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梁紅玉有一搭沒一搭地整理着謝景的東西, 越整,心裏越悶,這麽些常穿的衣服裏面, 就沒有一件是她給置辦的。
她又從衣櫃的角落裏抽出幾件團在一起的衣服, 心裏更加憋悶了。
這些被當成垃圾一樣的衣服真是眼熟得緊,可不就是她之前腦子抽抽的時候費心給謝景挑的麽?
梁紅玉越想越生氣,還整什麽?
整個屁啊!
她随手把衣服扔在一邊,又洩憤地亂扒拉了一通, 心氣兒順了些後,拉開抽屜,拿了些錢票出來, 準備出去逛逛, 排解一下。
看到包裏折得整整齊齊的紙張,想了想,還是沒有現在就毀掉。
總覺得背着謝景幹這個事情,有些錦衣夜行的感覺, 不解氣。
這事,得當着謝景的面幹才有意思呢。
想到這裏, 她把錢票塞進包裏,開門出去了。
至于照顧謝景?
謝家不是有很多人麽?
她就鎖上門跟他多待了一會兒,就派個小丫頭過來監視, 那她走,他們自己照顧個夠吧。
書房裏,謝集怕自己看錯了,翻了好幾頁, 一一對比頁縫銜接的地方,發現确實有紙張被撕下來了。
撕下紙頁的地方被刻意處理得很幹淨, 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不可能是謝景寫廢紙頁後随手撕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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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有人在他之前動過日記本!
謝集随手把放大鏡扔在書桌上,臉上的表情陰沉得吓人。
而這個人是誰?
謝集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梁紅玉。
把筆記本放進抽屜裏鎖好,謝集走出書房去了謝景休養的房間。
房間裏,謝詩正拿着一本詩集給謝景朗誦。
聽到開門的動靜,她從詩集中擡起頭:“爺爺,您來啦。”
說完,她站起來,把謝集床邊的位置讓出來。
謝集坐下,看了一眼謝景:“今天一直是你在照顧你二叔嗎?”
謝詩搖頭:“一開始是我哥,後來是二嬸。”
“我剛過來沒多久呢。”
謝集點點頭,仿佛順嘴,問了一句:“你二嬸看起來怎麽樣?”
謝詩想到剛才的事情,就有些不好意思。
“怎麽了?”謝集問道。
謝詩覺得沒有什麽好隐瞞的,就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她帶着歉意地說道:“爺爺,是我太莽撞了。”
謝集眼眸深了深。
要說梁紅玉剛嫁過來的時候會找機會偷偷跟謝景親昵,他信。
但這麽多年過去了,梁紅玉對謝景早就沒有了最開始的期待,看他的眼神裏也都是冷漠。
只不過,梁紅玉從來不鬧到明面上,梁家人辦事給力,又在上升期,所以,他從來不過問。
梁紅玉鎖着門是想做什麽?
“沒事,你也是關心你二叔,爺爺知道的。”
“對了,你進來的時候,房間裏一切都正常嗎?”謝集又問道。
謝詩點點頭,然後帶着些不确定地說道:“我好像有聞到火柴被點燃過後的氣味。”
謝集瞳孔一縮,眼睛立刻看向了角落裏的垃圾桶。
沒有紙張燃盡後的灰燼。
他垂下眼睛,站起來:“你好好照顧你二叔,他一有醒來的跡象,立刻通知我。”
謝詩點頭:“爺爺,您放心吧,我會的。”
謝集走出房間,往謝景和梁紅玉的房間走去。
“爺爺,你要去找二嬸嗎?”謝喻剛好經過,說道,“我看到她剛剛出門去了。”
謝集點頭:“我知道了。”
說完,繼續往房間走去。
然後,直接打開了房間門走了進去。
謝喻:!
