非,這裏邊有什麽陰謀?
謝瑤早上剛罵完了他,下午又把姜嬛帶走,這麽晚了都還不放姜嬛回來,一定是別有居心。
顧陵關心則亂,越想越覺得謝瑤把姜嬛帶走是要加害姜嬛,便急急地騎上快馬,直奔向漱雪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