這不像謝集往日的作風。
為了避嫌,他從來不會随意進入兒子兒媳的房間。
謝喻想了想,守在了門口,沒有進去。
謝集看着被翻得亂七八糟的房間,面無表情拉開抽屜查看。
要在一間亂糟糟的房間裏尋找一張或者幾張紙,非常不現實。
沒有翻找多久,謝集就從被人背刺的憤怒情緒中走了出來。
他走到門口,對謝喻說道:“跟我來書房。”
謝喻點點頭,在謝集走後,看了一眼房間裏面,關上了房間門。
“爺爺。”
“你二叔的日記本被人撕了幾頁。”
謝喻一驚:“爺爺,我聽二叔說起日記後就告訴你了,我沒有動過日記本。”
“我知道,是梁紅玉。”
“她今天還準備當着你二叔的面把那幾張紙點了。”
謝集看了眼謝喻:“還好你機警,讓小詩去看看。”
“你去找梁紅玉。”謝集吩咐,“一定要把你二叔的日記紙頁拿回來。”
“必要的時候,不用講什麽情面。”
謝喻直覺,整件事情還是跟單清曉的秘密有關,被梁紅玉撕下的紙頁上應該有很重要的線索。
他點點頭,說了句:“我馬上就去。”
在他即将打開書房門的時候,謝集輕輕說了句:“如果日記真的在梁紅玉手裏。”他頓了頓,“不用留人。”
這件事情太重要了,不能洩露一點消息。
不然,他也不會讓謝喻親自去找梁紅玉。
對謝喻的磨練還沒有到這一步。
但現在,這件事情只有謝喻能辦。
謝喻驚訝轉身。
“下不了手?”謝集挑眉,“你是我看好的繼承人,心不夠狠,就成不了事。”
“這件事情遠比你想象中的要重要得多。”
“爺爺?”
“等事情有了線索,我會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訴你。”
“整個謝家,最終是要交到你手上的。”
“不要讓我失望。”
“是。”謝喻沉默了一下後,堅定地回答道。
他知道,這是謝集對他的考驗,如果他下不了狠手,堂兄弟中自然有下得了手的人來接替他。
他走出書房,收斂了臉上的神色,心裏的疑問卻越發的大了起來。
到底是什麽樣的秘密?
梁紅玉只是撕下了日記紙頁,謝集就容不下她活着?
接下來呢?
是不是就是梁家了?
那他呢?
謝喻感覺自己背後有一只無形的大手正在推着他不斷往前進。
一旦他停下來了,就會被那只大手扼殺。
他背後發寒,卻別無選擇。
梁紅玉在供銷社逛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就想着幹脆回娘家一趟。
上次她嫂子說在幫她留意身邊條件好的男人,她聽了心裏不舒服,覺得嫂子是怕她守寡後住娘家在嫌棄她,怼了嫂子幾句。
這幾天,她也想明白了。
人就這一輩子,她已經去了一半,要是她嫂子真的能給她找個好的男人,下半輩子有個孩子,有個男人噓寒問暖的人作伴,其實也不錯的。
她可不會為了謝景守寡,他不配。
但她也不會什麽人都看得上。
想到這裏,她買了些點心,往梁家走去。
謝喻在梁紅玉可能出現的地方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人,決定去梁家附近蹲着。
火車上,谷本扭得越發厲害了,而他身上散發的殺意也越來越重。
“八嘎!”
谷本的“八嘎”一出,車廂裏就是一靜。
這,這是個R本人吶!
這還有什麽說的?
傅延拿出了看家本領來審訊谷本,最後還用上了刑訊的手段。
但谷本除了剛剛那聲暴露身份的“八嘎”外,就再也沒有開過口了。
事情陷入了僵局。
最後,薊缇又拿出了一個小瓷瓶。
南笙立刻充滿期待地看了過去。
“這裏面是我自制的養顏丹。”
南笙:……姐姐,這人雖然長得醜,但咱們犯不上浪費好東西,實在辣眼睛,咱們不看就是了,咱犯不着啊。
南笙的想法都寫在了臉上,薊缇微微一笑:“想要容顏不老,就要承受非人的痛苦。”
“骨肉支離。”薊缇淡淡補充。
南笙:!
南笙默默往後退了一步,立刻收起了對養顏丹的垂涎。
她愛美,但她吃不了那樣的苦。
這個時候,南笙忽然有些相信薊缇可能也許,真的有六十多了。
不過沒關系,姐姐就是一百多了,也是個風情萬種的大美人,還是她的姐姐,永遠都不會改變。
雖然覺得這麽好的藥給了小R本有些可惜,但大家都清楚“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道理,還是讓人開口更重要。
最後,這養顏丹就便宜了小R本。
真的是便宜嗎?
薊缇笑而不語。
這養顏丹最開始的時候是她給自己研制的。
她現在容顏不老就是因為長期服用養顏丹。
但這養顏丹同時也是顆毒丹。
只服用一顆會快速破壞人身體的根基,讓人痛不欲生,後續必須繼續服用。
但即使持續服用也不過是飲鸩止渴,茍延殘喘罷了。
她現在的身體已經完全敗壞了,如今不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拖延時間去了結自己的執念罷了。
她生平最厭惡的就是R本人,這人犯到她手裏,就算是有“緣分”了。
這麽好的養顏丹,便宜他了。
谷本被捏住下颌,塞下了養顏丹後,直接被堵住了嘴。
沒過多久,他就不扭了,開始了劇烈地掙紮。
薊缇用“骨肉支離”四個字來形容服下養顏丹的效果,真的是寫實,一點誇張也沒有的。
谷本是受過最嚴苛訓練的R本人,傅延手段用盡,他都忍了過去。
但是,這養顏丹的痛苦,他承受不住!
最後,谷本招了。
傅延聽他說起專家中毒案,心裏一驚,這可是大事!
于是,在火車到站後,傅延先一步帶着谷本去了軍總區找雲平江。
這個時候,天已經有些擦黑了,南笙正想着這麽晚了去雲家不合适,要麽她先和薊缇一起在招待所安頓了再說。
薊缇先開口了:“南笙,我要去辦我自己的事情了,我們有緣再見。”
“姐姐,那你接下來會住在哪裏啊?能不能給我一個地址?我好去找你。”
薊缇搖頭:“現在還說不好。”
見南笙露出失望的神色,她笑着說道:“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或許哪天,我們又會碰見了呢。”
“南笙,離別才是人生的常态。”說完這句後,薊缇潇灑離開。
“南笙,我們也走吧。”唐望提着行李袋說道。
南笙點頭:“走吧。”
薊缇的離開,讓南笙有些意興闌珊,她有些心不在焉地跟在唐望的身後。
“砰!”
南笙不察,一出車站就被一道身影撞了個趔趄。
“對不起!”梁紅玉迅速道歉,轉頭看了一眼身後,臉上出現了急色,直接躲在了南笙後面的牆壁夾道裏。
謝喻追着梁紅玉過來,沒想到會看到南笙。
南笙來了京城,這對他們謝家來說應該是個好消息。
他沒打算跟南笙“敘舊”,還刻意離南笙遠了些,去了另一個地方找人。
“他已經走了。”
梁紅玉躲的地方是兩堵院牆的夾縫,沒有遮擋,要不是南笙沒有挪位置,幫她把朝外面的視線擋住,她這個時候沒準已經被謝喻找到了。
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從藏身的地方出來後,對着南笙連連道謝。
南笙搖頭:“不用謝,你趕緊走吧,車站裏面沒有多少人,那個人應該很快就會出來了。”
梁紅玉知道南笙說的是事實,她從貼身的口袋裏把一張紙塞給南笙。
“這個東西給你,裏面有個秘密,算是我給你的報答。”
說完,梁紅玉也不管南笙是什麽反應,拔腿跑了。
南笙推辭不了,想到追人的是謝喻,沒把紙扔掉,而是把手伸進口袋裏,那張紙就到了空間裏。
唐望走在前面,回頭一看南笙還在車站口,又拎着行李袋走了過來。
“南笙,怎麽了?”
“沒事,剛剛看到了一個熟人,走吧。”
“唐望同志,我先去招待所住一晚上,明天再去雲家拜訪吧。”南笙說道。
天已經黑了,她這個時候去雲家總讓她有種上趕着的感覺,不合适。
“那不行,我不放心你一個女孩子住招待所。”唐望果斷拒絕,想了想後,他又說道,“實在不行,我先跟你一起去招待所,明天一起回家也行。”
唐望的腳一踏上京城的土地,就感覺到了自己的主場,內心那蓬勃的,作為哥哥對妹妹的保護欲直接拉滿。
雖然他知道南笙是能把自己撂倒的存在,但他是哥哥诶,怎麽可能讓自己如花似玉的妹妹孤身一個人去住招待所?
不可能的!
“叭!”
唐望正準備長篇大論說服南笙呢,就聽見了不遠處汽車喇叭的聲音。
“唐望!”車上下來一個人直接沖着他們的方向喊道。
“三哥!”
唐望高興地往雲嵩跑了幾步,想起南笙還在後面,連忙停下腳步,又折返回來,笑着對南笙說道:“南笙,那是三哥雲嵩,他來接咱們了。”
太好了,這回他們都不用糾結了。
南笙看向雲嵩,有些好奇他是怎麽算準了他們這個時候會到站的。
現在的火車晚點很嚴重,就算知道了出發的時間,也估不出到站的時間的。
唐望見南笙跟上,立刻飛奔向來接他的三哥,他就知道,他三哥想他了,他們有好幾年沒見了呢。
“三哥,我想死你了!”
快跑到雲嵩面前的時候,唐望把手上的行李袋往旁邊一扔,就想抱住雲嵩。
雲嵩往旁邊一讓,按着唐望的腦袋說道:“邊去,別弄皺了我的衣服。”
這可是他穿上最帥氣的衣服,他特意熨了又熨,每天穿着過來車站等妹妹呢。
他要給妹妹留個最好的印象。
唐望:……他的三哥變心了,傷心!
雲嵩快步往南笙走去。
“南笙妹妹,我是雲家老三,雲嵩。”他露出溫和的笑容,“歡迎你回家!”
“雲三哥。”南笙打了聲招呼。
“哇!”唐望又走過來,“南笙,你偏心。”
“我們認識這麽久了,你一直喊我唐望同志,跟三哥才第一次見面,你就喊他三哥!”
雲嵩怕南笙尴尬,又推開唐望的腦袋,笑着對南笙說道:“南笙妹妹,我們回家。”
雲家都來人接了,南笙也不是扭捏的性格,點點頭,跟着雲嵩上了車。
“三哥,你怎麽知道我們會這個時候回來的?”唐望問道。
他從前回來的時候,可沒有這麽好的待遇,還有人過來接站。
“我算着大概的時間,從前天開始,下了班就過來等,總算是沒有跟你們錯過。”雲嵩笑着說道。
南笙聞言看向開着車的雲嵩:“謝謝雲三哥。”
“不用謝,我爸媽也從前天開始在家裏包餃子,你什麽時候到家,都有一口熱乎的。”雲嵩說道。
南笙聽了這話,心裏有些暖暖的。
兩輩子了,還從來沒有人這麽這麽熱情期待過她。
不由得,南笙對去雲家也有了一些期待。
雲嵩開車很慢很穩,到了軍總區家屬院內,車子停在一棟二層小樓邊上。
“這裏就是咱們家,南笙妹妹,快進來。”
南笙就着路燈看着獨立的二層小樓,對雲家的實力有了直觀的認知。
要知道,前世,就是賀鴻志已經升到了将軍,也是又等了好一陣才如願搬進這樣的獨棟小樓的。
“媽,我把妹妹接回來了。”雲嵩打開屋子大門,把南笙迎了進去。
“哎呦,南笙回來啦。”唐明麗放下手裏的餃子皮,擦了擦手,站起身,迎了上去。
她和雲嵩用的都是“回”。
“長得真好看。”唐明亮由衷誇獎道。
然後,她拉着南笙的手在沙發上坐下:“坐了這麽久的火車累了吧?”
“天這麽晚了,晚飯還沒有吃,餓壞了吧?”唐明麗轉頭對雲嵩說道,“快你給妹妹去下碗餃子。”
“媽,還有我呢,我也餓了。”唐望笑嘻嘻湊上去。
“你給你三哥幫忙去,順便給自己下一碗得了。”唐明麗一句話把唐望打發走,拉着南笙的手,笑着打量南笙,喜愛之情溢于言表。
“南笙啊,我在二樓給你準備了房間,咱們去看看?”
“哦,對了,你舅舅原本也在家裏等着你的,不過,剛剛傅延過來,把你舅舅喊走了,應該是臨時有事情。”
“咱們明天讓你舅舅請客,讓他給你賠禮。”唐明麗笑着說道。
南笙也笑:“不用,傅延同志那邊是正事,沒有關系的。”
“對,你跟傅延一起坐火車回來的,瞧我,太高興了,都忘了。”
“走,我帶你去看看房間,要是有什麽不喜歡的,咱們就改。”
兩人去了二樓,南笙的房間很大,還有個朝陽的小陽臺。
唐明麗在陽臺上擺了一張藤椅,一個小茶幾,南笙很喜歡。
“這小陽臺陽光很好,你可以在這裏曬曬太陽。”唐明麗看到了南笙眼中的歡喜,更加高興了。
“我不知道你的尺寸,就沒有給你置辦換洗的衣服,不過布票我都準備好了,咱們明天出去看看,你喜歡哪種風格的,咱們就買。”
“這裏是衛生間,這裏……”唐明麗領着南笙看了一遍房間。
“時間還是太趕了,我只能簡單置辦一下,以後,咱們再慢慢添置東西。”
“已經很好了,您費心了。”南笙認真道謝。
她說的是實話,唐明麗的用心她看在了眼裏。
別說房間真的很合她的心意,就是不合心意,那也是唐明麗用了心的。
“媽,水餃好了。”雲嵩在樓下喊道。
“走,南笙,咱們吃水餃去。”唐明麗拉着南笙的手就沒有放開過。
她笑着說道:“等吃好水餃,你就趕緊回房間洗澡睡覺,好好休息一下。”
“有什麽事情,咱們以後慢慢說也可以,來日方長。”
南笙點頭,吃了人生中第一頓完全不用自己動手的餃子。
呃,在國營飯店吃的不算。
吃完飯,南笙就依着唐明麗的意思去房間休息了。
“媽,有了妹妹,你今天都沒有正眼瞧我一眼呢!”唐望幫着一起整理碗筷,邊玩笑道。
“誰讓你沒有良心。”唐明麗白他一眼,“你說說,你多久沒有在家過年了?”
“媽,我把妹妹帶回家,我可是個大功臣,不興翻舊賬的。”
“行了,給你記一功,你別在這裏了,就幾個碗,我馬上就洗好了,你也去休息吧,被子枕頭都給你曬過了。”
“謝謝媽,就知道媽對我最好了。”
等唐望也回房間去休息,唐明麗洗好碗,又開始了包餃子。
她想等等雲平江,順便跟給她擀皮的雲嵩閑話。
“老三啊,我就沒有見過像南笙那麽好看的小姑娘,關鍵她還很乖。”
“你知道嗎,她很喜歡我給她布置的房間,尤其是陽臺。”唐明麗怕吵到已經休息的兩個孩子,壓低聲音說道。
“是,妹妹是很漂亮,很知禮。”雲嵩附和。
“爸那邊的事情很棘手嗎?”他問道,“不然,這個時候,他肯定回來了。”
他們全家對南笙的到來最期待的人就是雲平江了。
自從收到電報後,他嘴裏十句話裏肯定有八句是關于南笙的。
唐明麗搖頭:“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傅延提了個人回來,跟你爸說了幾句話,他都沒有跟我交待什麽,急匆匆就走了。”
雲嵩點頭,看來事情不小,唐望應該知道一些,找機會問一問。
母子倆又包了一會兒餃子,雲平江還是沒有回來,兩人就去睡了。
本來,雲平江一看到傅延就露出了自認為最和藹最慈祥的笑容的。
結果,傅延身後根本沒有他期待的姑娘,只有一個醜兮兮的男人。
醜得讓他多給一秒表情都是浪費。
他瞬間收斂起所有情緒,問道:“怎麽回事?”
傅延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他一驚,立刻說道:“開車,跟我去軍總區!”
雲平江實在是沒有想到,南笙回家還給他帶來這麽大的驚喜。
以他的職位,專家中毒案他自然是知道的。
現在雖然抓住了下毒的人,但其實整個案件并沒有太大的進展。
根據伍能的交待,盛珏他們找到了被藏在房梁上的毒藥,軍總院的院長程解帶領藥學領域的專家們一起研究解藥,到目前為止還是一無所獲。
雲平江直接把人帶去了調查組辦公室。
辦公室裏,盛珏和田培正在商議怎麽找到伍能口中給他毒藥的那個人。
專家們等不了多久了。
“咚咚咚~”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盛珏和田培一起轉頭看過去,見是雲平江,兩人立刻起立行禮:“參謀長!”
雲平江回禮,然後直接說明了來意:“這個人就是中毒案的指使者。”
盛珏和田培對視一眼,眼神中都透露着喜意。
“他是個潛伏在華國的R本人,在來京城的火車上被抓獲的。”
“來京城的火車上?”田培好奇問道。
“對。”雲平江把人交給盛珏,向兩人介紹,“這是傅延,我的副官,由他來給你們說一下事情的經過。”
這就是讓傅延出頭的意思了,畢竟在來軍總區的路上,傅延已經把事情的大概經過說了一遍。
雲平江完全可以自己得這個人情。
這可不是個小人情,軍總院病床上躺着的專家哪個背後沒有大佬支持?
京城妖風再大,他們可一點沒有被掃到過。
傅延心裏感激,講述事情經過的時候就非常客觀,也沒有把功勞往自己身上攬。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能抓住人,主要是南笙同志的功勞。”傅延最後說道。
“原來是她?”盛珏低語。
“你認識?”田培好奇問道。
辦公室不大,盛珏的低語雲平江自然也聽到了,這會兒,他也朝盛珏看了過去。
“認識,是個很厲害的女同志。”盛珏實事求是說道。
雲平江聽了,心裏歡喜極了。
對,雲家的姑娘,就是這麽的厲害。
“這個人的意志非常強,你們要審訊,我建議等下次藥效發作的時候。”
“這是薊同志給的藥丸,可以很快緩解他的症狀。”
谷本被帶到這裏後,一直是裝死的狀态,直到傅延拿出藥丸,他的眼神才動起來,一直盯着藥丸看。
盛珏和田培都是聰明人,一看就知道,這藥的藥效怕是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生猛很多。
兩人道了謝,雲平江作為經辦人,仔細地填寫了調查報告,傅延跟着盛珏和田培去了審訊室,防止谷本的招供前後不一致。
雲平江到家的時候,夜已經深了,他下了車,在院子裏伸了個懶腰,打開門,大廳一如既往地給他留着燈。
他無比熟練地來到餐桌旁,解開餐桌上用來包裹湯碗的舊棉衣。
打開蓋子,裏面是滿滿一碗水餃。
水餃已經有些冷了,湯水上面有星星點點的油脂。
雲平江一點也不在意,臉上露出舒心的笑容,坐在餐椅上,開始了大快朵頤。
審訊室裏,養顏丹的第二輪藥效開始發作。
谷本連幾息都沒有忍住,就求饒了。
“給半顆就行。”傅延說道,“等他交待完了,再給剩下的半顆。”
谷本要殺人的眼神直直看向傅延,傅延毫無感覺。
吃半顆藥雖然不能完全壓制藥效,但也沒有那麽痛苦了,谷本也能順利開口說話。
“姓名,性別,年齡。”田培開口問詢。
谷本老實交代:“谷本雄,男,二十九。”
“來華國的目的。”田培繼續。
谷本雄沉默了一下,還是說道:“潛伏下來,伺機而動。”
“想辦法暗殺華國重要人士,或者破壞華國的重要發展計劃。”
“在京城還有沒有你的同夥,據點在哪裏?”
谷本雄沉默。
“老實交代!”
“京城沒有據點,我們的計劃才剛剛開始。”
“你們?你們是誰?什麽組織,組織成員有哪些?是不是還有其他的成員潛伏到了華國?”
這場深夜審訊後,華國各地的軍人接到消息,全員自檢。
檢查的內容包括但不限于自己和配偶老家是否忽然出現了久不聯系的親屬。
年輕軍人回家探親被介紹的相親對象是否知根知底。
領導那邊也是全員自檢,他們檢查的內容就更多了些。
很多從前把孩子托付給老鄉,最後認回來的人家裏,都私底下重新查證孩子的身份。
怕自家人相處久了有感情,影響檢查的結果,這樣的人家都是成立臨時調查組集中,重點,徹底調查的。
這件事情自然就波及到了蔣行洲的身上。
當然,光憑他和蔣行瀚三四分的相像其實已經很有說服力了。
但敵人狡猾無比,這種相像能說服蔣家人,卻不會成為臨時調查組調查取證的依據。
蔣行洲自然是被列入了調查名單的。
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以及身份有問題的人生亂,這件事情是瞞着被調查人的。
京城蔣家。
蔣行瀚提着兩盒點心從車上下來。
“爸,你回來啦。”
蔣芷穗正坐在大廳的沙發上看報紙,聽到動靜擡起頭,看到蔣行瀚,立刻放下報紙,高興地過去挽住他的手撒嬌。
“咦,這不是我上次說過很難買的點心嗎?”蔣芷穗看到包裝,高興地說道,“還是爸爸最疼我了。”
蔣行瀚一臉寵溺地說道:“我不疼你疼誰?”
“喏,我特意買了兩份點心,你自己留下一份,另一份,你親自給你媽媽送過去。”
聞言,蔣芷穗的嘴巴嘟了起來:“我不去!”
“乖,你媽心裏還是疼你的,只是當年畢竟是因為你,雲嵩的腿才會受傷,參不了軍的。”
“她當初打你一巴掌,也是急的,你們的關系都僵了多久了?再不和解,你都要出嫁了。”
“你出嫁的時候,難道也要跟你媽犟着?”
“那樣好看嗎?”
“我才不嫁人呢!”蔣芷穗嘟囔。
随後,她又不高興地說道:“雲嵩現在在政府部門上班,多風光,還不用承擔參軍的風險,不好嗎?”
“雲家一家子人都參軍,多危險,沒準以後他們還得感謝我讓雲嵩留下了呢!”
“別亂說!”蔣行瀚板起臉,裝模作樣訓斥道,“你舅舅這麽疼你,你這麽說,他要心寒的。”
“我在舅舅面前當然不會這麽說。”蔣芷穗不服氣地說道。
“行了,點心拿着,主動點,你以後會有很多地方需要你媽的。”
“知道了。”蔣芷穗不高興地接過點心。
“你二叔呢?”
“陪二嬸去娘家了。”
“這個點還沒有回來?”蔣行瀚看了下手表。
“大哥!”蔣行洲匆匆從外面走來,臉色不是很好,“我有事情要跟你說。”
“跟我來書房。”
兄弟倆去了書房,蔣芷穗正準備回房間,見秦畫錦進來,笑着打了聲招呼。
“二嬸。”
“嗯,芷穗在家啊。”
“二嬸,你怎麽了?”
秦畫錦扯出一個微笑:“二嬸沒事。”
“芷穗,你過幾天就要去文工團報道了,二嬸那兒有幾件朋友從海市帶來的衣服,待會拿過去給你。”
“謝謝二嬸,你對我真好。”
“咱們家裏就你一個女孩,二嬸有漂亮的衣服不給你給誰?”秦畫錦笑着說道。
蔣芷穗眼珠一轉,把手上的點心遞給秦畫錦:“二嬸,你別不高興了,這份點心給你,很好吃的。”
秦畫錦沒有多想,接過點心,笑着誇獎:“我們芷穗長大了,會心疼人了。”
“等着,二嬸給你拿衣服去。”
“我跟你一起去,二嬸,我跟你說,我上次在友誼商店裏看到一個手表,鑲了鑽石的,可好看了。”
“是嗎?那很貴吧?”
“嗯,很貴呢。”
“下次帶二嬸去瞧瞧。”
“好。”
書房裏,蔣行洲怒氣沖沖地說道:“他們憑什麽重查我的身份?”
“我的身份有什麽問題?”
“他們這是侵犯我的人權!”